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一角,白水如盤腿坐在地上,托腮看著油條歡快吃著加餐,另一手撫摸著它的背毛。


    對了,好像我還沒應黑什麽眠呢!


    “他怎麽會突然這麽問?”而且好像他剛才還有點點……害羞的樣子?


    “汪。”油條抽空回應了她一聲,又繼續埋頭苦吃。


    “油條呀,我剛才抱你,感覺你重了呢!你說你才進莊園裏吃了幾餐呀,就重了!”


    “汪。”


    “似乎做狗也不錯呢,至少不用剃毛。嘻嘻。”


    小姑娘突發奇想,弓著纖指撓著小狗狗後背,杏眸轉動,唇角蓄上了俏皮微笑。


    “要不打個商量,我和你換一換?”


    “如果是女孩還好,男孩的話,會被絕育。”


    白水如冷不防聽聞有男人回應,前半句音色七分像黑火眠,話語間還隱約蓄著笑意,她隨即回頭。


    還沒等她看清來人,油條已嚇得快速躥過她腳麵鑽進角落蜷縮、嗚咽,也驚得她低呼、抬腳後退。


    “油條,油條。沒人說要絕育你。”


    白水如把油條從角落裏抱出來,撫摸安撫地哄著,起身朝剛才男聲來源看去,微笑點頭問好:“黑先生。”


    “是我不好,嚇到了油條。”


    黑湛澤悄然將小姑娘麵上從驚喜到失望的刹那轉變看在眼裏,微笑回禮。


    “油條,我們不怕啊不怕,黑先生逗我們的。”


    白水如握著油條的兩個前爪,輪流朝黑湛澤招手。


    黑湛澤轉身拉開冰箱門,“你忙你的,我就進來拿些甜點給羲羲。”


    白水如放下油條,上前兩步,把手攏在唇邊略略壓低嗓音,建議:


    “那個巧克力香橙味的好吃,我建議甜點師嚐試開發的新口味,晚晚很喜歡。對,就是那個。”


    “喔?那我嚐一嚐。”


    黑湛澤拿出兩塊巧克力香橙蛋糕,留一塊給白水如,朝她微笑點頭後,端著另一塊離開廚房。


    三樓,黑火眠臥房門大開,本尊失神地保持佇立原地的姿勢。


    如果小毛筆當初離我而去,是因為我的氣味……


    我現在就停止用香;等確認後她身份後,我讓她親自挑選。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響房門,試探地喚出:“少爺。”


    才打斷黑火眠的紛亂思緒。


    黑火眠即時斂好自己略顯失落的神色,步出臥室,“去書房說。”


    安保部部長匯報關於黎外闖入的調查:


    “已經派人檢查過,安保設置沒有漏洞。”


    “那那隻飄,是如何闖進莊園的?”


    黑火眠墨眉微蹙。


    闖入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是把我這溯從莊園當遊樂場了?


    安保部部長覷著冥帝的神色,徐徐稟:


    “有一個保安是黎外的粉絲,禁不住愛豆的好話央求,就答應:如果管家允許,可以領對方進來參觀。”


    “誰知道黎外趁他轉身請示南叔,自己就在莊園裏亂闖。”


    “為愛豆行方便,他可真是做了個不小的人情。”


    黑火眠接過南叔遞過的熱茶,呷了一口,麵色平淡地接:


    “扣他獎金、全勤和當天工資,安排他去花園幫園丁工作一個月,原崗位重新培訓、再試用一個月。如有再犯,立即解雇。”


    黑火眠的視線繼而落在安保部部長麵上,震懾得後者一個激靈,努力穩著後退不住顫抖的雙腿。


    李遊連忙補充:


    “我已經多加派了兩倍的監控,安裝上了運動監視攝像頭,出入口都要經過掃描才放行,力求避免飄們附在物件上進入莊園。”


    “我看遲早要把安保職責和工資交給你。”


    黑火眠抬手拍向助理肩膀,才步出書房門口,就見白水如抱著油條匆匆趕來。


    “報告老板,我回來了。”


    黑火眠想起剛才的尷尬,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我,我餓了,要去吃早餐。”


    老板不是一個多小時前才吃的早餐嗎?


    白水如不敢逆老板的意,乖順附和:“今天天氣不錯,是該多吃一份早餐。”


    男人沒走兩步,察覺身後有活物跟著,回頭見齊齊止步的一人一狗,低呼:


    “你,你們別跟著我!”


    “可現在是上班時間呀。”


    小姑娘和小油條同步歪著腦袋,濕漉漉圓溜溜的墨色眼瞳齊齊凝於黑火眠。


    “我讓你上班,你再來報道!”


    黑火眠逃也是的閃進電梯,頻頻按動電梯下行鍵,下樓後一陣風似地經過客廳、衝入餐廳。


    荊佑羲看著投屏裏正在進行的拍賣直播,麵無表情地撫下被風揚起的裙擺,長指徐徐點著膝蓋,評論著長子的行為:


    “像不像他五萬歲那年,以為弄丟了他的小毛筆,到處瘋找的模樣?”


    “不能說毫無關係,隻能說一模一樣。”


    黑湛澤挖了一勺蛋糕,投喂給愛妻。


    “我沒記錯的話,從此他就開始貼身帶著他的小毛筆。”


    荊佑羲緩下嚼咬,與丈夫對視,“這不是芒果千層蛋糕。”


    “白小姐推薦的。她是位有趣的小姑娘,想我們逗晚晚玩,增加些互動。”


    黑湛澤嚐了一口,意味深長地讚:


    “橙味的酸甜清新搭配巧克力的苦甜,不會過於甜膩,又添加了新鮮感,相得益彰。”


    荊佑羲眸中一亮,握上對方的手,唇間所含即是會心一笑。


    “整天宅家絕不是我們夫妻的風格。我們今晚去接晚晚時,就說我偷吃了他的蛋糕,然後你罰我帶晚晚去遊樂場玩;我們在那裏玩一圈、吃過晚飯再回來,怎麽樣?”


    “這樣就不會厚此薄彼了。”黑湛澤笑著,又投喂愛妻一勺蛋糕。


    兩人正在規劃當晚的行程,就見冥·心集團旗下奢侈品創意總監的助手,領著五、六個下屬捧著幾十個禮物盒進入宅邸,見了兩人,趕忙上前招呼:


    “黑先生,黑夫人。這是黑夫人讓送來給白小姐挑選的。”


    荊佑羲掃過第一排揭開盒蓋禮物盒內裏,琳琅滿目但風格統一的泳衣,看了一眼丈夫,點了點頭,“去吧。”


    眾人才步向電梯,荊佑羲即時扶額歎氣。


    黑湛澤正要吃蛋糕,見狀忙將那勺蛋糕投喂向愛妻,溫聲哄慰:


    “羲羲,怎麽了?”


    荊佑羲哀歎,嘟著朱唇嗷嗚一口吃下蛋糕,鑽進丈夫懷裏,跺腳撒氣。


    “湛湛~!我還以為我們家眠眠開竅了呢!照他這麽做,我是姑娘家一定扇他耳光!”


    黑湛澤聞言一愣,嘴裏的糕點即時不香了。


    “羲羲,那你還不快點撥一下眠眠?”


    三樓,白水如臥室裏。


    冥·心集團旗下奢侈品創意總監助手留下一句:


    “白小姐慢慢挑,不喜歡的款式如果不計劃送朋友,那我們改天再來取走。”便率眾離開。


    白水如看著幾十個禮物盒將本來十分寬敞的客房一角地麵堆滿,不由得輕輕搖頭,籲了一口氣。


    黑夫人也太客氣了!


    幸好冥·心的幾位沒有讓她當場挑選,不然她一定會瘋掉。


    白水如聳聳肩,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繼續做飾品。


    手機提示音響起,竟是郝棉棉回複了閔贏的聯係方法,白水如才想玩笑兩句,對方的視頻通話邀請就發送過來。


    白水如接通通話,卻自顧自繼續做飾品,半分鍾後,才不緊不慢,抬眸瞟了一眼那個不斷討好嬌喚自己的閨蜜。


    “小妖精,舍得理你家姑娘了?”


    「對不住對不住我的祖宗!」


    郝棉棉在鏡頭那邊雙手合十,帶著些疲憊與憂心叩拜著。


    「我之前在處理一件單子,那買家為了十塊錢和我扯皮了三個多小時,弄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郝棉棉活靈活現模仿著對方的神態語氣,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氣得白水如也同仇敵愾拍桌。


    “怎麽有這樣的人!那處理好了吧?沒事了吧?”


    「處理好了~。」


    郝棉棉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整個人趴俯在床上,幽幽應:


    「我們這種單打獨鬥的,從采購、設計、製作、宣傳、銷售、物流再到售後全是一個人在頂,有時候真的很容易因為疲憊和挫折就忘了初心。」


    “說起來,前兩天我也因為被抄襲,弄得很不開心。”


    「抄襲?!誰這麽不要臉?!如如你怎麽不告訴我,讓我懟到他連自己姓什麽都不記得?!」


    白水如簡單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才逐漸安撫下閨蜜。


    「就算她看了你的‘棒棒糖’,得到‘太陽花’的靈感,那靈感也是來源於你那裏,難道就是用抄襲去回饋嗎?!還有天理?!」


    白水如想起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話,溫婉笑著點向屏幕裏的閨蜜。


    “隻要記得初心,就不會忘記為什麽出發。”


    “我們說點開心的~!棉棉,黑家有個很大的恒溫泳池!”


    「你在向我炫耀嗎?」郝棉棉錘響床榻,「在富豪家打工的妖精!」


    “我哪敢啊。我還沒得空去遊泳呢,也沒空去買泳衣呢。”


    「網購件泳衣能有多麻煩?以前你可是代表學校參加校級聯賽拿前三的……」


    屏幕裏的郝棉棉伸長脖子探著頭,試圖看清什麽。


    「你後麵那麽多禮盒,裝的該不會都是衣服吧?快,愛妃,快換上讓朕瞧瞧,快!」


    “我也不知道是什麽。送來的人說是黑夫人送我的。”


    白水如回頭看了一眼地板上堆得小山般高的禮盒,應:“哈哈哈,臣妾遵旨!”


    白水如翻看了一圈禮盒,驚訝著:“居然全都是泳衣!”


    挑了一件換上,重新回到手機屏幕前。


    「嘖嘖嘖,這就是所謂的性感最高階——純欲!」


    「朕的如皇貴妃絕對不是外麵那些妖豔賤貨可以比的,果然能把黑火眠這個金字塔尖中尖的王老五迷得神魂顛倒!」


    「轉個圈,讓我看下後麵的設計,wow wow wow ~!愛妃的蝴蝶骨真tm撩人……喔噢!」


    “怎麽了怎麽了?”白水如努力回頭看向自己後背。


    郝棉棉引頸高歌:「深、深、深!」


    “這已經是最保守的泳衣了!”


    小姑娘趕忙躲進浴室換回t恤、牛仔褲。


    郝棉棉看熱鬧不嫌事大,坐在自己的吊椅上,拍著扶手挑眉起哄:


    「愛妃,有同款黑色的嗎?更欲!」


    “我喜歡白色的。”


    白水如囁嚅應著,把泳衣疊好,放在床尾凳上。


    雖然當綿羊被剃毛很羞恥,可是我還蠻懷念那身軟軟的白色羊毛。


    「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癖好,比如這位黑先生,我猜他十成十喜歡背溝、蝴蝶骨……」


    白水如看到黑火眠的新消息跳出提醒,如獲大赦地抓起手機,朝閨蜜吐著舌頭、告別:


    “不和你這個老色批說話。老板叫我上班去了!”


    白水如提著工具箱,敲響黑火眠臥房門,笑嘻嘻招呼:


    “嘿嘿,老板,我來上班了。”


    黑火眠靠在床屏上,閑閑翻過一頁《人生的智慧》。


    “還記得現在是上班時間?”


    “嘿嘿,老板,剛才可以說是我的錯,也可以說我補救了您的錯。”


    小姑娘巧舌如簧,引得男人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墨鏡,瞟向她,饒有興趣地問:


    “你到說說看,我有什麽錯。”


    “俗話說‘養而不教是為罪,教而不善是為賊’。”


    白水如義正言辭間,還來回踱著步,儼然一個正在上課教授的老師。


    “您既然開口允許晚晚養了油條,不將油條養好,此不是換種方法害了它?”


    “所以你是在幫我積陰德?”


    “不敢不敢。”


    男人囁喏著,終究還是開口問了出來:“你還沒告訴我……”。


    “要吃嗎?”


    白水如拉開冰淇淋罐的易拉蓋,遞給黑火眠。


    見對方白了自己一眼,她又笑嘻嘻地收回手,開始專注挖著冰淇淋。


    就在黑火眠搖頭,低眸重新開始閱讀時,聽聞白水如不疾不徐,溫和答:


    “黑火眠,不管什麽氣味,你都是你呀。”


    黑火眠微怔,在竊喜回味答案時,才發覺心早已如緩緩浸入柔軟清甜花蜜中安心、甜軟。


    男人清著嗓子取下墨鏡,板著臉換上悲傷蛙眼罩,囑咐:


    “可給我看緊點,不然我也扣你獎金。”


    “遵命~,老板!好眠喲!”


    黑火眠躺下拉好被子蓋上,闔眸反複回味,廢了很大的勁才將屢屢上翹的唇角壓下來,翻身換了個睡姿。


    他伸手拿過智能手表看了看時間,翻身又換了一個姿勢。


    安靜臥房內,除了偶爾有白水如用金屬鉗剪短金屬絲線的輕微聲響外,便是她細微的呼吸聲,以及黑火眠不穩的氣息與越來越快速的心跳聲。


    黑火眠咬了咬舌尖,用力緊閉雙眼,換成趴俯的睡姿,嘴裏低喃著小時候哄自己睡覺的歌謠: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喵喵喵,貓來了。嘰裏咕嚕滾下來。”


    直到他把睡姿換到一指禪,才突然醒起一件要緊的事。


    白水如聽得身後床榻上一聲悶響,忙回頭看去,恰好見打橫趴俯在床榻上的黑火眠猛地抬起頭,拉開眼罩,眉眼間滿是驚懼。


    “老板怎麽了,怎麽了?”


    白水如趕忙丟下第五盒冰淇淋,衝上男人麵前,紮出馬步比出防禦手勢環顧。


    “又有阿飄闖進來了?!老板不怕,有我在!”


    黑火眠頂著一頭毫無精氣神的亂發,目光因受到打擊而略顯呆滯。


    不,不會的,我,我不會又失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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