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花葉蓁找了個機會單獨與宋珍說起此事,宋珍聞言吃了一驚,“他真叫人來說媒?”


    花葉蓁點點頭,又問:“他?楊樹林?”


    宋珍“嗯”了一聲,說:“他來了好多次麵攤,我都明確拒絕了,但他好像聽不懂人話,最後一次來的時候說會讓人來說媒。”


    宋珍想起楊樹林就頭疼,此前她說的很清楚了,兩人不熟,不要再來。


    但楊樹林每次回家還是會吃她的麵,後來她忍無可忍,直接說了難聽話,他當時很沮喪的離開了。


    沒想到又一次來時,他很興奮,他說:“珍珍,我知道是我的問題,不該大庭廣眾之下的這樣。”


    她以為他想通了,正想說還是朋友,就聽他道:“我會很鄭重的請媒人去說媒,你相信我!等我!”


    宋珍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難道上次她說的話還不夠難聽?


    花葉蓁聽她說完也皺眉,這已經不是舔狗了,是普信男了!


    “是個難纏的普信男。”花葉蓁總結。


    宋珍 問道:“什麽是普信男?”


    花葉蓁道:“就是普通又十分自信的男子,這類男子看似尊重女子,其實一點也不尊重,他們不把女子當人,而是當成一種男子的歸屬物。”


    宋珍聽的很明白,她點點頭,世上大多男子如此。


    “所以不管你怎麽拒絕,他們都認為是在欲拒還迎,除非......”花葉蓁頓了頓。


    “除非什麽?”宋珍認真地問道,她怕自己雲裏霧裏的,真要 嫁人。


    “除非你這個‘歸屬物’已經有了主人。”花葉蓁說的直白,也難聽。


    但宋珍是聽懂了,她說道:“我明白了,隻有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是名花有主的了,他才會放棄。”


    花葉蓁道:“是這樣。”


    花葉蓁在上一世現代時,就有一個朋友遇到過這種情況,無論怎麽拒絕,那男的都不信,都認為是在欲拒還迎,是女孩子含蓄。


    多追求幾次就一定會同意的,直到她的朋友找了個男朋友,以有男朋友為由 再次拒絕。


    那男的才不再盯著她。


    “我明日去找楊裏長說清楚這件事。”花葉蓁說。


    宋珍搖搖頭道:“不,四娘我自己去。”


    花葉蓁看著她,“可你到底是.....不比我,已經是個寡婦。”


    宋珍笑道:“你別這麽說自己,你也是黃花大姑娘嫁過來的,我自己去,我知道分寸。”


    花葉蓁看看她,最終還是同意了,隻是說道:“我陪你去。”


    第二日,宋珍晚了半天出攤,花也蓁也沒有去工坊,兩人一道去了楊裏長家,還拎 上了新做的小菜。


    楊樹林已經不在家,去鎮上念書了,楊裏長也不在家,隻有楊夫人一人在家。


    花葉蓁把東西放下,說明來意,楊夫人打量著宋珍。


    此前她不滿意宋珍,是因為看不上宋家,但後來宋珍的表現實在出彩,一人撐起了一家麵攤,就是養家她也綽綽有餘。


    但家世還是不好,要不是兒子喜歡,丈夫也突然鬆了口,她不會讓媒婆上門去說親的。


    “夫人,我親自來說明此事”宋珍斟酌著開口,“我與楊樹林不合適,我現在也無心婚嫁。”


    “為何?”楊夫人不解,她丈夫是裏長,按理沒人會拒絕的。


    “麵攤生意正好,我不會放棄。”宋珍說,“再說, 我們與楊家,是我們太高攀了。”


    “夫人,我不想高攀,況且我們不合適,往後的日子也多磨難。”


    楊夫人看著她,又看看一旁的花四娘,她大半年前嫁過來的事情仿佛還在眼前。


    如今帶著亡夫的三個女兒過的風生水起,連帶宋珍也不似她印象中那個逆來順受的孩子,她反倒對她們生出了一些佩服。


    更讓人佩服的是,她們直接就上門將此事說了出來。


    她想到自己,人人都說她嫁的好,可當初她也不大情願,隻是沒辦法,也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這一晃就過去這麽多年了。


    “好啊。”楊夫人答應的爽快。


    花葉蓁和宋珍互相看看,又雙雙看向楊夫人,楊夫人道:“不瞞你說,對於樹林,你不是最好的人選。”


    “既然你覺得你們不合適,我也 不會強求,我其實看好了另一家。”楊夫人頓了頓,“隻是樹林堅持,甚至隻要你進我們楊家的門就行。”


    “他爹吃過苦,他沒吃過,又日日在鎮上書院,與那些富家子弟在一起,有這些想法也正常。”


    “如今正好,省的你我都不滿意。”楊夫人笑著看向宋珍,她這會 兒看她又有些不一樣了,不用看兒媳的眼光去看,她甚至有些欣賞她們母女。


    “好!”宋珍答應的爽快,心裏也輕鬆不少。


    “不過還有一事,需要你們自己搞定。”楊夫人說,“我兒固執,你要讓他心甘情願不娶你。”


    宋珍和花葉蓁出了楊家,路上花葉蓁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想用昨天我們說的那樣去告訴楊樹林?”


    宋珍點點頭,“是啊,我不擔心這些,未出嫁的女子擺攤,已經有許多非議了,我不在意再多一條。”


    “再說,人的一輩子其實很短,變數很多。”宋珍笑了笑,“就像四娘嫁過來之前,我以為我一輩子就那樣了。”


    “後來我爹欠債,要債的過來,我以為我會被賣掉。”宋珍說起這些毫不在意。


    “可是我還是好端端的,有了屬於自己的麵攤,還有了婚嫁自由。”宋珍說道。


    花葉蓁放下心來,流言蜚語的厲害有時比石頭打在身上還疼,但她能如此,她很欣慰。


    兩人互相笑笑,一同往老宅走去,宋珍還要出攤,花 葉蓁也還要去工坊盯著她的醬。


    兩人在路口分別,花葉蓁走到一半的時候趙月娘匆忙找過來,她滿臉焦急道:“四娘,你一不來就出事,這事兒我管不了,還得你來。”


    花葉蓁問道:“誰還敢來鬧事?”


    “你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們都氣不過,但是不敢多說。”趙月娘說。


    聽她這麽一說,花葉蓁隱隱猜到了些許,她歎口氣道:“行,走吧,我去看看,又是 誰來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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