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宗帝躺在拉著帳幔的龍床上,“難得他們兄弟聯手,且看看結果如何。”


    李圖全躬身立在榻前,“明知蕭衍身份有異,禦王能忍到現在,也是不容易。”


    文宗帝歎氣,“忍耐倒還是小事,朕最擔心他養條惡狼在身邊,會有性命之憂。”


    蕭衍與南昭刺客有關之事,楚玄遲早已稟告,當時他便想直接將人抓捕。


    奈何楚玄遲想弄清楚蕭衍的計劃,便提出要將計就計,假裝自己中他的計。


    文宗帝擔心他的安危,起初不肯答應,但拗不過他的勸說,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李圖全勸慰道:“如今陛下可徹底放下心來,蕭衍再無機會傷殿下分毫。”


    文宗帝想到南昭刺客便大怒,“南昭人賊心不死,朕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李圖全感慨,“南疆戰場若能像西陲那般便好。”


    西陲戰場自年初開始,便常有捷報傳來,如今西炎國已有了求和的趨勢。


    “老五若再回去,自然……”文宗帝打住,“罷了,他如今這般,又如何回得去?”


    李圖全寬慰道:“陛下莫要多想,殿下忠君為國,老奴相信殿下定會好起來。”


    文宗有些愧疚,“但願未錯過最好的治療時機,否則朕難辭其咎,無顏麵對雲兒。”


    純嫻貴妃閨名素雲,隻是他已好久沒如此喚過,如今再喚她,恍如隔世。


    他如今偶爾也會後悔自己當初的過於忌憚,阻止了神醫與禦醫為楚玄遲醫治。


    李圖全繼續寬慰他,“陛下且想開些,即便太醫院真沒法子,也還有民間的神醫。”


    楚玄遲的腿傷與文宗帝的頭痛之症不同,神醫自願為前者醫治,卻不敢為後者治療。


    為帝王看病,一不小心便要掉腦袋,這也是文宗帝派了多人,卻請不來真正神醫的原因。


    文宗帝做出決定,“待南昭刺客這件事解決後,便讓太醫院真正為老五治療雙腿吧。”


    “是,陛下。”李圖全等這句話,也已等了太久,聞言隻覺鼻子竟還有些發酸。


    ***


    寶華寺,楚玄遲夫婦的廂房。


    墨昭華為花影簡單包紮了傷口便回來了。


    並非她不願費心,是楚玄遲沒提前與她說計劃,她未能做準備。


    她剛聽他說完太子會救援之事,愣了愣神,“夫君何時與太子合作了?”


    楚玄遲解釋,“太子皇兄去年冒著風險為我請來神醫,而我不想欠他人情。”


    “哪怕太子有目的,夫君也不介意麽?”墨昭華不相信太子隻是出於兄弟之情。


    “太子皇兄最大目的無非就是拉攏我,而非害我,我又有何可介意的?”


    “這倒是,比起晉王和祁王,太子與太子妃對夫君至少是先有善意的付出。”


    墨昭華一邊說一邊研究著手裏的毒藥,那是霧影所中之毒,她要分析其中藥材。


    “花影的傷雖無性命之憂,但此處並無好的傷藥,明日可否送她下山,回府裏休養?”


    解毒一事楚玄遲幫不上忙,可他想陪著墨昭華,與她一起熬過這個無眠之夜。


    “一起回吧,妾身已還願,霧影又中了毒,府裏還不知什麽情況,妾身放心不下。”


    毀了她的祈福之行,楚玄遲不禁有些內疚,“好,霧影的毒昭昭可有把握解?”


    “有這毒藥在,應該沒問題,今夜便可分析出其中藥物,明日回府路上想解法。”


    “我已傳令下去,天亮後便會有人上山來,屆時我們一起下山回府。”


    “這些暗器挺厲害,但願疏影他們無事。”墨昭華越研究毒藥便越擔心。


    “此乃南昭天機閣的暗器,確實不容小覷,好在製作不易,數量極其有限。”


    但凡暗器的數量多些,能夠供應給南昭的軍中,東陵將士都不可能撐到現在。


    “至於疏影他們,我已留下入宮腰牌,若真有事可入宮請禦醫,也能多一分希望。”


    楚玄遲深知計劃的再好,也不可能毫無傷亡,因而盡量做足準備,以保自己人安危。


    墨昭華不斷聞著毒藥,“夫君今夜設下三局,環環相扣,蕭衍怕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


    此毒藥所用的毒花毒草頗多,她需用鼻子分辨,且不少藥的氣味類似,分辨不易。


    “蕭衍性子高傲,哪怕極力掩飾也仍舊看得出來,想來他在南昭的身份不會低。”


    “可惜他如今定然是用的假名,否則我們還可提前派人去南昭調查他的身份。”


    楚玄遲的眸光變得冷冽,“不急,待今日之計成,他便逃不過宮裏的審訊。”


    ***


    南郊杏林山,花露山莊。


    太子神情凝重,領著禁衛軍正在迅速靠近。


    風影早已離開山莊,等在他們來的路上,“風影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坐在馬上,夜風吹起他的披風,“起吧,裏麵情況如何?”


    風影回稟,“大多人都已睡下,但防衛依舊森嚴,一直有人在巡邏。”


    太子問,“可知裏麵大概有多少人?”


    風影如今很穩重,“怕打草驚蛇,不敢隨意打探,故而不太清楚。”


    太子當即下令,“禁衛軍分成四組,從四個方向包圍山莊,甕中捉鱉。”


    禁衛軍刻意壓著聲音應下,“是,太子殿下。”


    兩隊禁衛軍迅速分成四組,一組依舊跟著太子,另外三組加速前進。


    太子這組是去花露山莊的正麵,另外三組需得繞到左右兩麵以及背麵。


    人多動靜便大,尤其是在禁衛軍靠近山莊後,巡邏的人很快發現了他們。


    巡邏的幾人先在暗中進行打探,盡量弄清情況,再由一人前去向徐永昌稟報。


    徐永昌又去找蕭衍,“少主,大事不好,有大隊人馬正往這邊來,像是官府的人。”


    “官府?”蕭衍披衣而起,有些不敢相信,“難不成鐵騎營那幾人不肯為楚玄遲隱瞞?”


    徐永昌也很納悶,“可即便是他們如實上報,我們如此隱秘,官府又怎會來的這般快?”


    陸遠奎匆匆趕過來,“莫不是莊子裏出了內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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