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客人們又都收回了視線,情況直轉而下,真是無趣。倆姑娘也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隻是依然小聲地嘀咕著什麽:“傳言青熠莊主可是個與神劍門門主年紀相當的人,怎麽會是這麽年輕英俊的公子呢!都怪我們一聽到他的名字太激動了……”    再次上路的時候,鞠華忍不住問道:“江湖人到底有多少人見過你的真麵目啊?”    青熠沉吟了一下,道:“很多,三門五派職位高的差不多都認識。”    鞠華不禁黑線,也就是隻有名頭在江湖上數得上的才能有幸見到他一麵,不過為什麽他們會以為青熠是個中年人呢?年輕人或者老頭都有可能,掐頭去尾,沒這麽輕率吧?    青熠好心地解決他的疑惑,“其他兩門的門主都是父輩的人物,就算其他的門派當權的也很少有我這麽年輕的。”    鞠華覺得他的話裏滿滿的自戀情結,但還是從心底佩服的,像他這樣的年紀實力達到三足鼎立,隻是在年紀上就贏了神劍門和望仙門,如此勢力、實力,若是再加上英俊的外貌,不外乎江湖上的女兒家都對他神往至極。    馬車正悠然前行,青熠卻收回了一派的慵懶,在鞠華莫名的眼神中道:“三隊人馬。”    什麽三隊人馬,鞠華隻愣了一瞬,緊接著明白過來,“有人跟蹤?”    青熠點頭,看來酒樓裏還是有人盯上了他們,雖然鞠華已經盡力把話圓過來,江湖上多疑的人卻多得是。他稍稍揭開了簾子,扔給車夫一個牌子:“前方胡來酒館,找到神劍門的人叫他們護送你回山莊。”    彼岸山莊的一個車夫都能勞動神劍門人,青熠還真是……關愛下屬啊!鞠華還沒有感歎完,就被青熠攬住腰身躍出了車廂,迅疾地消失在路邊密林。                          ☆、第十八章  看著樹下陸陸續續悄無聲息邊躲邊跟蹤的人,鞠華有點後悔,連青熠的手一直搭在自己腰腹間也沒有發覺。自己一時精神恍惚在那麽多人麵前叫出了青熠的名字,惹來了這麽多麻煩。還有,這群人是打算怎樣,跟上來一睹青熠的風采還是純粹找死?    不管是哪樣,青熠都不想沾惹不必要的麻煩。等到一撥一撥的人隨著馬車的前行方向遠去了,青熠這才帶著鞠華縱身下來,鞠華立正站好,有點羞愧地道:“那個,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一時口無遮攔……”    青熠點頭,“知道就好,下次注意。”這人,剛剛升起的愧疚之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一般情況下不都該說沒關係嗎?青熠果真不是一般人。    交通工具沒了,想要回去隻有兩條路,一是再租一輛馬車,二是買馬走人。鞠華豎起手掌,鄭重道:“首先聲明,在下不會騎馬。”    青熠緩慢地掃了他一眼,眼睛裏明明白白寫著“你是笨蛋嗎”,“我當然知道。”    我忍!青熠說離這裏不遠處有家馬場,徒步大約半個時辰,原本信誓旦旦要求自己走的鞠華立刻癟了,本來因為自己的口快耽誤了路程,現在要再浪費一個小時在走路上,他自己也覺得挺嘔的,一個小時用來逛大街還是不錯的。於是,在鞠華的點頭示意下,青熠飛速地抱起人刷刷兩下消失在密林深處。    鞠華大張著嘴喝了一肚子風,心裏哀嚎著,我是想要在原地等你啊,老子再不想被當大姑娘抱了——    用輕功果然很快,等到了地方,鞠華一開始的憤慨早已不見了蹤影,興奮得滿臉發紅,如果不是兩人關係不佳,他一定會再磕頭拜個師父,等到回去之後不能再偷懶了,有雷這個便宜師父在,不學太虧了!雖然沒具體見過雷的功夫如何,但看那張臉就覺得低不到哪兒去……想到雷,鞠華覺得還真有點怪想他的,自己在山莊的那段日子可是與他關係最親近了,誰叫他們是一屋呢!    馬場的主人迎上來,看青熠氣質非凡衣著不俗就知道是大有來頭,謙恭道:“這位公子是要老朽代為挑選還是自行挑選?”    青熠淡淡道:“煩勞帶在下到上種馬區。”那裏的馬隨意一匹的價錢都讓鞠華肉疼,他不懂看馬,隻得青熠選什麽他就要什麽,然而……“上去試試,不行的話隻有我們倆共乘一騎了。”青熠如是道。    共乘一騎?鞠華差點蹦起來,本來自己躲閃尤為不及,這要是再摟摟抱抱摩擦升溫,他可真的要墮去深淵再也回不來了!當下精神煥發,神情堅定,“試就試,就不信一匹馬還能難倒老子我!”    事實證明,自行車鞠華那是無師自通,也許駕照什麽的也是手到擒來,但在這以馬或馬車當道的時代,鞠華同誌悲劇了。上馬,很容易,腳蹬一踩利索地翻身就上去了,結果,翻過頭從另外一邊摔下來了;等到終於能順利地坐上去,馬剛一撒開蹄子,鞠華就感覺像是坐在了瘋狂搖晃機上,身子左搖右擺前俯後仰,終於不負眾望地摔下來了……無數次在馬背上栽了跟頭,若不是青熠全程護著,早就栽得鼻青臉腫不省人事了。    鞠華絕望了,難倒他這個未來之人注定搞不定古代的交通工具?青熠一臉的淡然也不知是喜是怒,見他皺巴著臉悄悄看他,直接拍板:“走吧,你這樣不知要學到何時?”    滿心絕望的鞠華倒是沒顧得上肉疼給出的銀子,看著在馬上伸手等他的青熠,莫名感覺自己的立場就像電視裏要把一生托付給別人的女主一樣。想到這兒,他自己倒先囧了,竭力使自己撇去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腦袋放空地把手交給青熠,一使勁就被拽到青熠身後坐著了。鞠華拍拍胸脯,幸好不是坐前麵。    等到馬徹底奔起來的時候,覺得不安穩的鞠華手顫抖著不知往哪裏放,青熠揚聲道:“抱著我的腰!”    抱、抱你的腰……這要擱平時,跟自己哥們摟摟抱抱隻要不太出格有什麽可在意的?但是青熠看上去一派自然,自己在這裏糾結也太沒用了。鞠華心裏一橫,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青熠的衣服,這抓得結實了也掉不下去,鞠華滿意地想。    就算看不到身後發生的事,青熠也依稀能感覺到身後人的糾結,就在他忍不住開口說抓住衣服也行的時候,終於感到他抓住了自己腰間的衣服。青熠搖頭,眼裏閃現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這騎馬的速度就是比馬車快上許多,很快就遙遙地看到下一個城鎮的影子了。誰料天公不作美,原本還晴朗的天氣瞬間烏雲密布,不一會兒就劈裏啪啦地落下了豆大的雨珠。青熠加快了速度,解下包袱扔到鞠華懷裏:“包袱裏有衣服,拿出來披一下。”    鞠華反而抱緊了懷裏的包袱,大聲道:“不好,反正都濕了,這衣服還要留著換洗呢!”    這個笨蛋,難道就隻帶了一件衣服嗎?青熠拿過自己的包袱,抽出一件外袍,劈頭蓋臉地朝鞠華蓋去,鞠華手忙腳亂地抓住衣服披好,此時正是秋葉正紅的季節,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還真有點打哆嗦。看著身前這人被雨淋濕的模樣,發絲一滴滴淌著水,明明是主子,幹嘛對一個小廝這麽好?    看著懷裏的包袱,默不作聲地抽出一件衣服閉著眼往青熠頭上一蓋,“你要是病了,還得老子來伺候你,不許裝風度拿下來!”    青熠摸摸頭上的衣服,心說,幹嘛要拿下來,風度是什麽?    抱著青熠同樣渾身濕透的腰,好像這樣就能讓兩人都暖和一點,前麵青熠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身體竟一點一點的熱起來。竟然是在耗費內力嗎?鞠華的心情很複雜,然後他感覺右胳膊下的溫度尤其的高,眼裏不禁冒出一點疑問。    兩個渾身濕透的人終於趕到了下一個城鎮,匆匆進了最近的一個客棧要了兩間房,兩桶熱水,最後青熠吩咐小二到成衣鋪買兩身外袍還有裏衣,沒辦法,就算鞠華抱得死緊,他全身上下都濕了,更何況不耐水的包袱。得了賞銀的小二屁顛顛跑去了。    洗澡,然後下樓吃飯,尋常客棧的飯菜自然比不上之前的知名酒樓,不過看青熠的麵色也沒有絲毫不適應,也是,江湖人最應該習慣的不就是風餐露宿嗎?就算是身份高貴、家財萬貫,也有年少輕狂闖蕩江湖的時候。戳著嫩白的大饅頭,鞠華掂量再三,裝作好奇地問道:“剛才在馬上的時候,你用內功了吧?好奇怪,這邊尤其的熱啊,難道內功也會受力不均?”鞠華指了指右腰這一塊。    不緊不慢地吃著飯,青熠抽空回答他的問題,“內功怎麽會有受力不均一說,把內功轉化為熱量散發出來,內功強勁的人一般都能做得到。至於你說我這裏,大概是與我的內功心法有關係吧,隻要一發功,那裏就會發熱。”    這是什麽原理?鞠華心裏嘀咕,異想天開道:“有些書上說神仙的額頭上或者是其他地方有天印,花狀或者是武器形狀的,隻要一使出仙術或者意念那裏就會發光發熱,難道你也是那樣?噗哈哈哈……”說完也覺得挺可笑的,拍著桌子笑起來。    哪知青熠點頭,道:“恩,照你這麽說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我這裏倒真有一對青竹,不過發光有點難度。”    笑聲戛然而止,鞠華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努力了又努力的事就這麽輕易被說了出來,這樣,任務算是完成了嗎?青熠看他表情不對,“怎麽了?”鞠華猛地清醒,幹笑兩聲,搖頭輕輕地道:“沒什麽,就是覺得挺難以置信的,還真有這樣的事。”    青熠微微皺眉,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麽難看。    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五百兩也要到手了,比起彼岸山莊一月的月錢,真是太劃算不過了!老子就要去笑傲江湖了,沒人管著、也不需要幹活伺候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太爽了!是夜,鞠華躲在被子裏哈哈大笑,但,笑過之後,席卷而來的是濃濃的失落空虛。    屁空虛!鞠華猛地爬起來,把身上的銀子全部拿出來,一錠錠擺在床上,黑暗中,床上閃耀著冰冷的銀輝。“看看銀子就不會有其他想法了,瞧他們多討人喜歡啊……”    距離彼岸山莊沒有多長的路途了,鞠華思索再三用出門買小吃的借口按照姓沈的說的方法聯絡了他,很快他就遇見了與自己接頭的人。那是一個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大叔,很適合暗地裏聯絡接頭,把銀子給了他之後,隻說了一句:“公子說,下麵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不就是無聲無息地消失,他知道,可是就這樣朝著茫茫人海走下去,那個還在客棧裏等他的人該如何猜測他的突然失蹤。還是留下一封信吧,最起碼這段時間也受他照顧了,人不能忘恩負義不是?雖然這個主子平時有點作威作福,有把自己向全能小廝培養的趨勢,但也救了他一命……    於是,在客棧裏等得幾乎不耐煩的青熠等來了一封道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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