part3雪漫印象


    我第一次見到柳丁的時候,她獨自一個人坐了很久的車從綿竹到四川參加活動。她看了很多我的書,而當這個瘦弱文靜的女孩子站在海選現場唱《十八歲的那顆流星》時,微微跑調的嗓音卻傳遞給我滿滿的感動。


    我一直覺得四川姑娘身上有一種不滅的堅強,比如我《離歌》裏的馬卓,還有麵前的柳丁。


    說到地震的事情,隻一提,她便哭了。這個小女孩就像裝滿了眼淚,輕輕一碰,她的傷心就灑得遍地都是。故事裏的她,好像因為經曆過死亡而對五一二大地震都露出些許異常的冷漠,但回憶起那天她的眼淚,還是明白她最真實的脆弱,以及佯裝出來的逞強。


    後來我才了解到,她有這麽多的故事。


    所以當我的《離歌3》上市後我去成都的一家書店和別人談事情時,我找到柳丁,問她要不要來找我。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書店,卻發現她已經在那裏等了足足三個小時。我把事情辦完後,挑了兩本書,我問她:“你有喜歡的嗎?”她看著我,搖了搖頭。但是我發現,在我轉身要去結賬的時候,她偷偷的從架子上拿了一本,跑到遠處買了下來。


    就是這樣一個習慣小心翼翼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女孩,卻敏感細膩地給自己添加了很多的痛苦,她不快樂的神情,讓你有點心疼,又有點生氣。


    今年她來夏令營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還是很喜歡她。在還認不全其他營員的時候,幾乎所有編輯和作者都輪流到她房間已經去看過她了。她坐在那裏會柔弱地對你笑,頭發又直又黑,讓你怎麽都無法和故事裏傷痕遍身的女生結合在一起。


    不過這好像是每個有故事女孩的特點,都成功地藏起了自己的傷痛。而這,也是她們的可愛之處,因為她們還一直願意剔除身上的刺,願意相信別人,被別人相信。


    其實在柳丁的身上,並沒有太多轟轟烈烈的故事。但是她的內心很柔軟,她所麵對的事情也會讓這個世界上的很多女孩產生共鳴。


    柳丁很需要愛,這點從她的故事裏我就可以看出。正因為受到過傷害,而又怎麽都無法擺脫和解決這種困境,所以才無助和絕望地把自己變得柔軟,去靠近每個人,在乎每個人。


    戶外拓展活動的時候,我們安排她和一個工作人員搭伴走鋼索,但是那位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拒絕了。其實後來包括柳丁自己都知道,是因為那個女生身體不舒服的緣故。可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還是哭了,仰起頭不讓淚水掉下來,後來還無法控製地用枕頭壓住自己的臉。她是那麽敏感脆弱,但很快她擦擦眼淚又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臉。


    我們都心酸,為這佯裝不了的細膩和逞強的勇敢。


    其實柳丁在網上是和大家都聊的非常high的,甚至一些“禁忌話題”她也不亦樂乎地衝口而出。到了夏令營,一開始她還是文弱的樣子,但到了後來,哭的最凶的是她,笑的最開心的也是她。但我知道,這種極大的反差往往都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越想要展現的,越渴望擁有的,其實越是自己內心匱乏的。


    夏令營的時候,韓小暖是她的跟營編輯。帶她爬長城的時候,她興致勃勃地說:“我也想爬第一。”小暖看著她額頭上的汗問她:“要不要休息?”她搖搖頭,卻從包裏掏出一瓶水問小暖:“你喝點水吧。”她總是偷偷地觀察每個人,希望別人主動靠近她,希望能有一個人不離不棄地守著她、把她放在第一位。


    其實我們都覺得,她的爸爸媽媽比誰都愛她。隻是家庭因素一直都是很大程度上給孩子們造成成長負能量的原因。或者說,正是因為這種我們誰也無法改變的背景頑固存在著,才讓她們覺得無奈,甚至絕望。


    隨行的《嘉人》記者張瑩瑩和我說,這些營員裏,她最喜歡的還是柳丁。因為柳丁的世界一直都是對外開放的,她對外界有興趣。


    我們都相信,隻要用力成長,就一定能抵達想要的遠方。柳丁很聰明,也乖巧,我知道,現在這些坎兒她都一定能邁過去,而她的未來也會平坦和光明。


    別問我為什麽,我就是知道。


    後來


    在進入新學校前,柳丁在qq群裏和每個人告別,還跟我留言“三年後北京見”。


    短短的一個夏令營也許沒有治好她身體上的所有問題,但卻讓她愛上了北京這座城市,她說她覺得這個城市很忙碌,很充實,是她喜歡的樣子。我其實一直有句話沒對她說出來,那就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隻是我們都來自四川,更重要的是我在她身上看到我那時的倔強、堅強,這也是我為什麽要寫馬卓,為什麽要寫《離歌》的原因。


    所以柳丁,勇敢地對十五歲說再見吧,因為你一定會有更加精彩的十六歲、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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