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祁王府,梧桐苑。


    一個小丫鬟小跑著到廂房外,隔著珠簾稟報,“庶妃娘娘,王爺來了。”


    墨瑤華慵懶的側躺在貴妃榻上,還在吃著水果,她向來很享受王府生活。


    即便是出了長春宮的事,她也絲毫不擔心,楚玄寒心悅於她,定不會真罰她。


    青花聞聲打發了小丫鬟,扶了墨瑤華起身,“主子且去榻上躺著,盡量表現出虛弱。”


    墨瑤華正有此意,“你這個機靈鬼,比當初的錦秋還更為細心,以後安心跟著我。”


    “多謝主子誇獎,奴婢會努力做的更好。”青花今日才算是真正得了她的歡心。


    墨瑤華許她好處,“隻要你夠忠心,又會辦事,我不會虧待了你,你可明白?”


    青花扶她入內間,“奴婢懂,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身份高,奴婢們便跟著沾光。”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墨瑤華爬得越高,她這個心腹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墨瑤華在榻上躺下,突然想起一事, “對了,把王爺最喜歡的那款香拿出來燃好。”


    雖然楚玄寒心悅於她,可她依然離不開燃香,尤其是自己犯錯後,更需要燃香。


    “是,主子。”青花為她蓋好被子,去找到燃香,才剛點燃楚玄寒便走了進來。


    青花放下火折子,上前屈膝恭敬的行禮,“奴婢問王爺安。”


    楚玄寒掃了眼帳幔遮掩的梨花木架子床,故意問道:“庶妃人呢?”


    青花把假話說的跟真的似的,“主子身子不適,已經躺下歇息。”


    “不適?嗬……不是她自己吃的巴豆嗎?都已人盡皆知還需裝什麽?”


    楚玄寒走到床前,抬手一把掀開了帳幔,露出裏麵臉色慘白的墨瑤華。


    此時的墨瑤華雙目緊閉,她自小便喜歡裝病,裝虛弱,演技早已爐火純青。


    聽到楚玄寒走到榻前,她沒絲毫的緊張,這份淡定也是在日積月累中練成的。


    青花低聲解釋,“王爺,這怪不得主子,都是吳嬤嬤背主,幫著王妃算計主子……”


    她明知墨瑤華裝睡,自然要幫著說話,以表現自己的忠心,又怎可錯過好機會?


    楚玄寒伸手輕輕拍墨瑤華的臉,“吳嬤嬤死了,自然是你們想怎麽說便怎麽說。”


    墨瑤華悠悠轉醒,眼神既迷茫中帶著驚喜,“我這是在做夢吧?六郎怎會來看我?”


    她本也沒想過要避而不見楚玄寒,剛才那一出隻是做給他看,該麵對的還是會麵對。


    “你且清醒些,確實是本王來了。”楚玄寒沉著臉往床沿一坐,“你逼死吳嬤嬤,意欲何為?”


    “六郎,你便是這般看瑤瑤的麽?”墨瑤華眼圈微微泛紅,“吳嬤嬤可是瑤瑤的陪嫁嬤嬤。”


    “陪嫁嬤嬤算什麽?”楚玄寒冷嗤一聲,“再親近也不過是條狗,隨時都能被犧牲罷了。”


    “六郎,你……”墨瑤華做出驚恐之色,似乎被他的殘忍無情所嚇到。


    楚玄寒沒回應,而是打發了青花,“你出去,本王與庶妃有話要說。”


    “是,王爺。”青花低聲應下,“那茶水可還要?”


    楚玄寒冷聲道:“不需要,沒本王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


    “是,奴婢告退。”青花再次行禮,退出了內室。


    墨瑤華往被子裏縮了縮,滿目驚恐,“六郎,你想對瑤瑤做什麽?”


    楚玄寒擰眉,“現在無外人,你可如實告知本王,今日究竟怎麽回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看她這副樣子,會想要憐惜,今日卻隻覺生厭。


    “是吳嬤嬤背叛瑤瑤……”墨瑤華還想將事情推給吳嬤嬤, 左右是死無對證。


    楚玄寒打斷她,“瑤瑤該知道,本王討厭被欺騙,也不喜有人對本王耍小聰明。”


    墨瑤華是什麽人,他心知肚明,她為達目的能不擇手段,又豈會真被吳嬤嬤算計?


    畢竟這次的情況與錦秋那次不同,上次是有人在暗中,這次卻全是明麵上的事。


    墨瑤華這才承認,“良妃娘娘本就瞧不上瑤瑤,瑤瑤不想去挨責罰,隻能出此下策。”


    “你不會讓人來找本王麽?”楚玄寒怒道,“非要亂出主意,你可知今日丟了多大的臉?”


    換做平日裏他連高聲跟她說話,都怕嚇到了她,今日是已然氣急,顧不上那些。


    在聽到長春宮的消息時,他先是不敢置信,而後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刻來找墨瑤華。


    奈何當時他在府衙,手頭上又有事,再加上近來差事辦得不好挨了訓,更不敢擅離職守。


    好不容易忍到放衙時,又被文宗帝召進宮,好在這次沒挨訓,隻是耽誤了點時間。


    墨瑤華清淚滑落,“瑤瑤也沒想到會變成這般,若是早知如此,瑤瑤寧死也不會進宮。”


    她是真的後悔,回來後她特意不去想長春宮那丟人的一幕,才能心安理得享受庶妃之樂。


    但凡多想想,她都不可能躺在貴妃榻上吃水果,隻會像尉遲霽月那般砸東西發泄。


    頓了頓她接著嗚咽道:“瑤瑤不找六郎,是不想給六郎添麻煩,盡力去自己解決。”


    楚玄寒伸手將她扶起來,“霽月不是提議過明日同本王同入宮,你為何不答應?”


    “瑤瑤既不想讓六郎為難,更怕六郎會為了瑤瑤,與良妃娘娘爭吵,傷了母子情分。”


    墨瑤華先後兩句話,說的都是為楚玄寒著想,讓他的心不自覺的便軟了下來。


    “瑤瑤,難為你這般為本王考慮,可惜事已至此,本王也不得不給母妃一個交代。”


    “瑤瑤能理解,六郎定是要懲罰瑤瑤,如此才好安撫良妃娘娘,還請六郎莫要憐惜。”


    墨瑤華滿眼淚痕,梨花帶雨,又言辭懇切,她不信楚玄寒能真狠下心來嚴懲她。


    “那便杖責十下,禁足一個月,罰月例三個月,再抄十卷佛經為母妃祈福如何?”


    楚玄寒自是不舍得重罰她,便盡量多罰,如此加起來聽著有很多,實則不痛不癢。


    墨瑤華心中並不情願,嘴裏卻乖巧的應著,“瑤瑤多謝六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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