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州州府主院。


    自魏千雲將那封來自北疆之地,他們最親的家人們的厚厚信件交於魏士嵐手中後。


    魏士嵐和秦淵兩人,足足在院內涼亭中呆坐了兩刻鍾。


    終是在雙方帶著激動的目光對視下,顫著手,一點一點緩緩的將信件打開來。


    魏千雲出生時,魏家和秦家已經都去了北疆。


    是以她對那些親人們說不上有多少感情。


    此時看著魏士嵐兩人的神情,雖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能體會各中心酸。


    畢竟……若讓現在的她與她的家人們分開,時時忍受著那種痛苦煎熬。


    那必然是會讓她狂躁癲狂,甚至失去理智。


    想到這裏,魏千雲深邃的瞳孔劃過一絲暗光。


    掂著茶盞的手轉動著杯沿,嘴角勾起一抹讚賞的笑容。


    所以……若想要護著身邊之人。


    實力不足之時,就要學會蟄伏隱忍,避其鋒芒,斂其光華。


    如此一來,便能夠盡可能地避免這類事情的發生。


    即便發生了,也會因此將損失降到最小。


    然後再伺機而動,暗中等待反擊的機會。


    待有了實力,有了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的實力。


    便可不再畏首畏尾,不再讓珍視之人處於危險之中。


    能夠為他們遮風擋雨,能夠在風雨來臨之際。


    堅定地站在他們身前,成為他們最堅實的依靠。


    這,就是秦家一貫的行事作風。


    也是他們能夠在王朝不斷更替中,仍能生存下去的根本。


    現在他們還是如此做的……


    北疆其實並非一個確切的地名。


    隻因它處於玄月國最北端的疆土,這才被人們稱作北疆。


    在那裏生活的人,多數乃是朝代更迭或政治洪流衝擊下的犧牲品。


    但他們心中也都懷有誌向,都懷揣著走出那片疆土、開拓一番天地的宏偉理想。


    隻是無奈苦無途徑,亦無資本,更無引領之人。


    這才致使北疆一直處於混沌未開、發展滯緩之態。


    今日當魏千雲從月瀟瀟口中得知秦家和魏家在北疆所做之事時。


    心中的佩服油然而生。


    雖未曾與他們蒙麵,但已於他們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們居然能夠憑借北疆如此貧瘠的資源,打破僵局,走出困境。


    完成了千千萬萬遺留在北疆之人,未能完成的事……


    思索之間,魏士嵐也終於將信件看完了。


    她低歎一聲,與秦淵相視一眼。


    大掌覆於他放在石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


    “唉……淵淵,看來……隻有你妻主我一人墨守成規、固持己見啊!


    沒想到母親到了那種境地,居然還能有如此建樹,


    不愧是曾經威風八麵的鎮國大將軍!”


    秦淵初聞家人的消息,也很是震驚。


    心中很是為自己能有如此睿智、敢作為的家人而感到驕傲。


    但他懂得魏士嵐當時的擔憂,自是不會怪她。


    他也相信,他們雙方的家人,必定也是懂得權衡其中利弊。


    在十五年前那場叛亂之事發生後,除了被迫和家人分離,他們的結果,實際上已經算是很好了。


    不若,他大著肚子,可能連堅持走去北疆都不一定能做到。


    秦淵抽手出來,緊緊回握住魏士嵐的手。


    眸中呈現出一片難得的深情和柔和。


    “妻主,功高蓋主,那時的情形下,你的選擇已然是所能做出的最佳選擇了。


    你瞧,我母親和你爹爹他們不也未曾怪罪於你嗎?


    還在問我們千雲和子洛小時候的事情呢!”


    魏士嵐想著信件內,那些絲絲入扣,暖人心弦的關懷話語。


    臉上流露出年輕時跟秦淵初遇、雙方家長見麵時的笑容。


    那時的他們青春正好,就如此時的魏千雲和季雲霆一般。


    每一次見麵,眼神交匯都充滿了愛意。


    秦淵顯然也由魏士嵐的笑容回想起當初。


    自然而然地,也憶起了全家人其樂融融相處在一起的場景。


    他轉念之間,目光中滿含期冀地轉向了魏千雲。


    “雲兒,你外祖母他們……真的不願意過來嗎?”


    魏千雲思索片刻,與心領神會魏士嵐對望一眼。


    見她點頭同意,遂將自己得到的消息道了出來。


    “爹爹,外祖母他們有他們的抱負和理想。


    曆經這諸多歲月,他們在那邊已然成功地將那片疆土暗中收歸己用。


    您也清楚外祖母曾為鎮國大將軍的威風八麵之勢。


    在那兒,還有祖父帶領魏家一起從旁協助。


    而回來的話,處處受製,還得受母親和我們這些小輩的庇佑。


    外祖母他們……必定是不願的。


    爹爹,您想想,或許北疆,才是他們更能適應,也更為適合待的地方……”


    這些道理,秦淵又何嚐不知?


    隻是他們已有十多年未見,他連他們的模樣都快要記不清了。


    更何況……這是十多年啊!


    這漫長的時光,足以發生無數種可能之事了。


    就似他爹爹……他就未能見到最後一麵。


    還有魏士嵐的母親,他的婆婆……


    秦淵隨著思緒,抬起愁殤的雙眸,安撫似的望向同樣目露思念的魏士嵐。


    兩人再次相視,眸內盡是絲絲縷縷的情愫和滿滿的回憶。


    相握的雙手改為十指相扣。


    “妻主……母親沒了,你還有我。”


    “嗯,淵淵,幸好有你在……


    淵淵,你爹爹雖已不在,但還有我們的爹爹。


    你母親亦是我的母親,我爹爹亦是你的爹爹。


    以後……我們就更加不分彼此了,可好?”


    “嗯,好。”


    隨著兩人深情對望,互訴情殤。


    一種名為“相濡以沫之情”的粉色氣息環繞在兩人周圍。


    成功將坐在兩人對麵的魏千雲,隔絕在他們的二人世界外。


    魏千雲又喜又惱。


    感情她就是個多餘的人唄?


    那她是不是應該送了信就直接拍屁股走人最好?


    算了,這個電燈泡,她還是不要再當了。


    再待下去,她感覺自己要被狗糧喂撐了。


    魏千雲微抽嘴角,挑眉瞥了眼用餘光趕她走的魏士嵐。


    心中暗自“嘿”了一聲後,心思一轉。


    故作酸溜溜的揚言呼道:


    “我說娘、爹爹,你們倆就別天天在我麵前秀恩愛了。


    不知道我還吃不著肉嗎?”


    魏士嵐佯怒的瞪了魏千雲一眼。


    別以為她不知道,魏千雲方才明明看見了自己的眼神,卻還故意這般說。


    不就是想給她添堵,想讓她吃不著肉嗎?


    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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