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


    晉王一大早就在大口喝酒。


    他此刻心情極好,隻因得知了祁王府的消息。


    “皇長孫,嗬……”他轉動著酒杯,“死胎而已,連這名都別想占著。”


    此前他還一直擔心墨瑤華真會成功生個兒子,讓眼線找機會下藥又未能成功。


    這下好了,別人做了他想做又做不到的事,他坐享其成,終於可以鬆口氣。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到底是誰這般手眼通天,竟能在楚玄寒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一旁伺候著的女子,是他的新晉寵妾,“王爺所言極是,所以您還有機會生皇長孫。”


    晉王聞言反而不悅,“你們怎就不爭氣些,本王給了你們這麽多機會,連兒子都生不出。”


    寵妾奴顏婢膝,“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也想早日為王爺誕下麟兒,可惜這肚子著實不爭氣。”


    晉王臉色一沉,“本王的耐性有限,你若是再懷不上,便休怪本王無情,換一件衣服來穿穿。”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對他而言,手足尚可斷,衣服自然是想換便換,畢竟衣不如新。


    寵妾心中也焦急,“是,王爺,奴婢定會努力,還請王爺給奴婢機會,莫要厭棄了奴婢。”


    即便明知生下兒子,也不可能養在自己名下,可終究還是能母憑子貴,從此便真正錦衣玉食。


    晉王喜新厭舊,光靠他的寵愛,根本不可能長久,府後院這些女子,大多盼著能生下兒子。


    與此同時,瀾庭苑。


    李瑩用完早膳,正在歇息,準備稍後去前院打理家事。


    梅香剛得知祁王府之事,連忙進來稟告。


    李瑩聽著唏噓不已,“冒著生命危險生下的兒子,竟是個死胎?”


    梅香點點頭,“外麵都這麽傳,應該是錯不了,這下王爺可安心了。”


    若是假的消息,祁王府早已出手,又怎會任其傳揚,唯有真事才隻能放縱。


    李瑩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個孩子,“這大概就是命吧,懷胎七月還是未能保住。”


    采青忍不住歎息,“哎……祁王府後院隻有正妃與庶妃,沒想到竟也會這般的凶險。”


    李瑩提醒她,“你莫不是忘了,當初那位滑胎之時,咱後院不也就隻有我與她麽?”


    正是如此,晉王與沈曦月才一致認定是她下的手,後續為了報仇,不惜害死了她的孩子。


    當時她的孩子月份還太小,直接化作了一灘血水,她也不知道那是個兒子,還是女兒。


    采青這才猛然醒悟並,“奴婢懂了,這不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而可能涉及朝堂。”


    既然涉及到朝堂,他們自是不會再議,李瑩歇息片刻,便帶著兩位丫鬟去了前院。


    ***


    戶部尚書府。


    墨韞今日告了假,想去祁王府走一趟。


    墨瑤華是他的女兒,如今出了這等悲劇,他自該去看看。


    他先讓人送去了拜帖,而後去頤壽堂,擰著眉頭把墨瑤華之事相告。


    墨老夫人頭上戴著抹額,無力的靠著床頭,“怎會如此?那可是皇長孫。”


    她自從上個月染上風寒後,便一直未能痊愈,時好時壞,大多時候都臥病在床。


    墨韞止不住的惋惜,“誰說不是呢?奈何生下來便已死,也不可能占著皇長孫之名。”


    孩子落地後得先取名,作為皇長孫,可能要文宗帝賜名,而後才能上報,記入皇家玉牒。


    隻要成功記入玉牒,哪怕孩子下一刻便夭折而亡,也不會受影響,孩子依舊是皇長孫。


    可這是個死胎,根本無需取名,又何來的資格記入玉牒,墨瑤華是白生了一個兒子。


    墨韞此前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心痛的不行,這不僅是墨瑤華的倚仗,也是他最大的希望。


    墨老夫人責怪道:“祁王不是心悅庶妃麽?怎也不多派幾個人護著點,竟讓庶妃遭這等算計。”


    墨韞解釋,“祁王自是寵著庶妃,可人心難防,祁王府又人多眼雜,防不勝防,也沒辦法。”


    墨老夫人張口想說什麽,突然覺得喉嚨一癢,忍不住咳嗽了了起來,“咳咳……”


    她沒來得及抬手,咳嗽間口水飛濺,墨韞雖在她身側,但她說話時側了頭,正對著他。


    如此一來,坐在床邊椅子上的墨韞閃避不及,被噴了一臉的口水,隱約間還帶著股臭味。


    他眉心跳了跳,忍下心中不悅,還要關切的問,“一月有餘了,母親的風寒還未好?”


    劉嬤嬤忙不迭的拿帕子上前,為墨老夫人擦拭嘴角,隨後垂著腦袋退到一旁,不敢看他們。


    對於老夫人久病不愈的原因,她心裏比誰都清楚,無非就是因著錦秋當初給她的那包藥。


    墨老夫人擦了嘴,表情依舊尷尬,“年紀大了,真是不中用了,怕是過不了這個新歲。”


    墨韞看她這般模樣,也不免有些悲戚,“大夫醫術不精,要不求祁王找個禦醫過來瞧瞧?”


    他父親早已過世,兩個女兒也已出閣,妻子又和離,隻剩這個母親與兩個妾室及庶子。


    最重要的是,喬氏母子不親近他,若是墨老夫人真走了,他便隻有蘭如玉與墨勝華。


    偌大的尚書府,幾個月前還那般熱鬧,卻人丁凋零至此,他又怎會不覺得悲戚?


    “如今祁王事忙,怎可給他添麻煩?”墨老夫人倒想,可惜他說的太晚,現在不是時候。


    “要不……”墨韞權衡再三,試探性的問,“兒子去找禦王妃試試?”


    雖然刺殺的事已過多時,禦王府的禦醫早已回宮,但禦王請禦醫隻是小事。


    墨老夫人渾濁的眸子閃了閃,卻又裝模作樣的問,“這會不會太過為難韞兒了?”


    “兒子為了母親,為難又算得了什麽?”墨韞說的這般義正言辭,實則巴不得她拒絕。


    他是真不想麵對墨昭華,尤其是楚玄遲還可能也在場,他就更不想去禦王府。


    偏生墨老夫人怕死,想要禦醫來給她瞧病,欣然答應了下來,“如此,便辛苦韞兒。”


    墨韞有苦難言,本想裝一片孝心,這下是不得不真孝順,為她去禦王府走一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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