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魏千雲和沉香兩人交代一聲後,靈巧的翻至屋頂。


    仰頭望向黝黑天幕綴著的滿天繁星,魏千雲不由的一陣唏噓。


    自她穿越過來後,這十四年以來,她從未在夜間出來過。


    隻因她師母淨心曾和她交代過,晚上煞氣最重,人多繁雜的地方尤為甚。


    煞氣在此種適宜的時候最為活躍,容易引起她的暴虐因子,讓她發狂。


    以往年齡小,她又是有前世記憶,不似普通孩兒那般嬌氣。


    隻要能夠忍受孤獨寂寞和強勁的修煉,就能很好的壓製煞氣,不被其影響自身。


    但後來隨著年齡逐漸增長,被此界所限的修煉之道又到了終點後。


    她為了能適應煞氣的強度,達到能夠將其收放自如的程度。


    她依照師母淨心所安排,漸漸開始行走於世人之間。


    並通過經曆世間百態和不斷的獵殺動物,來釋放和排除身上溢出的煞氣……


    摸著墜於腰間,正不斷釋放讓人靈台清明氣息的無瑕白玉。


    突然有些想念她師母淨心。


    也不知道她師母淨心和淨塵師叔兩人怎麽樣了?


    感情有沒有進展?


    真想知道淨塵師叔再次追上師母後,師母會是什麽模樣?


    魏千雲回想起以往兩人相處的畫麵,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溫馨笑容。


    突然,她憶起她師母似乎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你所修煉的真氣與我教你的內力雖已成功將大部分煞氣從你體內摒除出去。


    但殘留在你身上的煞氣已是紮根在靈魂深處。


    成年之前依著血脈至親之力可壓製你煞氣,之後的隻能是等你成年了,以男子精,氣滋養,才能保你如正常人一般生活。”


    ………


    這樣想來……難道…這才是師母讓魏士嵐接她回家的真正原因?


    師母這是知道她有娃娃親的事?


    那她成年之前,真得如魏士嵐所說,隻能去有浩然正氣的書院上學?


    魏千雲甩了甩頭,摒棄心中突然升起的躁意,縱身一躍,朝著香酥記的方向飛了過去。


    ………


    “主上,您今日是見血了嗎?”


    戴著黑色金邊狐狸麵具的呂若秋與魏千雲一陣寒暄後,見她麵露躁意,擔憂的倒了杯茶水,遞於她手中。


    魏千雲也不客氣,接過茶水,囫圇吞棗般,一口仰頭喝下。


    為免夜裏在外待越久,對她影響越大,言簡意賅的直問道:


    “嗯,呂姨為何會來此地?”


    呂若秋跟著魏千雲多年,對她的身體情況也算了解。


    隻是她這事也宜早不宜遲,她怕遲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摯友之子了。


    她那摯友也隻剩下那一根獨苗苗,當初一起流放時,若不是她那摯友助她逃脫,她早就死在了路上。


    如今得知摯友之子還在人世,隻是不知為何居然也在捉拿名單內。


    她著急忙慌的將手上事情處理好,一路馬不停蹄的就趕過來。


    隻想趕在官府中人將摯友之子被捉拿之前,把他藏起來,然後護他一世平安……


    “主上應該也從雲影閣提供的消息裏猜到了。


    這次季將軍和你本家魏家大張旗鼓抓捕的對象,就是我那養母家殘留的族人。


    我雖掛了他們的呂姓,但他們從來都沒把我當過他們的家人,也從來不顧我家人死活,還……害的他們被人欺辱、糟蹋,最後還受我牽連,無辜枉死!


    我恨!我恨啊!


    我恨不能手刃仇人,讓他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啊!”


    呂若秋說到這裏,顯然是回想起當年家人的慘狀。


    突然目眥欲裂的摸上自己的臉,抖著手將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她那張常年不見陽光,幾近毀容且布滿刀痕的臉展露無遺。


    那刀痕交錯的左臉上,若仔細端詳仍然可以看出,上麵似乎烙印著一個奴字。


    此時取下麵具的呂若秋正用她那骨節扭曲的瘦弱手指抓摳在那字的位置,用力的往下拉。


    似乎想將那帶著恥辱的字從自己臉上摳下去。


    看著狀若癲狂的呂若秋,魏千雲壓下心中翻湧的躁動,抬手按在她的肩上。


    分出一絲用來抵禦煞氣的真氣傳至她體內,為她梳理、安撫住逐漸狂躁的神經。


    十多年前呂若秋被她養母家的親兒子陷害,從人人追捧的宰相成了猶如過街老鼠的賤仆。


    家人、親友們盡皆鋃鐺入獄。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那時甚至還牽扯到了隔了幾代,沒什麽直接關係的魏家和秦家,讓她對魏千雲更加添上了深深的愧疚。


    而她自己,本來也和她的直係家人一樣,判了秋後問斬。


    但不知是背後人有意還是無意,問斬當天,劊子手的刀一鈍,居然沒能一刀將她的頭砍下,而隻是在她後頸處留下一道略深的口子……


    玄月國國法裏有條例,問斬之人一刀不死可寬恕死命。


    這本來死裏逃生是件可喜的事,但恨就恨在,她們居然強壓著呂若秋親眼看著她的家人們,在她眼前一個一個的人頭落地……


    她自己更是被烙上奴印,入了賤籍。


    在天牢裏遭受了許多刑罰後,隨著她的親友及後來被判流放的呂氏族人一起前往苦寒之地……


    “那你這次過來,是想讓我們的人協助他們去抓人,然後讓人在牢裏給他們都享鬆鬆骨?”


    平靜下來的呂若秋立馬抽離開魏千雲的手,以免她繼續為自己輸送真氣。


    羞愧萬分的朝魏千雲行了一禮。


    “不,主上,這隻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我要找到我那摯友……不,摯愛之子!


    他雖也是呂家子弟,但在我未被養母收養前,是他救了我!他與我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在流放路上,也是他冒著生命危險相助我逃離!


    不然,我怕是也無法在瀕死之際遇得主上,讓上天留給我機會,好有機會彌補因我而起的罪債!”


    呂氏居然還有如此良善之人?這是歹竹出好筍了?


    “嗯,你告訴我名字,明天我想辦法帶人去牢房裏,把他救出來。”


    呂若秋現為魏千雲的忠仆,自是以她的事為主。


    但此刻魏千雲卻不怕自家人為難,毅然的選擇為她的事而奔走。


    她心裏感恩戴德,愈發堅定了要對她忠心不二的信念。


    她一向是懂的感恩之人,不然也不會因那涼薄的養育之恩,而付出了那麽沉痛的代價。


    “多謝主上!我摯愛之子名為唐可。”


    “唐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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