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府,梧桐苑。


    青花在院子裏做事,順便跟幾個丫鬟婆子聊天。


    小丫鬟驚呼,“從五品官員家的女兒,嫁給正三品要員的兒子?這般高攀麽?”


    青花一臉羨慕模樣,“可不是,我聽到時都不敢相信,可媒婆都已經上門提親了。”


    婆子也歆羨,“墨家肯定會答應吧,這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般人做夢都不敢想。”


    青花又道:“這方家二少爺還有才名呢,到時金榜題名,墨小姐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


    小丫鬟感慨,“墨家的人真有本事,我這輩子多積點德吧,興許下輩子也能投個好胎。”


    “可不是麽,尚書嫡女是禦王妃,庶女都成了祁王庶妃,連員外郎的女兒都要嫁入侍郎府。”


    婆子早已有了女兒,隻是她的女兒跟她一樣,打小就是伺候人的奴婢,自是無法高嫁。


    吳嬤嬤站在一旁聽了會兒,便走向了廂房,完全沒注意到青花眼裏一閃而過的笑意。


    青花是得了墨昭華吩咐,特意將墨淑華的婚事透露給墨瑤華,但又不要直接相告。


    吳嬤嬤如今聽到了,立馬向墨瑤華稟告,“娘娘,老奴剛得了個不太好的消息。”


    墨瑤華正在給楚玄寒做寢衣,聞言便放下針線,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


    她不滿的蹙起眉頭,“怎麽?明月居又來人了?尉遲霽月又想折騰我立威?”


    吳嬤嬤壓著聲音,“不是,是禮部侍郎方家,竟去二老爺家,給方二少爺提親。”


    “墨淑華?”墨瑤華想起了故人,“等等……你說的是禮部侍郎,那不是正三品麽?”


    吳嬤嬤滿目擔憂,“是啊,所以老奴才說這消息不好,堂小姐此前剛與娘娘生了嫌隙。”


    墨瑤華卻不甚在意,“侍郎府而已,又不是嫁給方侍郎,即便是,她的身份也依舊不如我。”


    吳嬤嬤提醒他,“聽聞方家二少才華橫溢,今年春闈必能高中,屆時堂小姐便也是官婦。”


    墨瑤華不屑,“那又如何?縱使方家老二能狀元及第,見到我還是要乖乖行禮問安。”


    “話是沒錯,可老奴總覺得不對勁。”吳嬤嬤思忖道,“侍郎府為何不選身份更高的人?”


    “你這賤婢,可是在暗諷我的出身太低?”因著是庶女,墨瑤華對出身極為在意。


    “主子恕罪,老奴絕無此意。”吳嬤嬤連忙跪下,再也不敢提對墨淑華婚事的懷疑。


    墨瑤華一個冰冷的眼神扔了過去,“滾出去!”


    吳嬤嬤趕緊退了出去,正好遇上剛忙完,端著茶水點心進來的青花。


    她本就因著青花得寵,心生嫉妒,如今受了氣,便愈發看青花不順眼。


    “你死去做什麽了?”她仗著是陪嫁,向來是狐假虎威,“房裏都沒人伺候。”


    青花低聲解釋,“是主子說無需伺候,讓我出去,我這才在院子裏幫了會兒忙。”


    吳嬤嬤又厲聲質問,“那現在怎又死進來了?主子喊你了嗎?沒有便是打擾。”


    青花有理有據,“我想著主子忙了這般久,該歇息會兒了,便準備了些茶水點心。”


    吳嬤嬤咬牙切齒,“如此會媚主,難怪能在短短幾個月裏,便踩著我們這些老人出頭。”


    “吵什麽?”墨瑤華怒喝一聲,“你自己做事越來越不盡心,還不許別人做好一點了?”


    她前幾日回尚書府,得了蘭如玉的提醒之後,便當真對身邊的人多了幾分警惕。


    吳嬤嬤自恃身份,時常會將她交代的事讓下麵的人去做,青花卻是言聽計從。


    墨瑤華喜歡絕對服從她,又能懂她心思的人,心裏對吳嬤嬤其實已然生厭。


    對比之下青花便要好的多,她認為越卑微的人,越沒那個膽子背叛於她。


    “主子莫生氣,嬤嬤伺候的主子久,這是在教奴婢做事呢,怕奴婢打擾到主子。”


    青花端著茶水點心入廂房,好心為吳嬤嬤說話,這般蠢鈍,讓墨瑤華更喜。


    墨瑤華笑看向青花,“吳嬤嬤年紀大了,越來越不中用,你可莫要聽她的。”


    青花倒了杯熱茶遞給墨瑤華,態度乖巧,“是,奴婢以後隻聽主子吩咐。”


    吳嬤嬤聽得裏麵的話,氣的臉都已經扭曲,剛想要解釋,墨瑤華又讓她滾了。


    ***


    次日,禦王府。


    霧影向墨昭華傳達青花的消息。


    墨瑤華對於方天明求娶墨淑華之事,並不在意。


    墨昭華有意離間她二人,才讓青花看似無意的將消息透露給吳嬤嬤。


    如今這麽一來,她倒是白忙活了一場,可她還指望著墨瑤華能出手破壞。


    墨淑華對周紹堂徹底無望,正等著嫁入方家,墨瑤華若阻止,兩人得打起來。


    不過墨瑤華現在不上鉤沒關係,薛氏今日剛遞來了帖子,想帶墨淑華過府。


    隻要她設宴款待,再讓青花提上一嘴,以墨瑤華的心機,必能猜到其中的緣由。


    於是,墨昭華接下帖子,跟琥珀知會了一聲,明日府中設宴,款待薛氏母女。


    楚玄遲不解,“昭昭不是不喜墨韜的妻兒麽?如今計已成,為何還招待他們?”


    “堂妹向來與庶妹走的近,將昭昭當傻子,拿了昭昭的東西,還暗地裏笑話……”


    墨昭華說了些她曾經做的蠢事,真心待妹妹,卻被對方當冤大頭,越說便越來氣。


    她不僅氣他人無情,也氣自己愚蠢,前世過得太過順遂,被表麵迷惑,看不透人心。


    直到經曆了死劫,才終於開竅,知不是所有人,都會如她這般在意血緣親情。


    楚玄遲聽的很憤慨,“雖說這不是昭昭為她婚配好色之徒的原因,但此舉也過分。”


    墨昭華反問,“慕遲為何認為這不是原因?”


    楚玄遲想當然的道:“昭昭心性豁達,又怎會因這等小事兒記恨?”


    墨昭華動容,“謝謝慕遲信任,妾身真想把一切都相告,其實妾身……”


    楚玄遲怕她再喘不上氣,立刻阻止,“不要說,我不想知道,我隻要你安好。”


    其實他很想知道,隻是不敢強求,寧願自己猜,好幾次腦中都泛起過奇怪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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