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晉王垂著腦袋跪在禦案之前。


    文宗帝將幾道折子砸在他身上,“你都幹了些什麽混賬事!”


    晉王撿起來粗略的看了看,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不過是他酒後失德罷了。


    他生性嗜酒,難免喝醉,然後犯些小錯,比如打了一些人,甚至輕薄人家姑娘。


    以前也有人借此彈劾過他,但文宗帝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他也沒放在心上。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兒臣日後一定會改。”他如以前那般認錯,給文宗帝一個態度。


    “如何改?狗改不了吃屎,酒鬼改得了喝酒?”文宗帝深知他的秉性,自是不會信他。


    晉王舍不得戒酒,“兒臣就好這一口,確實做不到滴酒不沾,但會讓人看著不讓兒臣醉酒。”


    文宗帝冷嗤,“你酒勁上來,連自己是誰都能忘,還能記得不能醉酒?誰又能攔得住你?”


    晉王趕緊磕了個頭,“兒臣這兩年已改了很多,極少醉酒,還請父皇再給兒臣個機會。”


    他好一番求饒,文宗帝便如以前那般,重重拿起卻輕輕放下,讓他離開了宣政殿。


    隻不過在他出去後,文宗帝輕聲說了句,“三天後便動手。”


    晉王以為這便是中秋宮宴,文宗帝給他警告的原因,懸著的心徹底了放了下來。


    一出宮門他即讓人去給林天佐傳消息,當晚還去前些日子剛納的侍妾院子裏。


    他隻比太子年長兩歲,但後院的女人卻是東宮的十多倍,除了四妃還有侍妾無數。


    隻可惜,這麽多的女人,也生了那麽多孩子,其中竟沒有一個是兒子,全是丫頭片子。


    晉王愜意的享受著溫柔鄉,“愛妾若能為本王誕下麟兒,你在這府裏的地位便是獨一份。”


    “妾會努力……”這侍妾本就與晉王府其他女人一樣,也想母憑子貴,這才使出渾身解數爭寵。


    另一廂,禦王府後院,西廂房。


    施針過後,墨昭華躺在了楚玄遲的懷裏。


    楚玄遲攬著她,“每日都為我施針,耽誤昭昭修煉了。”


    墨昭華頭枕著他的手臂,“夫君記錯了,妾身原本就是修煉到二更天。”


    楚玄遲心疼,“那便是耽誤昭昭歇息了,本三更可歇下,如今要拖到四更。”


    墨昭華每晚一更到二更,雷打不動修煉兩個時辰,從施針到等拔針又要一個時辰。


    因此要忙到四更天,也即是醜時後方可歇下,辰時又要起身,幾日下來人都憔悴了些。


    楚玄遲提出讓她睡到巳時再起,可巳時正是打理家事的時間,她不想剛立威便壞了規矩。


    墨昭華在他懷裏蹭了蹭,“夫君不也一樣辛苦麽?沒關係,我們如今辛苦些,日後才可輕鬆。”


    楚玄遲隨後聊起了晉王的事,“晉王被父皇訓斥了一頓,雖不知他所犯何事,但怕是要就此揭過。”


    墨昭華為他委屈,“陛下著實偏心,當年忍心將年少的夫君扔到南疆,如今卻舍不得重罰晉王。”


    楚玄遲早已看透,“無事,帝王本就無情,我不在乎這些,日後隻要昭昭不會舍棄我即可。”


    “昭昭自是要與夫君攜手到老。”墨昭華抱住他,“對了,舅父已在準備所需的藥材。”


    “此事交給霧影去做即可,又怎能勞煩舅父?”


    “夫君莫在意,舅父去做方便些,外祖父本就需日日喝藥。”


    輔國公的頭痛症,禦醫開的方子所需的藥不少,輔國公府常要去藥鋪買藥。


    再加上容海當初也是因傷才下戰場,父子倆都要調理身子,他們買藥情理之中。


    楚玄遲雖也有傷在身,可盯著他的人太多,買了額外的藥必然會讓暗中那些人起疑。


    “既是如此,那便謝過舅父了。”


    “借口的事需得再想想,我們可不能害了輔國公府。”


    “好,左右是不著急,待到九月九日,我們以重陽節之名過去應該也可以。”


    重陽雖不是什麽大的節日,但卻與老人有關,他們去看望輔國公還能彰顯孝心。


    墨昭華卻另有打算,“那太久了些,妾身早已想好第二次藥浴時以重陽節之名過去。”


    楚玄遲心思微動,“昭昭真為我操碎了心,第一次還未開始,便已想好了第二次藥浴。”


    “因為妾身希望夫君早日痊愈。”墨昭華打了個嗬欠,確實乏了,“夜深了,我們歇息吧。”


    ***


    早朝,宣德殿。


    工部尚書陳啟雙手持笏板上前,“臣要彈劾晉王,貪贓枉法,公然收受賄賂。”


    這正是文宗帝安排的人,今日他便要對晉王發難。


    前幾日的彈劾奏折也是他讓人所為,還有意引導太子黨出手。


    楚玄寒看陳啟出列彈劾晉王,還是這種大罪,心中甚為歡喜,那可是他外祖父。


    晉王光是聽到“貪汙受賄”這四個字,雙腿便已發軟,立馬上前跪了下來。


    他矢口否認,“兒臣沒有,還請父皇明查。”


    前幾日他被召進宮,文宗帝說的隻是酒後失德之事,他還以為自己能高枕無憂。


    如今被當堂彈劾這等重罪,他下意識的看向了林天佐,心裏已然慌亂了起來。


    曆任君王,最在意的便是貪汙,監查司因此而存在,還是出了名的手段淩厲狠辣。


    最重要的是,但凡監查司經手的案子,就沒人逃脫過責罰,他們總能找出證據。


    林天佐垂著腦袋,並未接收到晉王的目光,但心早已沉下去,這罪名他也無計可施。


    監查司的人都是帝王親信,隻聽從帝王吩咐,外人的手根本伸不進去,連消息都探不到。


    也唯有本身清白之人才不怕監查司,可晉王有沒貪汙受賄,他心知肚明,這一劫怕是逃不過。


    文宗帝直接把案子扔給了監查司,“晉王既喊冤,那便著監查司調查,也好還你一個清白!”


    晉王懸著的心徹底死了,可他也不會當堂承認此事,至少要為自己爭取暗中運作的機會。


    再者說,他收受的賄賂眾多,現在認罪也不知該認哪一筆,還要看監查司能查到哪些。


    文宗帝從他身上移開目光,看向文武百官,“督造運河一事不能懈怠,你們認為誰能勝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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