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魏士嵐就看見魏千雲把玩著腰間玉佩絡子。


    臉上的笑意是怎麽藏也藏不住。


    魏士嵐雖然與魏千雲真正接觸的時間不到兩天。


    但常年混跡官場的她,人精一樣的存在。


    早在魏千雲離開不久後,就旁敲側擊從村民們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到了相關事情。


    如今又見她自重浮山上下來後,一掃之前的陰霾。


    顯然是看到了想看的人,解了未解的心結。


    而這出門前還不存在的同心結絡子,想然就是她那傳說中的竹馬送的了。


    “這麽開心?”


    魏士嵐難得見她笑的如此久,如此純粹,忍不住問道。


    魏千雲用與秦淵如出一轍,皆略顯英氣的眉眼朝她一挑眼,勾了勾嘴角。


    “母親可是從未收過爹爹送的禮物?不然怎會不了解我此時的心情呢?”


    她這話可謂是戳在了魏士嵐的痛處。


    想她書香世家,卻一顆芳心全撲在了武將之家的秦淵身上。


    還立誓,待她高中之時,就是上門提親之時。


    也是那時候,因她隻得了個二甲進士,頗覺愧對秦家,愧對了秦淵,而暗自許諾,一生隻娶秦淵一人足矣。


    此後兩人這婚後的日子倒也還算美好、幸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秦淵為武將之子,於男紅、手工之事,卻真的是一竅不通。


    所以在她們婚後多年間,她的衣物皆是出自秦淵嫁妝裏的繡坊。


    她魏士嵐也確實從未收到過秦淵親手製作的衣物和飾品……?


    不對,好像……也有過?


    想到這裏,魏士嵐抽了抽嘴角。


    還真有!


    新婚之時,秦淵可是也曾費盡千辛萬苦給她縫了件四不像的肚兜。


    兩邊寬度不一不說,上頭繡的被他名為“鴛鴦”的兩隻大頭鴨子,可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那兩雙滴溜溜的白色大圓眼,晚上多看一眼,都能給嚇出尿來!


    魏士嵐收起回憶,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沒有接魏千雲的話。


    轉而想到了她們此行暫住之地,思索片刻後,有些躊躇的道:


    “原本因你年歲尚小,我倒是從未與你提起過。


    不知孫管家可與你說起過,你是定了娃娃親的人?”


    “?”


    “娃娃親?”


    魏千雲收了收笑容,指腹摩擦幾下手中緊握的同心結,眉心微蹙。


    “不能退?”


    魏士嵐果斷搖頭。


    笑話,這娃娃親的爹爹可是秦淵的閨中摯友蘇允之子。


    他們兩人在同一時間成婚,又在幾乎同一時間懷上第一個孩子。


    若不是第一個孩子都是女兒,他們那時候就得成親家了。


    也是生第一個孩子時,蘇允大出血過,身體受損,差點命都沒保住,至於懷孕……就更加希望渺小了。


    這不,在後來時隔幾年後,兩人難得又再次同時有孕,自然皆欣喜異常,早早的指腹為婚。


    迫不及待定好腹中之子的親事,隻待兩人生娃後,若是一男一女,就結成親家。


    不過不巧的是,魏家和秦家在不久後,因月都局勢變幻,唯恐有滅族之憂,她隻能帶著夫兒自請去了慶雲縣當了那小小縣令。


    那時,也是因為有蘇允妻子季將軍的幫助,才讓他們在那一波清洗中全身而退,幸存下來。


    後來魏千雲出生後,雙方傳信得知他們喜得一子,自是立馬交換庚帖定下親事。


    若不是魏千雲之後不久被確認為是煞星,被迫流落在外十四年之久,她與季家小子定也會成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回憶至此,讓魏士嵐不由的再次想起了被發配在遙遠苦寒之地的魏家和秦家母父、親人,臉色悵然的歎了歎氣。


    魏千雲聽了魏士嵐與她說的緣由後,轉動著手中玉佩,懶散的靠在馬車壁上。


    “既是爹爹為我定的姻親,我自是也會給爹爹麵子,與他處處。


    但我得事先說明,憂兒,我是必娶的!”


    如果那寧憂必須要娶的話,再加上季家之子,那不是……就有兩個夫郎了?


    魏士嵐思及此處,臉上一黑。


    “胡鬧!小小年紀就想著左擁右抱!成何體統!”


    “嘿~!?”


    魏千雲掛好玉佩,挑眉笑道:


    “母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玄月國是提倡女子三夫四侍的吧?


    現在國內男多女少,女皇陛下可是親自說過,支持能者多娶夫郎!”


    她這話,魏士嵐還真不好反駁,這是她能亂說的?


    魏士嵐有些頭大的按了按額頭。


    女子三夫四侍是很正常,但也沒有哪家說指腹為婚的娃娃親都還沒娶回家,甚至連麵都沒見過,就已定下了二夫的吧?


    這要是讓秦淵知曉,自家女兒還沒將他心心念念的女婿娶回家,就已經心有所屬,私定終身。


    他也不好和季家交代了。


    “你就那麽喜歡那寧憂?”


    魏士嵐在想什麽,魏千雲聽她起個頭,就猜了個大概。


    她輕嗬一聲,哼聲道:


    “喜歡啊!母親可別想打憂兒那邊的主意!


    出發前,我已經與憂兒承諾了,待我一到年齡,必八抬大轎將他迎娶回家。


    母親可是想女兒做不守承諾之人?”


    世人重諾。魏士嵐是文人,對承諾二字,自是更加看重。


    她雖對魏千雲的信守承諾感到高興,卻也為她與夫郎秦淵會合後,如何解釋而感到為難。


    魏士嵐看得出,魏千雲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雖然才一個十四歲小少女,但給她的感覺卻像是一個二十好幾的成熟女子。


    思慮周全,又果決狠厲。


    似這種涉及到魏千雲個人幸福之事,魏士嵐估計除了她爹爹秦淵能遊說一二,她本人是左右不了。


    沒見魏千雲到現在為止都生疏的喊她母親,而不是娘嗎?


    “我們此行就是去借住的季家別苑裏與你爹爹會合,到時你們必然會碰麵,你可得提前好好想想如何與你爹爹他們解釋。”


    “解釋什麽?指不定我那娃娃親還不樂意嫁我呢!”


    魏千雲往外看了看時晨,察覺到他們一行人已經走了大半天了。


    一邊回著話,一邊從馬車座位下的暗盒裏取出之前放的瓦罐。


    撇了撇嘴,又去取了碗筷,接著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順其自然就行。


    等我倆見了麵,若兩人都中意對方,他們也願意讓我娶憂兒,這婚事我也就認下。


    並且,我還能夠向他們承諾,嫁給我後,成了我的人,我就會一視同仁,絕不偏幫於任何一方。


    當然,若是兩人不合意,又或者她們不接納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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