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臻卻笑了,推了鐵榔一把,“放他走。”    “什麽,林哥?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說放他走。”    “哈?為什麽?這家夥讓我們損失了……”    “損失了什麽?何先生做的是正經生意,你說的那些東西都不存在。”蘇臻依舊揣著口袋,唇上浮起一絲笑意,而飾演鐵榔的演員竟然怔在了原處,完全是自然而然地被震懾的表情。良久,鐵榔才想起了自己的台詞。    “可是這小子萬一說出去呢?”    “說出去了又怎麽樣?口說無憑啊,那些東西不都被倒海裏了嗎?”蘇臻瞟了容飛一眼,仍舊是不以為意的表情。    而容飛則用嘲諷的表情看著他,似乎在說別以為你假惺惺我就會以為你是好人。    此時,蘇臻按照劇本的要求蹲下來用力地扼住了容飛的下巴,“沒錯,我不是好人。所以我一定會下地獄。我下地獄的時候若是沒有觀眾,那多麽無趣?”    容飛沒料到蘇臻的手指竟然那麽用力,自己的下巴簡直就要裂開了。正是這種疼痛令容飛更能體會莫小北心中湧動的浪潮。    容飛執著地與蘇臻對視,那不是一種不甘心,純粹隻是對他們這些人看不起。    空氣中彌漫出火焰嗤啦啦燃燒的感覺,仿佛莫小北與林默風的對視中延伸出其他更加洶湧澎湃的東西。    那是一種堅守和挑釁,欣賞與征服,太過複雜但是不同的人看卻又能感覺到不同的張力。    眾人都沉浸在容飛與蘇臻營造的氣氛當中。    原本堂皇著不知道遇見林默風該做出怎樣表情的容飛意外地迅速進入了這個角色,甚至於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林先生,讓我來,我就不信這小子不會開口求饒!”    蘇臻卻笑了,那樣邪肆的笑容,在蘇臻飾演過的所有角色中未曾出現。    容飛微微一愣,蘇臻卻放開了他,然後所有笑意收斂,轉身對鐵榔說:“放他走吧。”    “林先生?”    “我說,放他走。”隨著蘇臻低沉的嗓音,整個空間都變的極具壓迫性。    鐵榔愣了兩秒,趕緊揮手,“沒聽見林先生說的話嗎?放他走!快點放他走!這小子真他媽的有運氣!”    此時,導演起身喊“哢”。    助理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們紛紛鼓掌。    “演的太好了!一氣嗬成!”    容飛不要意思地爬起來,飾演鐵榔的演員摸了摸腦袋,剛才陰狠的模樣一掃而光,憨厚地摸著腦袋說:“哈哈,我還在緊張著呢!這就演完了啊!”    一旁觀看著的任白抱著胳膊,他曾經是極度看不起容飛的,隻是這部戲令他忽然對容飛刮目相看了。    化妝師陳姐站在任白的身邊,小聲說:“容少……越來越像一個演員了。”    “他本來就是個演員。”任白悻悻然說。    蘇臻的手指伸過來,抹開容飛唇角額頭上的“血漬”,興致勃勃地說:“好象不是番茄醬啊。”    “那你放嘴裏嚐嚐啊!”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導演的屏幕前看剛才那場戲的回放。容飛抿起唇研究著蘇臻的每一寸表情每一絲動作,他知道剛才自己的表現與蘇臻所營造出的氛圍密不可分。如果換成其他人飾演林默風,他未必還能展現出剛才的莫小北。    蘇臻的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看著屏幕,臉上的表情和煦而自然,與演戲的時候天差地別,更不用說這身昂貴的西裝,比起剛才的冷銳,現在更具紳士風度。    “演得不錯。”蘇臻身體前傾,湊到容飛耳邊說。    溫熱的帶著水霧的氣息掠過容飛的耳邊,一切就似振翅而起的白鴿,差一點撐破他的心髒。    容飛像是被電到一般側開了臉。    蘇臻自然沒有忽略到這個小動作,手掌搭上他的肩膀問:“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啦……我看屏幕太認真了,沒注意到你就在這裏。”容飛隻能這樣來掩飾自己。    蘇臻沒有深究下去,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對一下下一場戲的台詞。”    之後的文戲都完成的非常順利,而幾天之後的武戲卻讓助理導演擔憂了起來。    “容少沒有專門去學過組裝槍支和上膛,我怕拍那場動作戲他會適應不了。因為既然這部戲的主題是《槍神》,那麽槍一定要玩的轉。”    導演略微蹙起了眉頭,“你去問問容少,他會不會這些。如果不會……”    “蘇天王好像會,去年他不是演過一個特警嗎?如果容少不會就讓他教教吧?”    “嗯。”導演拿出手機撥通了蘇臻的電話,兩人聊了一會兒。    此時的容飛已經趴在床上倒騰著電視了,然後斜著眼看著坐在床邊和導演打電話的蘇臻。    “組裝槍支?哦,是啊,好像過幾天就要拍到那場戲了。”    和拍戲有關,容飛不自覺豎起耳朵聽,好像還是關於他的。    蘇臻自然也注意到了容飛的表情,側過身來,伸長手臂逗弄起容飛的耳朵。    “容飛啊,他會啊。”蘇臻微笑著瞥了容飛一眼。    容飛用口型問對方:“什麽?”    蘇臻掛了電話,好笑地說:“就是拍槍戰片裏那一套組裝槍支和上膛的戲碼。就是為了裝酷耍帥。”    容飛懶懶地攤過來,“你蘇天王還用裝酷耍帥?”    “我已經跟導演說你會了,他也就不會安排誰再來給你上課,你每天都能安心地休息了,還不謝謝我?”    容飛眨了眨眼睛:“你怎麽知道我會?說不定我就是個門外漢?”    蘇臻笑而不答。    “你怎麽不說了?”容飛直接伸腳踹了踹對方,誰知道蘇臻一把拽住他的腳踝。    容飛可不滿意他那老神在在的樣子了,直接另一腳也踹過去。好歹曾經做過替身演員,就算換了個身體但是腦袋的反應還在,那一腳踹的叫快狠準,蘇臻卻好笑地向後一躲,容飛差點讓自己抽筋。    “切!要是真被我踢中了要你好看!”    兩人打鬧了一番,不一會兒,蘇臻的手機就響了。    他一看手機號,便離開了房間走到了陽台上。蘇臻的唇角綻放出淡淡的笑意,在漫天星鬥和夜色的渲染下顯得沉靜而富有神秘感。    容飛不由得好奇了起來,到底是誰讓蘇臻露出這樣的表情?        第62章 你很煩        越是聊下去,蘇臻的表情就越是放鬆,他向後倚著露台微揚起頭似乎在享受夜風。    容飛忽然明白,電話那端的人一定很不一般。    是誰呢?    蘇臻的私生活太神秘了,容飛竟然做不了任何猜測。    當蘇臻掛了電話走來的時候,容飛故意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誰啊?是哪個美女嗎?”    蘇臻悠閑地坐回床邊,伸手拿過劇本隨意地翻看起來,“對啊,是個大美女。”    “怎樣的大美女?”容飛睜大了眼睛坐在了蘇臻麵前,一把拿開了他的劇本,“快說!快說!”    蘇臻靜靜地回望著他,就是不說話。    “喂!你真不幹脆,我又不會到外麵說給別人聽!”容飛幹脆爬回去繼續趴在床頭倒騰電視遙控。    蘇臻卻緩緩爬了過來,容飛霎時緊張了起來。盡管沒有回頭看,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蘇臻如同豹子一般拉長了的背脊和悠閑的身姿。他的胳膊撐著上身,伸手揉著容飛的腦袋。    “你剛才的樣子就像一隻拉布拉多犬。”    “你才拉布拉多犬。”    “好吧好吧,她的名字是諾利卡黛比,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女。過兩天她會從美國來中國休假旅遊,順帶會來看我一下,我會介紹她給你認識,讓你養養眼。”    “這還差不多。”容飛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點了點頭。    但是胸腔裏某個地方,卻不可自已地空虛了起來。    你隻是欣賞這個男子的美好而已。他就像一道視線難以逾越的景致,容飛知道自己沉淪了,卻知道這沉淪不會有任何結果。    這是他演技最好的一刻,將所有無奈收起,一副對電視節目很感興趣的模樣。    “小飛?你什麽時候喜歡看這種科教節目了?宇宙大爆炸?”蘇臻饒有興趣地問。    容飛霎時囧了,什麽啊,看個科普節目都那麽聚精會神,太假了。    而心中那些許的酸澀感覺遲遲無法散去。    晚上躺在床上,容飛背對著蘇臻,均勻的呼吸著,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睡不著。    蘇臻側著身子,隻能看見容飛的背影還有他柔軟的發梢垂落在枕間。    此時,手機震動了起來,是來自諾利卡的短信。    他今晚仍舊躺在你的身邊嗎?    蘇臻淺笑著按動鍵盤回複:是啊,躺在我的身邊。    那有沒有覺得心癢難耐。    蘇臻側目看了一眼容飛,回複:我想抱著他,吻他的發吻他的肩膀他的脖頸。    而容飛卻將蘇臻按鍵盤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他不能轉身,這樣的深夜裏與蘇臻發短信的人對於他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他怕看到一些情誼深綿的語句,一些蘇臻從來不曾在公眾麵前展示過的取悅他人的語句。    很快,有一條短信來了:你想要和他做愛嗎?    蘇臻笑了:我已經在夢裏愛了他很多次了,你說呢?    對方迅速回複一個笑臉外加一句:像你這樣的美男子也要靠意淫了安慰自己,上帝真殘忍。    蘇臻的手指剛才屏幕上敲下晚安,對方有一條短信過來:他知道我這個大美女的存在之後,有沒有徹夜難眠啊?    沒有,他現在睡的很好。    完了,看來他是個不可掰彎的直男。我以為蘇天王能夠所向披靡,無奈還是遭遇了滑鐵盧。    蘇臻輕笑了一聲,最後發出一條短信:我要睡了。    當蘇臻將手機放回床頭櫃上的時候,容飛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隨即他緩緩扯起唇角。    不要再傻了,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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