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絮絮叨叨個不停，祁顏眼底卻閃過一抹精光。　　瘦高個說了一大堆，發現祁顏正微笑著看他，這才想起他說的，祁顏什麽都忘記了。　　“唉，你肯定連我叫什麽都不記得了。”他重重地拍下祁顏的肩膀，豪爽地道：“我呀，是你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方明！”　　方明？看剛才方明關心自己的神情不似偽裝，這人應該沒騙自己。　　祁顏瞥過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著痕跡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方明顯然很高興，“走，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聊。”　　怕待會找不到何田田，方明帶祁顏進了旁邊的咖啡店。　　“你好先生，請問要點什麽？”　　服務員遞上菜單，上麵的字祁顏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他一個看都不懂。　　方明連菜單都不看，“來杯抹茶星冰樂。”　　祁顏跟著說：“和他一樣。”　　“好的。”　　等服務員走遠，方明聳聳肩，有些受不了，“果然你也不喜歡咖啡這種又苦又甜的東西，對不？要不是為了等你家女傭，我就帶你去外麵擼串，順道來一紮冰啤，那就一個爽！”　　性格直爽，講話又有些粗俗，但對“祁顏”的關心應該不是假的。看來，要想知道“祁顏”的往事，眼前這個好兄弟就是突破口了。　　祁顏垂下雙眸，突然歎了口氣。　　這模樣立刻讓方明緊張起來，“怎麽了，你哪不舒服？”　　祁顏搖頭，再抬起眼卻是一片感傷，“我隻是覺得很對不起你，按你說的，以前我們應該是很好的兄弟，隻是我現在卻什麽都記不起來……”　　這個世界的“祁顏”本就長著一張柔弱清純的臉，這會雙眼染上哀怨，真是活活在撓著男人的心。　　就算從小一起混到大，方明也不自在地撓頭，不敢直視他，“你、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　　他想起之前聽過的傳聞，語氣頓時變得惡狠狠，“媽的，都是容家那些人！那些有錢人真不是玩意，竟然還逼你跳海！”　　祁顏瞳孔微縮，但還是故意裝作信任容家，“你不會騙我吧？其實容……”　　他想起他和容成玉是“夫妻”，“成玉他對我挺好的。”　　果然，方明一聽這話就炸了。　　“好？那混蛋不讓你工作、不讓你出門、連和朋友聯係都不準，這也叫對你好？”　　見祁顏睜大眼睛，一臉單純好騙。方明咬咬牙，直接甩出一句：“你知不知道，他以前還動手打過你！”第11章 11.皇上有電話了！　　容成玉打過“祁顏”？　　這有些匪夷所思。就這兩日他與容成玉接觸，對方雖然對自己冷漠，但好歹從醫院將他領了回來。　　況且，他看容成玉，覺得對方並非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　　“這……是以前的我告訴你的嗎？”　　這時，服務員端來兩杯抹茶星冰樂，濃鬱的抹茶上麵堆著幾圈奶油。　　祁顏學著方明，先伸出舌頭舔幾下奶油，再將吸管喝下方的抹茶。　　“以前你肯定不敢說，”方明咕嚕咕嚕就將杯子喝個底朝天，“是我有一次去找你，看你臉都腫了，才知道是那混蛋打你！”　　祁顏不信，“你跟我說說吧，我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唉，你以前呀……”　　在方明的敘述中，“祁顏”是個苦命人。從小家裏就窮，三歲不到他爸就得病死了，他媽丟下他跟著別的男人去外地，是他爺爺撫養他長大。　　“祁顏”性子軟，人也內向，還不會讀書。高考考不上大學，就出來打工。鄰居方明也是個高中沒讀完就出來混社會的野孩子，“祁顏”剛踏入社會時，方明剛好在劇組打雜，就介紹他一起去幹活。　　“祁顏”幸運的是，他有一張好臉蛋。跟著方明在各個劇組打雜一段時間，就有導演看中他，願意讓他在劇中露臉當龍套。可要在演藝圈生存，光靠臉可不行，偏偏他除了臉，其他啥都不行。於是，“祁顏”就這麽幹著十八線小龍套的活，工資微薄得僅僅隻能維持日常溫飽。　　但祁顏卻覺得有問題，“按你這麽說，那我怎麽會嫁給容成玉的？”　　方明也被問倒了，“這……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那會整天神神秘秘的。你爺爺死後沒多久，你突然就說要和那混蛋結婚。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後麵你就真搬去容家了。再然後吧，我找你幾次你都沒怎麽理我，我哪還敢去打擾你？”　　最後這兩句有些酸，祁顏也明白，患難與共的好兄弟，其中一個飛上枝頭，另一個還在原地踏步，兩人之間隻會越行越遠。　　“這麽說來，你也不清楚我和容成玉是怎麽成親，不，結婚的？”　　“嗯。”方明用勺子刮著杯壁的奶油，“我隻知道你在容家住得很不開心，但沒想到他們居然害得你要跳海！”　　他說得義憤填膺，可祁顏卻陷入沉思。　　“祁顏”爺爺死後，他和容成玉就結婚。可看容成玉和容家人對“祁顏”的態度，絕對不可能是容成玉主動要娶他的。那麽，是“祁顏”主動想嫁容成玉？　　為什麽？　　就算他想嫁，可容成玉為什麽會答應？　　“叩叩叩”，何田田站在落地玻璃窗外，朝著祁顏打招呼。　　他們特地坐在窗邊，為的就是能輕易找到何田田。　　何田田走進來，喘著氣道：“嚇死我了祁少爺，還好你沒走遠，剛才人一多我就找不著你了。”　　“是你見到那個叫霍青木的男人就把什麽事都忘了。”祁顏還記得剛才周圍眾女子瘋狂尖叫的恐怖場麵。　　何田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到偶像，所以就……”　　“我真是不懂，一名戲子怎值得你們如此失態？”　　方明就不讚同了，“阿顏，你以前也是演員，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況且，現在幹什麽最風光，那肯定就是當明星呀！”　　何田田也拚命點頭，“是呀！霍大神到哪都有粉絲圍堵，一年賺好幾個億，聽說他還有私人飛機呢！”　　飛雞？　　祁顏猜他們是想說那名叫霍青木的戲子賺很多錢，又有大批愛慕者。真是奇怪，現今這世道，唱戲出門，排場竟然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大？　　“糟糕！”方明突然掏出手機一看，“我今天是跟著霍大神的，不行，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他猛地起身，不忘對祁顏說：“我們電話再聯係。”　　電話？祁顏知道他是說那會發光的“小磚頭”，“我沒有電話。”　　“不會吧？”　　怕方明誤會，何田田幫忙解釋，“祁少爺的手機掉海裏找不回來，還沒買新的。”　　“嘖。行，那你記我的號碼，回頭記得call我！”方明讓服務員拿來紙筆，飛快地寫下一串數字後就走了。　　被方明一說，祁顏便決定要買個手機。　　幸好下車前，容成玉給了他一張卡。在何田田的幫助下，祁顏成功地擁有人生第一部 手機：iphone xs。 第12章 12.晚餐訓言　　司機小王準點來載他們回家吃晚飯，可容成玉卻沒在車上。　　“容總還要開會，他讓我先送祁少你們回去。”　　看來就算隻是打理一小門生意，也是不容易。容家在祁顏的心裏定位是小商戶，而容成玉就是繼承了家裏小生意的二少爺。　　祁顏坐著小商戶家一千多萬的邁巴赫，終於在日落前回到容家。　　這兩日，祁顏一日三餐都是由何田田送到房內。可當他進門，看到容少鴻和老婆女兒坐在食廳準備吃飯，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被人孤立。　　祁顏微眯著眼，臉上看不出喜悅，但他抬腳就往食廳走去。　　一見到他，容成琳就冷哼一聲，“何田田，還不趕緊給他的飯菜端回房！”　　“是！”何田田諾諾應著。　　可祁顏徑自站在飯桌，負手身後，儼然風吹不動的姿態。　　“你站在這幹什麽——”　　“成琳，你給我閉嘴。”　　容少鴻喝止女兒再亂說，他看得出祁顏的意思，“王姐，拿多副飯筷上來，祁顏跟我們一起吃。”　　王媽手腳利落地在容少鴻左手邊擺上餐具。容家的飯桌是一張長方桌，容少鴻坐主坐位，通常容成玉坐左邊，黃慧中和容成琳坐右邊。　　祁顏滿意地拉開椅子坐下，可對麵那母女二人就怒了。　　“爸，你怎麽能讓他上桌跟我們一起吃飯？”　　容成琳看祁顏的眼神像要吃人，可對方視若無睹，她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得劈裏啪啦。　　“是啊，老爺。我看見他就倒胃口，讓滾回房自己吃吧。”　　黃慧中話裏滿是嫌棄，但容少鴻卻是重重拍下筷子，“夠了！都是一家人，你們倆說話注意點。”　　不知為何，自祁顏醒來後，容少鴻總是能在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奇妙的東西。　　比如此刻，麵對黃慧中和容成琳的刁難，祁顏沒說過一句話，甚至臉上也沒流露出跟氣憤有關的情緒。但容少鴻就能感到，他周身的氣壓很低，莫名地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是常年居位上位者的霸氣，上一次讓他有這種感覺的，還是去北京拜見某位國部級的高官。　　但祁顏年紀輕輕，更別說失憶前總是一副畏縮懦弱的樣子，現在的他哪來的這股氣勢？　　有了祁顏，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　　容成琳隨意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碗筷，“爸、媽，我吃飽了！”　　“琳琳，你怎麽就吃這麽點？”黃慧中有些抱怨地瞥了一眼容少鴻，意思是要不是他讓祁顏在這吃，容成琳會這樣？　　容少鴻直接喝道：“她不想吃就別吃！”　　“老爺！”黃慧中看不慣他還站在祁顏那邊，也是放下碗筷，“我也飽了，你們慢慢吃。”她特地咬重“慢慢”二字。　　容少鴻麵子有些掛不住，豈料祁顏卻是淡然擺手，笑得雲淡風輕：“容老爺無須動怒。孔老夫子早就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比起國事，家務事更是難以處理，這我能理解。”　　容少鴻有種錯覺，現在好像古代皇帝蒞臨他家，然後自己家教無方，在他麵前鬧了個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