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林豪的一聲令下,


    不消片刻,


    兩名錦衣衛一左一右,


    帶著長江水師總兵時龍海步入堂內,


    他雖身著囚服,但依舊保持武將的風度,


    這兩名錦衣衛說是押送案犯過堂候審,


    此刻看上去更像是時龍海的左右跟班。


    時龍海微眯著眼睛掃視了一眼全場,


    朝坐在主審席上的湯和躬身施禮道,


    “末將拜見信國公!”


    這明顯是故意無視同坐主審席上的林豪,


    現階段能在水師中擔任高位的將領,


    無不是當初巢湖水師出來的,


    與湯和這種老勳貴都舊相識,


    時龍海他們這些人,自然是看不上林豪這等新晉的伯爵,


    更何況,


    林豪這爵位,在他們這些人眼裏,水分實在太大,


    無尺寸軍功


    甚至連外戚都不是,


    就是聖上身邊的一個佞臣,


    水師中的將領們,也是近期參劾林豪的主力成員。


    時龍海這一無禮行為,


    也引得在場這些與林豪親善的錦衣衛,萬分不悅,


    一個從三品的武將,竟敢敢無視正三品的伯爵,


    都成詔獄的階下囚,還張狂個什麽勁,


    他們暗自決定等會隻要林禦史下令用刑,就絕不手軟。


    湯和斜瞄了一眼林豪,發覺對方臉上並無任何不悅之情,於是開口說道,


    “小海子,免禮!”


    “謝湯帥!”時龍海應聲答道,再施一禮,便保持筆挺地站姿,


    仿佛他不是來受審,而是過來聆聽老上級教誨的。


    “小海子,老夫記得你剛入伍的時候,都沒到二十,吃不飽飯,身板跟瘦猴一樣,都能讓風吹去了,”湯和語氣緩慢地開始追憶往昔,“這幾十年過去,身上不僅長膘,還當上水師總兵,真出息了。”


    “湯帥謬讚!這都是聖上給機會,還有湯帥當年教得好”時龍海自然也是謙遜一番,


    “不敢不敢!老夫要是教得好,你我也不會在此處見麵,”湯和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指著跪在一旁的張端說道,“說說吧!這張家走私船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來回跑了好幾年,”


    “你別給我說不清楚!”


    時龍海都懶得看張端一眼,直接否認,


    “稟湯帥,末將的確不清楚,末將是長江水師總兵,這些年一直狠抓水師練兵,”


    “商船通航及征稅這些差事都是戶部那頭主抓的,不屬於水師軍務,”


    “我長江水師這邊隻按規定派一名副將帶隊協辦,也就是田時及,他們日常做做巡邏、搜檢等事項,最終還是以戶部為主,”


    “不過,末將識人不明,也有失察之罪,”


    “望湯帥恕罪!”


    時龍海“擺事實講道理”,認下了失察之罪,


    其他的事情卻是摘得幹幹淨淨。


    “你!”湯和聞言怒意頓生,立時拉下臉,“老夫已經給你機會了!”


    “湯帥容稟,末將真的沒有參與,隻知道這些細枝末節,真的沒有更多東西交代,”時龍海卻依舊死賴著不認,“再者您也知道,水師裏各種關係盤根錯節,”


    “末將雖是那田時及的直屬上峰,但末將的話在他那邊也不好使,”


    “末將現在的一切,都是跟著聖上一刀一槍拚出來的,”


    “又不像某些人,也不知道用什麽妖法,竟入了聖上的法眼,橫行朝堂,無功都可以封爵,簡直媽了個巴子。。。”


    一番痛陳完畢,時龍海更是一臉輕蔑地直視著林豪,


    壓抑住想上前暴打林豪一頓的衝動,


    他根本不相信林豪武功高強的傳聞,隻當是那些拍馬溜須之徒在吹捧林豪。


    林豪也是直勾勾地反瞪回去,語氣嚴肅地說道,


    “時總兵,請注意說話的分寸!”


    “本堂庭審代表是大明律法,還有聖上的意誌,”


    “你對本堂的怨懟之言,本堂在你的參折裏已經看到,你也不必在這裏複述一遍,”


    “既然今日你不肯交代問題,那就別怪本堂不給你機會了。”


    “還有,煩請吏員將剛才時總兵當庭所說的髒話,全部特別標記,好讓聖上閱覽時,不要漏了。”


    言畢,時龍海已經氣得臉色猶如黑炭,


    林豪也懶得搭理他,扭頭看向湯和,


    湯和微微頷首,表示準允,


    反正這時龍海隻能算是舊日的部下,


    自從隊伍壯大,


    他調離水師去統帥別部之後,


    也沒有過多的交情了,


    何況這聖上還在密間裏看著,


    要是刻意去回護,


    指不定又受到猜忌了。


    “咚~咚~咚~”林豪再度拿起驚堂木輕錘一下,


    要不是為了照顧湯和那顆“脆弱”的心,他恨不得敲地震天響,


    “帶水師副將田時及、戶部主事錢進章!”


    隨著林豪一聲令下,


    錦衣衛立馬帶著二人上堂,


    不同於時龍海的倨傲,


    田、錢二人立刻乖乖地和張端並排跪好行禮,


    “罪臣田時及(錢進章)拜見主審大人。”


    他們甚至都不敢看時龍海一眼。


    林豪朝著田時及問道,


    “田大人,你把之前檢舉時大人的供詞再說一遍吧!”


    “是!林禦史,”田時及挨過酷刑之後,已對林豪畏懼如虎,指著身邊的時、錢、張三人開始招供,“當初罪臣能接觸上張家番貨走私,全是由錢大人牽的線,他介紹了罪臣和張大少認識,”


    “他們求著罪臣,隻要我水師在巡檢時,對張氏的貨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會每月給罪臣這邊千兩銀子,逢年過節還另有進獻。”


    “罪臣深知在水師裏沒有銀子根本無法升遷,”


    “於是,罪臣豬油。。咳,黃油蒙了心,沒有經受住錢銀的誘惑,”


    “被他們拉下了水!”


    “經過幾次合作之後,罪臣的直屬上峰時龍海也不知怎麽知曉此事,伸手進來要求分潤,”


    “官大一級壓死人,罪臣隻得將月收的七成上交予他,自己和地下的兄弟們隻能分得剩下三成,”


    “罪臣所言句句屬實,有之前提交的賬冊為證!”


    林豪聞言,一臉鄙夷地嘲諷道,


    “看來今天的每一個案犯原本都是忠良之輩,全是被別人拉下水的,”


    “問題的源頭都是在別人那邊!”


    他看向錢進章說道,


    “錢大人,你可有要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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