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澈猶豫道:“你……你都知道啦。”  安喬用冰毛巾揉了一遍臉,整個人恢複了理智和清醒。  “我就是來和你把這件事說清楚的。”安喬努力冷酷地看著黑澈。  安喬盯著麵前這張黝黑而又可憐的臉,黑澈的五官十分粗獷而有男人味,並不是安喬喜歡的類型。  或者換句話說,安喬單身這麽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究竟喜歡什麽樣的人,他連明星都沒有追過。過去也有一些人向他示愛,但是安喬顯然在感情上十分遲鈍,因此從未修成正果。  不過,這張糙漢的臉,如今卻讓安喬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心動。  黑澈看他的眼神總是非常專注,就好像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值得注意一樣。  所以盡管知道一切隻是一個誤會,他還是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安喬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  黑澈茫然回視著安喬,滿腦門問號。  突然,安喬向前傾身,單手食指挑起黑澈的方下巴,黑澈不得不抬頭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安喬。  安喬逐漸向黑澈逼近,黑澈的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安喬詫異地看著黑澈的臉色:“原來你的臉也可以這麽紅。”  黑澈粗聲答:“哦,那是因為天氣實在是太熱了。”  “安安……”  “安安是誰?”  安喬從來都是以醫生麵對病人的溫柔耐心來對黑澈說話的,這是黑澈第一次聽見安喬這種冷酷的聲音。  “是你。”  黑澈伸手抱住安喬的後背,把通紅的臉埋在安醫生微涼的肩膀上。  腦殘的時候告白一百次也不會臉紅,腦殘一治好叫一聲安安就害臊成這樣,可見腦殘也有腦殘的好。  安喬的臉也紅成番茄,掩飾性地輕咳一聲,拍了拍黑澈的背。  “你的病已經好了,黑澈同誌,請不要輕易撒嬌。”  當晚黑澈就跟著安喬回家了。  安喬走左邊,黑澈走右邊,安喬的右手和黑澈的左手手牽著手,那樣牽的。  空出來的另外兩隻手在幹嘛呢?  當然是在拚命給自己的臉扇風了。  *  陸銘時回到家,玖津就醒了,一個勁鬧騰要抱抱。  陸銘時給他抱起來,在屋子裏晃來晃去,晃得小朋友很快露出了笑模樣。  玩了一會兒,陸銘時的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老公,你幫我看一下吧。”陸銘時正掀起衣服給崽喂奶,騰不出手去。  顧奕新拿起來,是安喬發過來的微信。  看到安喬的名字,顧奕新有一點緊張,他點開那個通訊記錄的時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頭頂的毛。  安喬剛發來一張圖片,圖片上是交握的手。  看清了這個膚色,顧奕新起先釋然,然後驚訝大喊:  “親愛的!!不得了了,安醫生竟然在和黑少……扳手腕!”  陸銘時一臉茫然:“什麽玩意兒?老公你拿來我瞧瞧。”  顧奕新於是拿著手機過來給陸銘時看。  陸銘時:“……”  “哪有人扳手腕是一隻左手,一隻右手的?”陸銘時騰出一隻右手,抓住顧奕新空著的左手,牽住。  十指相扣。  “這不叫扳手腕。”陸銘時道,“這是在告訴我們,他們在一起啦。”第86章   愛情的力量促使安喬青春煥發, 精神抖擻,卡在88%的研究進度一天之內就升到了98%。  而陸銘時卻體貼地沒有再去催促安喬。  應該給兩名終於脫單的黃金單身漢一些獨處的機會, 這是對好員工應有的尊重和愛護。  *  話說那天安落雨從賭船上下來, 把錢乖乖分給了自己的十八個……現在是十六個小媽。  附送的, 當然還有如今身無分文, 蓬頭垢麵的便宜爹。  曾經的賭王看也沒看那些在自己發達之後娶的小老婆, 因為他知道, 這些他愛過的女人從來就沒有愛過他。  她們隻是和他做一場交易,各取所需。  但是,春娟, 春娟應該還是愛我的吧?  渾身破爛的賭王先生自信地由安落雨攙扶著,走向在他患難時便結發的妻子。  可是妻子並未像他所想的那樣將自己攙扶過去, 噓寒問暖,而是用一種冷淡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就好像看路邊的一個電線杆。  在場的十六位太太聽安落雨結結巴巴小聲講述了船上發生的全部事情,都麵如土色。  要死,應該早點多存些私房錢的!  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太太在羨慕攜手私奔的七太和八太。  直到安落雨說出還有一百億可以分給太太們, 騷動才漸漸平息。  她們因為剛才做好了一無所有的心理準備, 因此對於錢具體誰分得多分的少, 倒是沒有太大的意見了。  反正都夠她們揮霍一輩子,還不用再伺候賭王了。  “那個,各位太太,羅斯柴爾德先生當時說了, 分這個錢之前,需要先和爸爸離婚。”  安落雨說出這個條件的時候,明顯感到麵前的十六位女性,包括大太在內,都非常的開心。  放飛自我的十七太甚至當麵感歎出聲:“天呐,你們在船上遇見了一位什麽樣的大好人!簡直就是解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大英雄了。”  賭王則完全呆住了。  他根本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毛還沒長齊的年輕的羅斯柴爾德先生,心思竟然是如此的縝密和狠辣,根本不給自己留一點東山再起的餘地。  賭王看著眼前這些嘰嘰喳喳的太太們,已經有一半掏出手機在給離婚律師打電話了。  賭王把最後的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大太。  “春娟。”  賭王深情地試圖握住她的手,大太卻把手揣進了褲兜。  拿出了一支筆。  “栓柱,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  大太叫出了一個整整二十年沒有叫過的名字。  賭王在成為賭王之後,便再也不許別人叫他的本名。他痛恨自己的出身,於是刻意地忘記了自己的出身;一如他也忘記了,曾經自己也對眼前的這個女人許下過山盟海誓的信約。  如今,這個稱呼代表了很多沒有說出口的話。  “在這份離婚協議書上簽名吧。”大太請求道,“讓我擁有一個幸福的晚年。”  賭王不信,賭王不去拿這支筆,隻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大太。  “春娟,你說過,無論我貧窮還是富有,都會在我的身邊陪伴著我……”  大太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來眼淚,她把筆塞進賭王的手裏:“你也說過,這輩子隻愛我一個人啊!”  賭王看著大太,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想說,那種時候說的話不能信,我是騙你的啊!  “大姐。”旁邊已經搞定律師的三太看不過眼了,“這話他對我們哪個人沒有說過呢?不同的是,我們都知道他在說鬼話,隻有大姐你,還以為他是在說人話。”  賭王不敢再看大太的眼神,接過筆,顫抖地在協議上簽了字。  他把簽好字的協議書和筆遞還給大太,大太接過協議書,確認了他簽的是本名,便收了起來,卻沒有接那支筆。  “你留著吧。”大太道,“今天下午還有好多要簽呢。姐妹們都急著拿錢,你就加個班,在這裏把剩下的都簽完吧。”  一下午的喧鬧過後,十五位太太都滿意地離開了老宅,賭王、大太和安落雨還在這裏。  賭王看著自己曾經的摯愛們一個一個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不禁悲從中來。  他看向大太,忍不住顫聲問:“春娟,你也要離開麽?”  大太詫異地看他一眼:“我為什麽要離開?該離開的是你。現在,這棟房產在我的名下。”  賭王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名下已經身無分文了。  難道,今夜隻能像二十五年前一樣,睡在那潮濕而又肮髒的橋洞之下麽?  大太順利地離了婚,心情很好,於是決定大發慈悲。  “這兩百塊錢給你。”大太隨手抽了兩張百元鈔票塞進賭王的褲兜。  大太拔掉了一根自己的白頭發,回憶道:“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說自己沒有錢買金戒指,就用兩百塊錢給我買了一個假的。”  後來啊,你在這個假金戒指上鑲了一顆兩百萬的鑽石,可是我得到的喜悅,並不比得到那顆假戒指時多。  因為你在戒指送到我手上那天,娶了第四個老婆。  “這兩百塊還你。”大太沉思道,“六個街區以外有一家經濟型酒店,一百八一晚,你湊合住吧。”  “剩下的錢,還可以吃碗黃燜雞米飯。那可是你當年,最喜歡的味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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