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們都被關進學校後,溪江村的村民們也開始投入忙碌的春耕中。


    何氏幾人扒拉扒拉手裏的銀錢,去年用出的和賺回來的,基本上持平,陳氏大手一揮,得建房!


    不為別的,倆兒子都到娶親的年紀。


    尤其是柳二舅,因為有缺陷說不了話,年紀到了,多數人都願意把閨女嫁到他們家。


    又加上逃荒耽擱了年把,眼見著就快二十了,柳外公嘴角都急得長了燎泡,陳氏倒是一臉淡定。


    在她看來,二兒子要是一輩子不成親都沒啥,有手有腳的,怎麽都餓不著自個兒!


    柳幺舅也曾拍著胸脯表示,若是二哥不成親,以後就讓他兒子給二哥養老,侄兒也算半個兒嘛!


    就連一眾小娃娃都能拍著胸脯說一定會對舅舅好,陳氏但笑不語。


    娃娃們的心思總是單純美好的。


    隻有林秋緣嗤之以鼻,開玩笑,就憑他二舅這張臉、他們家的殷實家底,也是不愁找不著媳婦兒的吧?


    更何況,不知是空間的水起了作用,還是冬至這個話癆天天小嘴嘚吧嘚個不停,她最近都能聽見她二舅是不是蹦個含糊不清的詞兒出來了,她還特意交代冬至和陳念沒事兒多和二舅說話呢!


    得知柳家要建房,趙大匠一點兒也不吃驚,歡歡喜喜地忙前忙後。


    隔壁的宅基地先前被開荒成菜地,種了大半年的菜,也不用怎麽歸置打理,隻需將雜草除掉,把泥土夯實;圖紙也是現成的;木頭去年農閑時就已準備好,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有了去年的經驗,趙大匠熟門熟路地買好了材料,等春分一過,油菜花也全凋謝後,便選了個良辰吉日,便組織開始挖地基。


    同時,村東頭的陸老爺家也在修房子,請了縣城的泥瓦匠,修青磚大瓦房,村裏不少人都去打零工,所以此次來小灣幫工的人,少了不少。


    但都有去年的經驗和默契,又加上眾人幹起活來絲毫不馬虎,立夏割小麥前,房子已經搭起了框架。


    柳外公帶著倆兒子忙前忙後,陳氏也帶著女兒和倆侄媳婦將幫工的夥食做得旺實,惹得來幫工的人直誇。


    建房避免不了灰塵木屑到處亂飛,每日幾個娃娃起床,先將院裏院外掃的幹幹淨淨,再洗漱吃飯,最後才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往學堂去。


    等柳家的大梁一搭,溪江村的各家各戶都投入到收割小麥的忙碌中。


    俞先生也給學堂的一眾娃娃放了半旬的小長假,囑咐他們得躬親勞作,還給他們布置了寫勞作的感想的作業,隻需口述。


    林秋緣小臉一揚,眼睛發亮,哎呦喂,這不是她們以前寫的周記的形式嗎?這她熟啊!


    娃娃們會寫的字還不多,所以俞先生還給娃娃們布置了每日十個大字的任務,林秋緣愁的好幾日都眉頭緊皺。


    寫慣了硬筆的人轉去寫軟趴趴的毛筆,怎麽寫怎麽別扭,光是個懸腕就讓她學了挺久,她總是找不對發力的位置。


    “唉……”


    林秋緣坐在飯廳的凳子上,撐著腦袋對著桌上的字帖歎氣。


    怎麽先生的字就寫的如此好看與工整,她寫的字不是像毛毛蟲就是像狗刨呢?


    “妹妹,別歎氣了,你快寫吧!”


    林夏至頭也不抬,仔細模仿著先生的字跡,聽見妹妹不停地歎氣,這才忍不住勸道。


    “哥,實在是太難寫了!先生說我握筆的姿勢不對,寫出來的字也是軟趴趴的……”


    林秋緣索性趴在了桌上,對著她哥嘟囔道,十幾年的肌肉記憶,想改掉真的難!原本她用水性筆寫字就不好看,隻能算工整,現在碰上毛筆,她更沒轍了。


    “你還是練的少啦!外婆不是給咱們準備了沙盤,我們一有空都練,你都不怎麽練……”


    林夏至將手中的筆擱置在筆山上,這才抬起頭看了眼妹妹的字,無情戳穿道。


    ……林秋緣表示,哥,咱還能愉快的玩耍嗎?求不戳穿!


    “是啊表妹,你看,你的胳膊應當這樣……”


    陳思思也寫完今日兒的大字,將毛筆洗淨,擱置在筆架上,這才湊過去看林秋緣的字,越看越覺得難受,幹脆直接上手糾正她。


    從坐姿到起筆方式再到落筆方式,林秋緣被陳思思挑了個遍,更覺得惆悵了。


    “表妹,你這樣可不行!咱們以後還要教念丫和冬至寫字的……要是以後冬至都寫得比你好……”


    陳家和將寫好晾幹的大字收好,這才開始用起了激將法。


    林秋緣一聽,這還得了?那可不能被冬至給比下去!旋即跑回屋裏,端出了練字的沙盤,主動讓幾人監督她。


    陳家和幾人見狀也忍不住捂嘴偷笑,當即也當起了小先生,教得很是認真。


    等寫完大字,幾人提著水壺,也蹦去地裏幫忙去。


    為了不打擾幾人寫字,冬至和陳念也被帶去地裏,正同毛毛玩得正歡。


    二人見哥哥姐姐來了,連忙起身飛奔過來相迎。


    大人們已經割了不少麥子在地裏依次排開,陳家和和林夏至就幫忙把麥子齊齊整整地抱到鳶籃子裏去。


    一挑麥子並不重,柳二舅和柳幺舅便攬了挑麥子回家晾曬這個活計,老遠都能聽見扁擔晃動的吱呀聲。


    陳思思和林秋緣則拿了鐮刀到田間地頭打豬草,二人專挑嫩草割。


    家中的母牛和母羊都生產了,現在都被拴在樹下啃著草。


    冬至經常盯著小羊跪哺,學著小羊砸吧砸吧嘴。


    柳芸娘怕她驚到母山羊,便不準她去盯著看。


    冬至轉頭就去看小牛,柳芸娘氣得拿了竹條子要打,被林秋緣給攔住了。


    “妹妹,你為什麽總去看小羊和小牛喝奶呀?”


    林秋緣帶著冬至坐在門檻上看星星,順帶問道。


    “我也想喝!我還沒喝過羊奶和牛奶呢!”


    冬至小嘴一撅,她就是想嚐嚐味道而已,娘都不允許。


    林秋緣嘴角一抽一抽的,想了想還是與她講了她吃了好幾個月的羊乳的事兒。


    冬至瞪大了雙眼,什麽?她還喝過好幾個月的羊奶?她怎麽不記得了?


    “因為冬至還是小娃娃呀,不記得的事很正常。等你到了四歲,你就能記住不少事兒啦。”


    林秋緣摸了妹妹的腦袋,望著星星說道。


    說來也怪,四歲就跟個分水嶺似的,一到四歲,就會把四歲之前的記憶自動清除,根本記不得一點兒;過了四歲,不少事情不用刻意去記,在未來的某天也會突然想起。


    冬至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便咻地站起身,去找她娘求證她是不是真的喝了好幾個月的羊奶這件事兒了。


    林秋緣拖著腦袋,今夜沒有圓月,她望著星星看得出神,不知不覺都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了,似乎她也完全適應了自己小孩子的身份,倒像是重新活了一世似的。


    若不是有個空間的存在,提醒著她不是原原本本的本土人士,她有時候都會以為先前的記憶隻是做夢。


    想到派不上什麽用場的空間,林秋緣皺了皺鼻子,起身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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