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齒的尖刃向下墜落,原本空無一物的位置,在它落至此處的時候,顯現出金色的膜。


    正如雲奕心中所預料的那般,金膜表麵即刻出現多道活躍的電弧,並朝著白齒吸附過去。


    那種刺痛的感覺提前出現在腦海,雲奕本能的想要收回手臂,短暫的猶豫過後,還是決定繼續下去。


    電弧是被動出現的,雖然速度很快,但還是比不過先手的白齒。


    鋒利的頂端刺中金光的前一刻,電弧這才纏繞上白齒的主體。


    白齒本就是匕首的大小,比不得長歌劍的長短,雲奕咬緊牙關,他知道第一次電擊是逃不脫的,便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白齒身上。


    沒有多餘的聲音和動靜,也沒有感受到任何阻礙的反饋,白齒的頂端尖刃,就這麽輕易的刺入了金膜中。


    也就在雲奕愣神的時候,更是注意到金膜表麵形成的電弧被攔在手臂之外,更確切地說,是被攔在手掌握持白齒的那個水平線之下,好像有什麽東西擋在那裏。


    淡淡的漣漪從白齒周圍被刺破的縫隙中傳播出去,雲奕回過神來,趕忙收回了手,並快速換了個位置。


    -


    空起和空然沒有淩空的能力,「伏虎」與「降龍」隻能借助兩側「聖靈根」的內壁穩住身形,攻擊倒是沒有耽擱。


    還在與空玉和尚交手的「鹿頭」,又被從頭頂落下的兩位金色巨人羅漢所幹擾。


    他的雙眸冷靜睿智,很明顯不是「樹人」那樣癡傻的存在,有著極高的智慧。


    騰挪躲閃的時候,也不忘一直觀察周圍,企圖尋找到能夠逃離此處的辦法。


    遠處的漣漪傳來,身為伊緒塔卡爾城雲霄碧玉禪院的住持,對於城內一切變化,都是極為敏感的,自然也包括金膜上傳來的動靜。


    他匆匆一瞥,尋到漣漪的源頭,並未瞧見什麽東西,便立刻挪回注意力。


    果不其然,「鹿頭」這個怪物也察覺到了異樣,躲開「伏虎」空起的一套拳掌後,朝著左上方的位置突襲而去。


    他們必須重新借助「聖靈根」的內壁才能發動下一次攻擊,「降龍」空然的動作也落了空。


    空玉圓潤光滑的臉上麵若冰霜,那憨態年長的老僧人模樣在就被打破,腳下的蓮座騰的一下就跟了上去。


    鎏金藤蔓瞬間伸出,追著「鹿頭」的後背,同時掌中射出多道金光,目標則是頭頂短暫顯現具象化的金膜。


    「鹿頭」的速度很快,仿若從高空疾馳而下的鷹,一抬頭,額前的雙角就已經伸出去了一寸。


    金白色的電弧在他的身體表麵翻湧,伴隨著滋滋啦啦的聲音,一股股白色的霧氣升騰。


    「鹿頭」麵不改色,隻有眼底藏著一絲喜悅。


    “哢嚓!”


    是硬物被折斷的動靜。


    「鹿頭」咚的一聲,被麵前空白透明的東西給撞了回來。


    額前的雙角,也被截斷了一寸的長度,原本就剩下不多,現在更少了。


    顯然,是空玉的手段暫時加固的金膜,封堵了剛才出現的波動。


    -


    雲奕躲在暗處看得真切,第一時間就猜到了真相。


    他看著手中的白齒,對這件東西的評價再度拔高了不少,雖不能用來引導靈氣釋放法術,這鋒利程度以他目前所遇見的寶貝來看,也是獨一擋的存在。


    現在有了破開金膜的手段,也就是說,他能夠進入其中。


    接下來,便是要在如此複雜且危機的戰局中,從空玉周圍的藤蔓中救下不聽,


    沒了途遙劍,他自己並不能飛行,就連空起與空然兩位高僧有金色巨人籠罩,同樣也隻能在「聖靈根」上借力,他更不必多說。


    可這個辦法他並不適用,沒有不聽在身邊,依靠他自身的幻術水平,斷然無法瞞過這些人的感知。


    -


    餘光中,對麵有什麽東西正在移動,雲奕緩緩轉動眼珠,看了過去。


    隻見關下月與阿卜杜拉一前一後,沿著裂口邊緣快速前進,而湯叔則落在兩人身後五丈外,而且與前方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看樣子是追不上了。


    這三人並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逃離「聖靈根」,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也就是前去幫助「鹿頭」,同時也是他們的護法安昌林。


    雲奕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次行動有希望了!”


    憑他自己的力量,想要成功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有更多的力量加入,或許就能打破僵局。


    想到這裏,雲奕深吸一口氣,貓著腰,開始轉移。


    -


    關下月與阿卜杜拉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雲奕知道,他們定然是躲了起來,畢竟隔空相望的這邊,還聚集了不少的和尚。


    雲奕也不敢靠近裂口的邊緣太近,就在他穿過一處巷口的時候,餘光瞧見巷子裏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


    起初雲奕還以為也是個和尚,便打算躲開,可他轉念細想,和尚沒有這麽深沉的衣服,便立刻停下腳步,躡手躡腳的溜回身後的巷子外。


    身子貼在牆邊,腦袋慢慢探了出去,與此同時,在巷子內的某處屋門旁的門柱後,也偷摸著探出了一個腦袋。


    那人瞧見雲奕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先是一愣,二話不說,扭頭就開始跑。


    雲奕也不廢話,同時並未出聲呼喊。


    他身形如煙,動作似風,右手手臂環繞,手腕翻轉,長歌劍勾住背後唐刀的刀鐔,並朝著前方用力一甩。


    唐刀飛出,如一隻離弦之箭,直刺那人後背。


    破空聲傳入耳中,眼看唐刀距離刺中他隻剩下不到一丈,那人不再一味奔逃,扭身揮手,一柄小巧的短刃出現在手中,自上而下,並朝著左手邊的方向撥弄。


    “叮!”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唐刀本就隻是被丟出的,沒攜帶怎樣的法術甚至靈氣,被他用巧勁兒彈開,刺入一旁的地上。


    唐刀本就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那人還未來得及繼續逃走,雲奕的長歌劍便迎麵刺了過來。


    側身仰胸,短刃豎著擋在脖頸麵前,將長歌劍擋在脖頸的另一處。


    “呲呲!”兩柄劍刃相互摩擦出火花。


    那人握著短刃的手臂死死抵住長歌劍傳來的力道,手背、手臂,乃至額頭上的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雲兄弟,你這是做什麽?”


    雲奕麵無表情,一雙冷眸直勾勾的看著對方。


    “艾爾海森,我倒想問問你,「草人一指」的問題,你隱瞞了什麽?”


    眼前這人,正是昨夜聚集一眾人等,圖謀空玉手中「仙遺之物」的艾爾海森。


    看著他臉上微變的表情,雲奕沒給對方回答的機會,繼續道。


    “那東西現在在你手裏吧!”


    艾爾海森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向自己左側腰間一瞥。


    雲奕瞬間察覺,右臂連同手腕一甩,長歌劍劍身傳去一股力道,重重地拍打在對方手中短刃的身上。


    趁著艾爾海森失去平衡的間隙,雲奕身體向前,彎腰,左手手指作爪狀,朝著對方看的位置用力一薅。


    “呲啦!”


    艾爾海森腰間的衣物被雲奕撕開,連帶著還有一根小臂長短的圓柱形東西,被布料包裹著,緊握在雲奕的手中。


    雲奕沒有鬆開手掂量調整,簡單的將手腕翻轉,上麵的布料便散開,露出了那東西的真容。


    正是空玉在法會上展出的「穿山鑿」。


    艾爾海森已經穩住了身形,目光落在雲奕的手中,頭發在靈氣的吹拂中揚了起來。


    “雲兄弟,我無意與你為敵,「草人一指」是我的問題,算我欠你一個說法和人情,不過這「穿山鑿」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口中說著軟話,但態度很是強硬,身上的氣勢也攀升的極快,已經達到了尋常四骨境的巔峰狀態,硬要說,應該有初入五骨境的程度。


    雲奕上下打量著對方,臉上沒有露出絲毫怯意。


    艾爾海森眯著眼,雖說他現在已經做好了與對方交手的準備,並且按照自己之前的印象和剛才接觸的判斷,雲奕並非自己的對手,但他還是沒有貿然出手,隻因為不遠處還有不少和尚。


    顯而易見,雲奕也清楚對方的顧慮。


    他料定對方隻是虛張聲勢,微微抬起頭,挑釁著說道。


    “怎麽還不動手?”


    艾爾海森與自己的年紀相仿,卻不如自己沉穩。


    眼看氣氛越來越緊張,對方隱約有控製不住的跡象,雲奕突然笑了笑。


    “這種燙手的山芋,我自然不會留在手裏,不過你欺騙我們為你賣命這件事,你總該要付出些代價來。”


    艾爾海森眼看事情有所緩和,要強行奪取的念頭被他暫且擱下。


    “雲兄弟畫出個道道來吧,隻要在下能夠做到了,若是現在做不到,便允你一個承諾。”


    “離開這裏,怕不是再難尋到你的蹤跡,還是當場了結的好。”


    雲奕笑著搖搖頭,並沒有虛與委蛇的應承,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你手裏可還有能夠隱蔽身形氣息的幻術法寶?我不要「草人一指」那般普通的玩意兒,我要能夠在移動中不顯蹤跡的。”


    艾爾海森聽聞後,如遭雷擊般微微一愣,他張了張嘴,仿若一條離水的魚兒,想要問些什麽,卻又本能地閉上嘴巴,生怕那好不容易湧上喉頭的話語會如脫韁野馬般不受控製。


    法會初生變故的時候,自己先是如鴕鳥般躺在地上裝死,等無人關注的時候,如無頭蒼蠅般到處尋找被「草人一指」隱藏起來的「穿山鑿」


    尚未找到,偏偏遇到了「聖靈根」的突變,,真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好不容易費盡千辛萬苦尋到了東西,可好像整座城裏的和尚們都來了,密密麻麻地朝著這邊聚集。


    待到周圍安靜下來,他正打算如腳底抹油般開溜,卻又好巧不巧地遇見了雲奕。


    自己本就心懷鬼胎,而麵前這個雲奕,此時此刻竟然還未離開,八成心裏也沒憋什麽好屁。


    如今更是找自己討要幻術法寶,莫不是要對禪院,對和尚們有什麽不軌企圖吧。


    艾爾海森的表情跟隨著他心中的猜測來回變換,雲奕就好像是在看一場戲,在他臉上演了許久,現在應該是落幕了。


    “看你這模樣,應該是有了,若是隻能使用一次的法寶,便交予我手,你與我們三人的恩怨一筆勾銷。”


    雲奕晃了晃手中的「穿山鑿」,狡黠的笑著。


    “若真是一件法寶,便算是借我一用,用完之後還你便是了。”


    見艾爾海森還是沒有回答,雲奕故作不悅,揚了揚手,做出拋甩的動作。


    “看來,這東西對你來說也沒那麽重要,要不,我隨便朝著哪個方向丟。”


    雲奕雖然這麽說,可他抬手的方向正是「聖靈根」裂口的位置,那裏不隻有空崆等守在邊沿的和尚,還有空玉三位高僧和「鹿頭」。


    艾爾海森沒有膽量去觀察,可那邊傳來的動靜一刻也沒有停止,他不會聽不出來危險。


    他趕忙抬起手。


    “別別別!有事好商量。”


    雲奕微微揚起嘴角,心中暗道,對方手裏果真有些東西。


    隻見艾爾海森伸手探入被雲奕抓破的衣服中,從中拿出一隻看上去破破舊舊的布袋。


    他瞟了雲奕一眼,又側一下身子,別過頭。


    細微的聲音傳來,應當是某種口訣,緊接著,就像是變戲法一般,艾爾海森的手中憑空多出了三根燃香。


    他將燃香握在手中,並沒有第一時間遞給雲奕,而是開口介紹道。


    “此物名為「雲霧繚繞遮日月」,是一種可以完全遮蔽身形氣息的法寶,攜帶在身邊即可,隻不過要保證燃香不能熄滅,一旦熄滅,法術即刻失效。”


    雲奕微微搖頭,“看樣子你是真不打算要這東西了,一隻燃香,若是帶在身邊,怎會不滅,這不是與那「草人一指」一個德性?”


    艾爾海森歎了口氣,看來對方並不好糊弄。


    他一轉身,手中的短刃收起,換成了一隻四足青銅小鼎。


    “此物沒有名字,隻是我偶然所得,它有一件神奇的功能恰好可以配合「雲霧繚繞遮日月」使用,就是插入其中的燃香,無論何種狀況,都可以燒盡,除此之外,再沒其他功效。”


    “…”


    雲奕微微一怔,沒忍住嘟囔了一句。


    “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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