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楚玄寒帶著尉遲霽月來了禦王府。


    墨瑤華因著還沒出月子,不太好出門,便沒來。


    楚玄寒樂得她不來,如此等她出了月子,還可以此為借口再來。


    楚玄遲在前院的正廳見他們,“六皇弟近來著實辛苦,本王深感佩服。”


    “五皇兄就莫要笑話玄寒了,新歲給長輩拜年,兄弟間走動又怎能算辛苦?”


    楚玄寒很謙虛,在人前他永遠是這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讓人挑不出半分錯。


    “如此說來,本王似乎也該去拜見幾位皇叔、皇姑姑及兄弟們,免得失了禮。”


    楚玄遲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沒想真去,他孤家寡人文宗帝都忌憚,哪敢太熱情。


    他隻是想做孝順的小輩,注重手足之情的兄弟,但落在文宗帝眼中就可能是拉攏。


    因此他寧願做個無情無義的人,也不願與其他人走的太近,輔國公府都不敢去的頻繁。


    “不會。”楚玄寒的目光看向了他的雙腿,“五皇兄的情況大家都清楚,自能體諒。”


    楚玄遲趁機自嘲,嘴角扯起苦笑,“這倒是,本王這麽個廢人,出去也是丟人。”


    其實自從那晚成功站起來之後,他便夜夜在墨昭華施針後,開始練習走路。


    隻是如今時間還短,並未見任何成效,墨昭華讓他莫要心急,此事欲速則不達。


    楚玄寒連忙解釋,“五皇兄誤會了,玄寒不是這個意思,剛才所言是指皇兄出門危險。”


    尉遲霽月幫腔,“是啊,五皇兄,前幾日你與皇嫂隻是出門看個雜耍,就遇到刺客。”


    楚玄遲遇刺之事,早已傳的沸沸揚揚,不過從今日起,風頭應該會被西陲大捷所壓下。


    楚玄遲故作無奈,“罷了,那本王還是老實待在府中飲茶,莫要再給金吾衛添麻煩。”


    “麻煩算不上,這是金吾衛的職責,最重要的乃是五皇兄的安危,你絕不可出事。”


    楚玄寒確實很會說話,隻要他願意,就能把話說的很漂亮,一直說到對方的心坎裏。


    這些年他就是憑著這張嘴,得到了長輩的厚愛,同輩的敬重,以及坊間好聽的名聲。


    一般人聽得此話,少不得會感動,可楚玄遲知他真麵目,便沒表現出絲毫感激來。


    楚玄遲甚至都沒回應他,而是換了個話茬,“聽聞你去過瑞王府,七皇弟的傷勢如何?”


    “不太好,霖兒著實不幸,年前去晉王府斷了腿,這大過年的又遭此一劫,唉……”


    楚玄寒說的既心疼又惋惜,兄友弟恭這件事,早已被他做的爐火純青,足夠以假亂真。


    楚玄遲嘲諷他,“說起來還是六皇弟時運好,太子身子羸弱,本王與七皇弟又總受傷。”


    “若這般論,那大皇兄的時運可比玄寒要好,玄寒都羨慕不已。”楚玄寒這倒是真話。


    晉王出生便占了個長,是貴子,母親是目前宮裏唯一的貴妃,舅父是一品左相。


    若非敬仁皇後還有個兒子在,但凡太子有個三長兩短,晉王都是新太子的最佳人選。


    楚玄遲提醒,“大皇兄至今連個兒子都沒,去年還被父皇罷了職,不知老六有何可羨慕?”


    提到兒子,楚玄寒的心就開始滴血,“說到孩子,那玄寒痛失長子,豈非也是不幸?”


    “唉……”楚玄遲裝模作樣的長歎一聲,“可見我們這些個兄弟,皆是時運不齊啊。”


    楚玄寒借機切入正題,“比起輔國公府一門三將,戰功赫赫,我們確實差太遠。”


    這話楚玄遲就不愛聽了,“這與時運無關,乃是容將軍運籌帷幄,將士們全力配合。”


    楚玄寒今日是來親近,向他示好,哪怕不認同他的觀點,也不會說出來,與他對著幹。


    於是他又換了個話茬,“西陲大捷,總算是能消了父皇的火氣,若西炎能就此投降便更好。”


    “打仗太過勞民傷財,若能停戰委實不錯,如今我國占據上風,還無需公主和親。”


    楚玄遲自己在南疆多年,看多了將士們犧牲,自己也落得這個下場,更想看到和平。


    說到和親,楚玄寒不禁歎氣,“轉眼間皇姐已去南昭多年,不知此生可還否有機會相見。”


    楚玄遲不悅道:“除非我國戰敗,需遣特使前往南昭談判,相信老六不想有這一天。”


    正常情況下,和親的公主不可能再回母國,而母國的兄弟也極少會出使他國。


    有事也是派官員前往,若要皇子親王出使他國,必是極大的事,比如戰敗求和。


    除了求和談判,還有一種情況,便是護送和親公主,但這同樣是代表著本國戰敗。


    嘉貞公主排行老二,隻比晉王小一點,乃長女,當初她和親南昭,便是晉王護送出嫁。


    楚玄寒連忙改口,“是玄寒考慮不周,玄寒寧願此生都不再見皇姐,隻願兩國能停戰交好。”


    尉遲霽月又幫腔,“是啊,親情固然重要,但越不過國家利益,夫君方才是思姐心切。”


    出門之前楚玄寒便與她提過,如今楚玄遲得寵,寧願自己委屈些,莫要得罪於他。


    楚玄寒兄弟交談時,她也曾試著與墨昭華閑聊,隻是二人的興趣愛好大相徑庭。


    墨昭華是才女,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樣樣精通,而她對此毫無興致,也不想多談。


    因此二人找不到好的話題,便基本都在聽著楚玄遲兄弟說話,偶爾客氣的相視一笑。


    楚玄遲兄弟在正廳聊了許久,下人來報,“王爺,王妃,午宴已備好。”


    墨昭華起身招呼客人,“六皇弟,皇弟妹,還請移步膳廳用宴。”


    一旁候著的霧影,則去推楚玄遲的輪椅,一行人前往膳廳用午膳。


    落座後楚玄寒問,“聽聞五皇兄身子好了許多,如今可能飲酒了?”


    楚玄遲婉拒,“本王還在喝藥,禦醫再三叮囑過,這期間最好莫飲酒。”


    他能否飲酒,先由墨昭華說了算,再由他決定,她說了能飲,但他不樂意。


    楚玄寒麵不改色,“如此,那就等五皇兄痊愈了,玄寒再與皇兄小酌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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