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的劍體之威,敖瑾不曾親眼見過,畢竟她幾乎不會離開東海,更不會去南境的雲州。


    對於劍體的描述也都是從炎神胡德強與雷霆尚孤的口中得知。


    此刻孫凱渾身的氣勢和狀態,與描述中的劍體極為相似,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寶劍,變得淩厲無比。


    孫凱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的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閃爍著蒼白色的光,就像是兩把鋒利的劍刃,讓人不敢直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銳利的氣息。


    他慢慢抬起手,周圍的靈氣也被他強大的劍意所影響,紛紛化作了一道道淩厲的劍氣,在他身邊自由穿梭,如魚得水般靈動自如。


    它們似有靈智,又好似是在孫凱的掌控下,如同活物一般,自由自在地縱橫交錯。


    靈劍浮在他身旁,本就是未經精煉的靈劍劍胚,卻也在此刻展現出靈器該有的狀態,與劍意融合形成了刺目的利刃。


    “這是六骨境的修為,竟已經達到這種氣勢,如果換成十二骨境,乃至超凡…”敖瑾心有所想,也通過孫凱現在的狀態推測著王昊的戰力嗎,很快就得到一個讓她有些難以相信的結論。


    “不可置信,他絕對有與聖境交手的資格!”


    龍大人不像敖瑾那般心有擔憂,而是一個看客的心態,甚至想要拍手叫好。


    對於「劍體」,他好像是分辨的出來,又好像沒有見過真正的模樣。


    作為直麵孫凱的空玉和尚,他與眾人的感受截然相反。


    冷!刺骨的寒冷!


    就像是寒冬臘月裏的風雪,抽帶著裸露風中的軀體。


    西謨沒有風雪,卻也還有冰冷的夜,隻是這夜晚達不到現在的感覺。


    作為一個十一骨境的高僧,空玉沒想到自己會本能的感受到恐懼,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個六骨境的修行者,而是一個十二骨境的前輩。


    本能的恐懼讓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直到他下意識活動手指,才發覺自己的行動並不受影響,淩冽的劍氣還擊不穿他的護體金光。


    “虛張聲勢!裝神弄鬼!”


    他大吼一聲,瞬間清退身體上的不適,並一掌打向孫凱。


    「大力金剛手」化作巨大的金色掌印,不再是此前那種半透明的琉璃狀態,而是凝實的,如同黃金塑造的實物一般。


    “正是仗勢欺人。”


    孫凱低聲自語,他手腕一翻,周身千萬道劍氣瞬間噴射,朝著「大力金剛手」刺去。


    密密麻麻,接連不斷的碰撞聲席卷。


    「大力金剛手」穩如泰山,並沒被這些劍氣阻擋下來。


    龍大人的眼珠動了動,他瞧見那凝實的手掌上,已經開始生出細小的裂痕,而且隨著它的前進和劍氣的碰撞,裂痕越來越多。


    “砰!”


    看似更強的「大力金剛手」,還是如雨傾瀉的劍氣給射得四分五裂,再也維持不住形態,在距離孫凱一丈的位置瞬間崩碎。


    孫凱並沒有因為自己在這一回合的交手中占據上風而得意,他已經變換手指動作。


    空玉的身影從崩碎的金色手掌後麵突然出現,而且速度更快,轉動手臂揮舞身上的袈裟,用來遮擋孫凱的視線。


    原來孫凱早就料到的這種情況,靈劍攜劍氣從側翼飛出,並攻向躲在袈裟後的空玉,他自己則是用剩餘劍氣環繞自身,並調動丹田內靈氣,繼續同化侵染自然靈氣,將他們化為己用。


    孫凱雙眼清明,他之前從未有過今日之體驗,這種劍鋒如臂使指,「禦劍訣」得心應手,隨心所欲的感受真讓他癡迷、痛快。


    空玉並沒有猜到孫凱的應對手段,麵對突襲而來的靈劍,他隻得在分出些心神防備。


    近身,袈裟再舞,拳掌被袈裟遮掩,不知從什麽地方,以哪個角度,就偷襲過來。


    孫凱畢竟是六骨境的修為,縱使他現在的手段驚天地泣鬼神,也終歸被修為約束。


    護身的劍氣被空玉無法預估,又接二連三的攻擊擊中,已經產生動蕩,不再穩定,可他突襲空玉的靈劍手段,卻沒能第一時間破開對方的攻擊。


    孫凱也清楚這一回合自己做錯了,為了不讓對方擴大優勢,他踮腳後退,並將靈劍召了回來。


    接劍,舞劍。


    靈劍入手後,人與劍的氣機便融為了一體,好似靈劍就是他身體的一分部,哪怕對方的攻擊難以預判,也還能在攻擊出現的第一時間進行抵擋。


    -


    “「袈裟伏魔功」。”南山眼看孫凱落了下風,緊張地握緊折扇,低聲道。


    “看來空玉不願意全力以赴,他想仗著修為,耗死這個劍修,他肯定沒有恢複。”


    “居然是「袈裟伏魔功」嘛。”


    壯壯眼前一亮,卻也變得更加擔憂,瞧見姚沛暖疑惑的神情,他便解釋了一番。


    簡單來說,打坐冥想靜修的和尚在技法和武學上不如走苦行武僧路子的同門,這種情況在修為越高的時候越是吃虧。


    這就是「袈裟伏魔功」由來的基礎,借用袈裟遮擋敵人視線,從而讓對方無從根據自身動作判斷攻擊位置,用以彌補武學技法的不足。


    這也要求所用袈裟絕不是能是凡俗之物,必須是法器甚至是靈器,這樣才能防止被對方通過破壞袈裟來達到破招的目的。


    姚沛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小手攥緊,狠狠地罵道。


    “當真是以大欺小不要臉了,那位劍修的修為本就不如他,破開袈裟也就沒了可能,這是立於不敗之理了!”


    -


    雲奕看見孫凱被對方打得連連後退,也是心急如焚。


    可他現在體內經脈中的靈氣少得可憐,腹部的內丹也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


    他想要直接施展「吞星納月」,不顧一切強行掠奪周遭的靈氣,卻發現根本沒有效果,能夠引導而來的靈氣屈指可數,倒是那邊的華服男子,朝著自己看了兩眼。


    突然,對方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並朝著自己一甩。


    一隻白影在空中化作一道弧線,朝著雲奕飛來。


    他看得清楚,那正是白齒,有些無措的伸手將東西給接住了。


    龍大人笑了笑,輕聲道。


    “我覺得那小子不錯,我信他說的話,東西就先給你了。”


    雲奕一頭霧水的看著對方,因為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也就摸不著頭腦。


    他現在的狀態太過虛弱,根本無法通過感受去推測華服男子與藍裙女子的修為,隻能看出對方確實不凡。


    看著對方輕鬆的笑,回憶著對方的話,雲奕提了口氣問道。


    “前輩與孫凱關係很好?能否出手相助?”


    龍大人一愣,他也沒想到雲奕會多此一問,隨後他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


    見對方的回應,雲奕有些失落,卻也清楚這是情理之中,他知道空玉在西謨的身份,想來對方也知道。


    -


    孫凱被空玉的「袈裟伏魔功」打得節節敗退,高強度的攻擊和長時間的全神貫注還是會拖累精神力,導致反應速度開始變慢。


    更何況,空玉乃是走得打坐冥想靜修路子的和尚,主打的就是精神力的修行和使用。


    他將孫凱的一舉一動都囊括其中,如今已經促成了將對方全麵壓製的局麵。


    孫凱沒了之前那般淡然,眉眼間也帶著絲絲鬱結之色。


    攻擊阻擋視線的袈裟他不是沒有嚐試過,隻不過自己的劍鋒難以對此物造成傷害。


    一是因為這東西本就不俗,二是因為對方還有防備的手段在上麵,自己的攻擊被分攤了出去。


    孫凱心裏清楚維持現狀自己被擊敗是早晚的事情,哪怕麵對修為高於自己的修行者,他也沒想過要退步,隻因對方要找雲奕的麻煩。


    眼珠一轉,他心中又生一念。


    他後退的速度毫無預兆的驟然加快,瞬間與步步緊逼的空玉拉開了些許距離。


    在對方快速跟進的時候,右腳一橫,猛踏地麵穩住身形,同時左手捏劍指抬起,正好放在靈劍的劍身上,往前一擦。


    劍身瞬間爆閃出電弧,並立刻騰起烈焰。


    “「轟雷烈火劍」!”


    這是硬劍的劍招,如果換做寬仁大劍施展,則有崩山碎石之威。


    雷火相交,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並朝著急速跟進的空玉射去。


    靈劍重重地刺在袈裟上,也將空玉靠近的趨勢止住。


    “轟!”


    確實是轟雷,兩股能量如兩頭凶猛的巨獸,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這一次,袈裟未能如往常般將攻擊的能量卸去,反而使得它在兩人中間爆開,如同一顆璀璨的煙花,巨大的衝擊猶如洶湧的波濤,將兩人都給無情地推開。


    孫凱如落葉般輕盈地落在地上,動作自然流暢,靈劍在身側如靈蛇般一甩,熄滅了上麵的電弧和火焰。


    空玉也如青鬆般筆直站立著,金紅相間的袈裟雖然一塵不染,但還是有白色霧氣如輕煙般從它表麵升騰。


    孫凱的臉色沒有絲毫輕鬆,因為他心裏清楚,自己還是沒有完成破招,空玉那一身袈裟依舊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


    -


    龍大人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他歪了歪嘴巴,輕聲道。


    “我怎麽覺得,孫小哥的「劍體」有些奇怪,好像還沒有完全激活一般。”


    他的嘟囔並沒有刻意壓著聲音,或者說就是給敖瑾聽的。


    敖瑾聞言,慢慢眯著眼睛,豎瞳竟在此刻生出了新的、重疊的瞳仁,並橫過來,眼中就像是畫出了一個“十”字。


    淡淡的藍色靈氣將她包裹,駭人的氣勢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


    這足以牽動空玉的神經,他身子猛地一抖,本能的朝著這邊投來目光。


    果然,如他心中所想,這個女子真的有十二骨境以上的修為。


    敖瑾對空玉可沒有興趣,她語氣中略帶疑惑。


    “瑾兒並沒有看出有什麽不同。”


    “…”


    龍大人沉默著頓了頓。


    “我大概知道你是怎麽看的了,興許是太過特殊,你無法看見。”


    -


    雲奕發現空玉在戰鬥中走了神,又看見孫凱居然沒有趁機偷襲,心急如焚,朗聲道。


    “小凱!”


    一聲瞬間叫醒二人,不過孫凱是心領神會,而空玉則是又將注意力挪至雲奕身上一瞬。


    這一瞬的分神,對於孫凱的劍來說,足夠它刺中目標。


    不同於雲奕的局促,孫凱的「禦劍訣」爐火純青,靈劍被他飛出毫不猶豫。


    袈裟罩得住身軀,卻罩不住手臂和頸首。


    這一招飛劍,就是奔著空玉的臉頰而去。


    “叮!”


    金光迸發,空玉側著臉,與靈劍交錯而過。


    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便能瞧見他臉上的護體金光,被削開了一道口子,已經能夠瞧見裏麵的肉體凡胎。


    沒等空玉發飆的機會,雲奕又大叫了一聲。


    這一次空玉沒有扭頭,眼珠子也隻有輕微地晃動。


    孫凱立刻在動手指,靈劍從另一側飛速回來,空玉仍在它前進的途中。


    空玉這一次有了防備,他踮腳,轉動身軀,並揚起袈裟,擋住孫凱視線的瞬間,躲開靈劍。


    收掌,指尖捏在一起,一顆金色的靈氣丹丸瞬間成型,在借助袈裟的遮掩下,朝著雲奕一彈。


    -


    空玉輕盈的踩在在地上,袈裟也如落葉般順勢飄落,靈劍則似離弦之箭般朝著孫凱飛回,他身後傳來的爆炸聲猶如晴天霹靂,這一切都在同一時間發生。


    靈劍平穩的停在孫凱身旁,而他的身軀則是有一刹那的僵硬,表情也有些凝重。


    “奕哥!”他朝著被爆炸仰起的煙塵中叫喊了一聲,也立刻發現了空玉眼中不懷好意的笑容。


    “咳咳,還,還沒死,”雲奕虛弱的聲音從煙塵中傳來,孫凱鬆了口氣,空玉反倒是有些驚訝,視線再度投去。


    劍氣激蕩,靈劍飛舞,孫凱這一次主動向前靠近,他不能讓空玉再對雲奕出手。


    空玉大笑著,他本就不希望孫凱與他拉開距離,憑借利刃和那獨特的劍形靈氣與自己交手,自己將會陷入被動。


    現在目的已經達成,他不想繼續糾纏,空然那邊還沒有動靜,自己可不能耽擱。


    藏在袈裟下的掌中,已有青紅靈氣浮現,並由金光包裹著。


    這一擊,他要讓孫凱再也無法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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