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梧桐苑死氣沉沉。


    墨瑤華從半夜便開始怒砸東西。


    之所以是半夜,是因她等楚玄寒到這般晚。


    她等著他來給她一個交代,結果等到夜深人靜都沒個消息。


    派了幾波人去打聽,都說楚玄寒未歸,她這才徹底爆發了出來。


    青花突然喜笑顏開的走進廂房,打破了氣氛,“主子,王爺來看您了。”


    墨瑤華立刻起身,想要出去迎接,但剛走兩步卻又折了回去,往床上一躺。


    吳嬤嬤看不懂她的意思,“主子,您這是……”


    墨瑤華給青花使了個眼色,讓她放下帳幔,“告訴王爺,我身子不適!”


    “是,主子。”青花反應極快,知她這是使性子,好讓楚玄寒來哄她開心。


    青花隨即出去迎接楚玄寒,順便將墨瑤華“生病”的事告知於他。


    楚玄寒快步走進寢室,“前日還好好的,怎突然便病了?府醫是怎麽說?”


    青花故意道:“主子不讓請府醫,說是心病還須心藥醫,世間唯有一人能醫。”


    吳嬤嬤聽得詫異不已,墨瑤華剛才可未說這話,青花分明是在自作主張。


    墨瑤華卻歡喜,自從沒了錦秋,她便像是被卸了一條手臂,而青花足夠聰明。


    有這種聰明人在身邊辦事,她便能省心不少,她已有意將青花培養成第二個錦秋。


    楚玄寒一聽便懂,走到床前,掀開了帳幔,“瑤瑤這是被本王給氣病了?”


    墨瑤華擺出一副既委屈又失望的模樣,“六郎,你怎可失信於瑤瑤?”


    楚玄寒在床沿坐下,主動道歉,“本王的錯,定日子時忘了昨日還有要事。”


    他既已道歉,墨瑤華不好再拿喬,不管怎麽說他都是王爺,不能讓他太跌份。


    於是她換了話茬,“那六郎何時能陪瑤瑤回娘家?這次我們必要定個穩妥的日子。”


    楚玄寒沒再爽快答應,“近日怕是不行,父皇早已開印,本王也有職務在身。”


    “六郎不也要休沐的麽?”墨瑤華與他確認,“下個休沐日如何?應該沒要事吧?”


    楚玄寒立時拒絕,“不可,本王已與舅父約好,下個休沐日要去府中拜訪。”


    墨瑤華又問,“再下個休沐日呢?”


    楚玄寒又有事,“本王得進宮問安,屆時瑤瑤也可同本王一起去見見皇祖母。”


    墨瑤華把時間繼續後推,“再下個休沐日如何?”


    楚玄寒還拒絕,“那太久了些,要不瑤瑤先回去,等本王得空陪你再回去一趟?”


    “六郎便連兩個時辰都抽不出來給瑤瑤麽?”墨瑤華不甘心,“偶爾告個假不行麽?”


    “近來是真的不太行,春闈在即,本就事多,況且那個廢物的職務應該快定下來了。”


    楚玄寒最近一直在打聽,文宗帝給楚玄遲安排了什麽職位,隻是暫時還沒結果。


    墨瑤華不懂,“他定了職務,與六郎何幹?”


    楚玄遲解釋,“父皇本就寵他,本王若還告假,父皇知曉豈不更覺本王不如他?”


    墨瑤華想到了元宵內宴那日,文宗帝對楚玄遲夫婦的態度,這才終於放棄。


    她無奈的歎氣,“那看來近日六郎是真不得空。”


    楚玄寒暗鬆了口氣,“委屈瑤瑤了,為表歉意,回府的禮物可去本王的庫房挑選。”


    “謝六郎。”墨瑤華勉強笑了笑,“屆時瑤瑤會如實告知父親,那是六郎的心意。”


    楚玄寒又給她許了好處,“瑤瑤自己若有喜歡的東西,也挑兩件帶回梧桐苑。”


    墨瑤華聞言,笑容瞬間變得更為自然,“好呀。”


    ***


    幾日後的上午,禦王府。


    宮裏來了聖旨,是給楚玄遲正式的任命文書。


    他被任命為監查司的正二品監查宗正,也即是監查司的首領。


    監查司直屬帝王,文宗帝便是他唯一的上峰,其他人無權命令他。


    一般的官員上任會有官服,但楚玄遲沒有,他得到的是一身親王蟒袍。


    楚玄遲坐在輪椅上接下聖旨,霧影則接過了那套絳紫色的全新蟒袍。


    眾人謝了恩,打發了太監,蟒袍交給珍珠送去廂房,其他人則入了書房。


    霧影將楚玄遲推到桌案後麵,“陛下忌憚主子,怎會讓主子入了監查司?”


    墨昭華也覺得不對勁,“若是為了表示恩寵,完全還有其他正二品的官職。”


    監查司自從成立以來,便是帝王的心腹,可文宗帝原是把楚玄遲當心腹大患。


    楚玄遲也還未想通此事,“這確實讓人不解,其中恐怕有詐,待我仔細想想。”


    墨昭華有些擔心,“陛下會不會是想利用夫君?”


    霧影讚同,“有道理,監查司的權力雖大,卻也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府衙。”


    “近來盛京可有什麽要案?”楚玄遲自己不清楚,但霧影的消息向來很靈通。


    霧影仔細回憶,“屬下似乎沒聽說過。”


    “難不成是與春闈有關?”因著容慎的關係,墨昭華極為在意今年的春闈。


    楚玄遲的反應極快,立馬猜到她的心思,“昭昭是懷疑,父皇怕出現科舉舞弊?”


    墨昭華微微頷首,“這確實是大事,若真如此,陛下便是給夫君扔了顆燙手山芋。”


    前世便在這次春闈出現科舉舞弊之事,並且還由監查司調查,最後牽連甚廣。


    不過當時的監查司宗正另有其人,正三品監查少府是楚玄寒,他憑此立下大功。


    想到這事,墨昭華的眸色深了深,不知道這一世的楚玄寒,近日可還會入監查司。


    楚玄遲擰著眉頭,“父皇這到底是真看重我,想鍛煉我?還是依然不想放過我?”


    墨昭華收斂心神,“看不清局勢,便靜觀其變,無論是好還是壞,妾身都陪著夫君。”


    霧影鏗鏘有力的表忠心,“屬下也誓死追隨主子,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無二心。”


    楚玄遲感動又欣慰,“有你們在,那縱使父皇真有意算計於我,我相信也定能化險為夷!”


    霧影對他們極有信心,“對,主子與主母乃人中龍鳳,無論麵對何等困境,皆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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