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從莊園書房裏,助理李遊瞬移出現於黑火眠身旁。


    黑火眠在初聽到對方言簡意賅的第一句匯報,就即時暗令十二暗衛暗中保護白水如,隨後示意李遊繼續匯報:


    “初步調查結果是:


    廖憫柔的確如閔贏所說,表麵上死於用磨成刀刃的牙刷柄割喉,但被封存檔案裏的照片顯示,她臨死前的神情的確很詭異,”李遊遞上平板電腦給自家老板,“她極力睜大的雙眼凝聚得是滲人的恐懼。也可以說,她是因為恐懼才被逼自盡的。”


    “她甚至至死都沒有鬆開握著牙刷的右手。”


    “並且,我在調查時遇到一個自稱有陰陽眼的法醫助理,她聲稱在隨法醫趕到案發現場時,曾短暫看到有一段黑紫色的細微光線纏繞在廖憫柔頸脖和四肢上。”


    黑火眠聞言,偏頭以視線對上助理。


    李遊點頭回應,又撥動平板電腦,“在我準備離開時,那位法醫助理偷偷給我看了另一份屍檢報告。”


    黑火眠略一思忖,蹙眉以極不想承認的語氣接:


    “總不會是徐燕來也死了吧?”


    身為冥帝,地府飄口增加有利於他職位的kpi及飄生發展,但接二連三的死者都與他的小姑娘有關,就不得不引起他關注。


    李遊點點頭,抬手示意黑火眠查看平板電腦:


    果然,徐燕來與廖憫柔的死因完全相同,且死亡時間推斷幾乎相差無幾。


    黑火眠將平板電腦遞回給李遊,默聲道:


    「這麽看來,廖憫柔當年調換自己的親生女兒給徐燕來,不僅僅是為了報複鍾稀初,而是受‘他們’指使。甚至可能‘白水如’如此坎坷的身世也是認為而設計的。」


    「目的是什麽?」李遊不解地皺眉。


    「……恐怕,與我有關。」黑火眠應著,同時驅動冥火令:


    「所有暗衛24小時守衛在她身邊,確保其無虞。稍有閃失,你們就永世別指望在完成契約後投胎轉世。」


    李遊即時恭敬直立後退兩步,行大禮後趕忙去繼續調查。


    ∞


    時間,便若孩童手裏的風車,被鼓腮吹氣唰唰轉動便過去三天。


    某墓園裏,白水如依次為白仰惗、廖憫柔、徐燕來掃墓後,最後端立於鍾稀初墓前,視線凝聚於對方的照片上,默然傾訴:


    鍾先生,雖然我和你的……女兒沒有關係,但我想替她感謝你養育了她二十二年。


    我會盡力替她好好活下去。


    白水如恭敬朝鍾稀初的墓碑拜了三拜,轉身匆忙快步下山,似乎生怕被什麽追趕上。


    白水如,別讓鍾先生看出來!


    別讓他看出來白水如你其實……你其實……


    陡然間,白水如察覺被人握住纖細結實的手臂,不由得瑟縮地佇足原地,僵硬著脖子不敢回頭。


    很茫然!


    “水如。”


    熟悉的呼喚帶著擔憂與牽念,溫柔卻有力地撩開小姑娘眼前的迷霧。


    白水如長長呼吸後徐徐回頭,仰頭看向來人。


    黑火眠正站在高一級台階上憐愛地凝於自己。


    小姑娘微微蹙眉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臂,眸中顯現的距離感與疑惑再明顯不過。


    黑火眠眸光略微一黯,緩緩鬆開手,小心翼翼地應:


    “我,我剛才叫了你兩聲,你沒應我。”


    “喔,抱歉,我沒聽到。”白水如歉意地牽了牽唇,轉身繼續魂不守舍地下台階。


    黑火眠趕忙緊隨其後,一瞬不瞬死盯著眼前一步步下山的背影。


    黑火眠,你為什麽竟會生出:


    隻要眨眨眼,小毛筆就會再度消失在你眼前的恐懼?


    不會的,不會的。


    黑火眠搖頭否定,專注隨她一同下山。


    兩人步至山腳,等候一旁的司機立即拉開車門先請白水如上車。


    黑火眠隨即彎腰步入車內為白水如係好安全帶,親自將她這一側的後座門關上,視線鎖定於車門,這才由另一側上車。


    ∞


    “白小姐,是不是有哪裏,我解釋得不夠清楚的地方?”


    “白小姐?”


    白水如回過神,愣愣地看向坐在一旁單身沙發上,西裝革履菁英裝扮的中年男性律師。


    “抱歉……律師。”


    白水如掃墓完畢隨黑火眠回到溯從莊園,就見自稱鍾稀初律師的男人坐在客廳候自己回來。


    “鄙姓‘何’。”律師禮貌微笑,扶了扶金邊眼鏡。


    坐在她身旁的黑火眠側身傾靠向她,溫聲問:


    “是不是累了?不如改天……”。


    “沒事,不用。”白水如朝黑火眠搖搖頭,隨後看向何律師,“抱歉,我是視覺型人,我可以一邊看,一邊聽您說嗎?”


    “當然。”何律師待白水如拿起遺囑文件慢慢翻閱,才有意放緩語速解說:


    “按照鍾稀初先生在半個月前修改的遺囑……”。


    “半個月前?”白水如詫異地看向何律師,從對方肯定的神色確定自己並沒幻聽後,重新將視線落回文件上。


    那就是,在我被徐燕來綁架後鍾先生就修改了遺囑?


    難道那時候他就預感到自己將……


    “鍾先生在鍾鼎糧農所擁有的23%股份,包括長住的豪宅春月曉風在內的全球共七十五套房產,以及名下的私人收藏等物件以及個人賬戶下的所有現金,都將完全歸白小姐你個人所有。”


    白水如深深吸了一口氣。


    即使鍾家不如黑家財力雄厚,這一筆巨額遺產也是普通人努力打拚幾輩子也未必能企及的高度。


    何律師頓了頓,接:


    “相信剛才白小姐已經接到了市刑\/警支隊,關於廖憫柔女士突然在看守所逝去的消息。”


    白水如點頭作為回應。


    廖憫柔以奇怪的方式自縊而亡,且最後凝固於遺容上的神情極其詭異。


    白水如回想起閔贏親自來溯從莊園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時,他的神情、語氣間滿是掩飾不去的懷疑。


    隻是上麵認為證據並無可疑;恐怕也是廖、鍾兩家的親戚認為家醜不可外揚,暗中施過壓,所以支隊最終以“廖憫柔係自殺身亡”結案。


    當時閔贏忿忿不平,誓言一定要將死因調查個水落石出。


    “因為廖女士生前的行為,”何律師打開另一份文件,遞給白水如,“所以她名下所有的珠寶現金、私人收藏等物品、固定資產、廖氏傳媒集團19%的股份,以及她結婚時獲鍾先生贈予的6%鍾鼎糧農股份,同樣會全部歸白小姐所有。”


    “以及,黑先生委托我連同徐燕來名下所有財產的繼承手續一並處理。”何律師又將一份文件推到白水如麵前,隨後又將筆放在她麵前,並下意識看了看腕上的金表。“您看過沒問題後,請簽名,以便我幫你完成一切相關手續。”


    白水如看著麵前的遺囑,心底一陣自嘲冷笑。


    一來就來了三份。


    一切,就這麽輕易到了我這個與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人”手裏。


    “水如?”


    黑火眠輕輕碰了碰白水如的手肘,溫聲提醒:


    “何律師應該還有其他的客戶要需要他提供建議。”


    “抱歉。”白水如朝何律師點點頭,顫顫巍巍拿起筆迅速在三份文件簽名處署名,飛快放下筆,微笑宣布:


    “好了,現在沒我的事了吧。辛苦你了,何律師。”


    “那我就去釣魚了。”她朝黑火眠揮揮手,輕快跑向庫房的路上,眉眼迅速被迷茫所彌漫。


    黑火眠上樓去書房處理一段時間冥火集團的公務後,南叔敲響房門請他下樓用晚餐。


    黑火眠視線掃過圍坐在餐桌旁的父母和幼弟,以及白水如的空位上,視線最終詢問向立候於一旁的南叔。


    “白小姐在兩個半小時前還回應了我的晚餐詢問。她說她想釣魚回來做烤魚。”


    黑湛澤看了看腕表,隨後對上黑火眠的目光,“三小時前我去釣魚,偶遇水如,和她聊了十分多分鍾我就回來了。她說還想再自己待會。”


    黑火眠隨即聯係十二暗衛,竟無一回複自己。


    白水如顯然又使用了上一回逃離兩位暗衛時的那招:


    以驅飄能力釋放至極限,震暈暗衛。


    隻不過,這回竟然同時對付了十二個暗衛。


    黑火眠咬牙恨恨暗罵:


    該死,這個小騙子居然又逃了!


    白水如,你就這麽不想待在我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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