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容飛和蘇臻了。容飛伸手抓過諾利亞留下的八卦雜誌隨意翻了起來,蘇臻來到容飛身邊坐下,伸手要去碰容飛的額頭,但是容飛躲開了。 “你知道的,如果你一直不肯看我或者不願意對我說話,我會抓狂的。”蘇臻的語調低沉,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容飛的眼睛裏。 容飛豎起雜誌,擋在了兩個人之間。 “我不過沒看你而已,你就要做死我。但是我不可能永遠都隻看著你,我要看電視看電腦看我拍戲時候的搭檔……我還要……”容飛本來想說“看泳裝美女”,但是很明顯這個時候蘇臻不會理解他的冷幽默。 “我隻是好不容易得到你,不知道怎樣恢複理智了。”蘇臻拿開了容飛麵前的書。 “昨天晚上你很享受嗎?”容飛冷冷地問。 “嗯。”蘇臻毫不遲疑地回答。 容飛指了指自己的下身,“但是我不享受。我一直叫你停,你根本就沒聽進去!” “關於這點,我不做任何辯解。對不起。” “我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而且我說我喜歡你,是認真的。”容飛終於看向了蘇臻,“我從來沒有後悔說喜歡你。被你上了這件事情除外。” “對不起,我昨晚太粗暴了。”蘇臻伸手觸上容飛的臉頰,直到對方沒有躲開的意思,他才撫上了容飛的臉。 “你睡著了,很沉。我一邊拍戲一邊想著你。我想念吻你,抱你的感覺。我甚至不能專心自己的角色。陳導還以為我是因為那天安全扣的事情不能集中精神。中午的時候,我回來看你。你睡的很熟,我忍不住親了你……”這是蘇臻第一次將自己對容飛的感覺娓娓道來。 “等等,你親了我?你親了我哪裏?” “所有我覺得性感的地方。” 容飛向上翻了個白眼,“原來是這樣。那麽在你忍不住親了我之後呢?” 容飛第一次有機會在蘇臻麵前占據這樣的領導性地位。 第69章 視線的終點 “你對我一點回應都沒有,所以我放下午飯回去片場。到了任白的戲份時,我在一旁小憩了一會兒就夢見了你對我說,你後悔了,你隻是被我的外表迷惑了,你根本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醒來的瞬間就跑回來看你,你還在睡。我一直坐到導演打電話叫我。等到我回來的時候,你總是別開眼不想看我,於是我在想那不是夢,那是隻是因為我潛意識裏知道你並不……”蘇臻沒有再說下去了,他將自己的硬殼脫下來,把最柔軟怯懦的地方展現在了容飛麵前。 “我避開你是因為……我們上了床,我是被上的那一個,我內心不大舒坦。”容飛很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想,“看在你這麽稀罕我的份上,我允許你親我一下。” “不能比親一下多一點嗎?”蘇臻露出淺淺的笑容。 “絕對不能。”容飛言辭堅定,他經不起再一次的折騰了。 蘇臻撐著上身傾過去,含住容飛的唇。這一吻沒有了急躁和粗暴,溫柔而繾綣。當然容飛所謂“親一下”的權威還是被蘇臻挑戰了。他碎吻著容飛,輕輕吮吸著他的嘴唇,直到容飛別開臉叫喊著“停”,蘇臻還是眷戀不已地又親了一會兒。 之後的幾天,容飛過的相當愜意,右臂逐漸恢複,他能自己拿著筷子吃飯了。而容飛也能到片場看蘇臻拍戲。 因為容飛的關係,莫小北死後的戲碼被調到了之前來拍。 化妝師陳姐正在幫蘇臻整裝,從衣著到發型都有那麽幾分頹廢的味道。盡管容飛來到了片場,蘇臻卻很少看向他的方向,這是蘇臻專業的地方,無論在房間裏兩個人怎樣黏在一起,到了公眾場合,蘇臻克製的很好。 這是在一間廢棄的工廠裏,到處是淩亂而腐朽的氣息。 蘇臻站在窗前,背影沉靜而落寞,深沉到骨子裏的痛楚在空氣中蔓延。 容飛坐在導演身旁看著屏幕,他第一次明白所謂的演技到達了蘇臻的高度就不再需要那麽多繁複的肢體動作還有深刻到虛偽的表情,而是去製造一種氣氛自然而然地控製了觀眾的情緒。 就在所有人以為這樣的沉靜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蘇臻忽然轉身一腳踹在了一旁的廢舊機器上,緊接著就越發瘋狂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沒有高聲叫罵,但是卻讓人看到了一種崩潰,所有人的心揪了起來。 當蘇臻抬起頭來,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縱橫交錯的淚水。 此時眾人忽然明白,原來莫小北對於林默風而言竟然這麽重要。 “很好,他的狀態恢複了。”陳思樂點了點頭。 “陳導……什麽狀態?”容飛不明就以地問。 “就是這兩天,蘇臻的精力明顯沒有放在片場。不過看他今天的表現,我很放心。” “那當然,蘇天王就是蘇天王,想要找出比他更好的演員說不定得等到下輩子了!”副導演笑著說。 容飛的心頭一顫,原來蘇臻說在片場一直克製不住想著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蘇臻走了回來,朝所有工作人員笑了笑,然後走到了容飛身邊,“現在就剩下我和你的對戲了。” “嗯,明天就能拍了!”容飛揚了揚自己的右臂,“真是對不起大家,先是不小心坐在釘子上進了醫院,現在又肌肉拉傷……” “沒關係,那天拍林默風墜樓的戲,雖然出了意外但是效果非常隻好,隻要補幾個鏡頭來剪輯,就會很完美了。”陳思樂側身拍了拍容飛的肩膀,“我更期待莫小北死在林默風麵前的那場戲。” “哈哈,我壓力好大。” 任白卻沒好氣地說:“所有人和蘇臻搭戲都壓力很大,但是你的話就不見得了吧。蘇天王天天要幫你帶盒飯,你有點頭疼腦熱就緊張的不得了,沒見過蘇天王對誰有這麽麻吉。” “哈哈……哈哈……”容飛尷尬地笑了起來,還好任白不是那麽敏銳,沒察覺到蘇臻與容飛之間的過度親密。 隻是晚上容飛和蘇臻拿著劇本對戲的時候,很明顯容飛有些煩惱。 “你說我要是抓著你的胳膊一副要死了卻有半天沒死過去的樣子,我會笑場……”容飛還是第一次演在片子裏‘光榮犧牲’的角色。 “你不會笑場的,因為你的搭檔是我。”蘇臻仍舊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好吧……那我這次是不是也能看著你的表情就知道如何演瀕死的莫小北了?” “事實上這場戲應該是我看著你呈現的莫小北來演繹林默風的反應。” “哈?連蘇天王都要依靠我了?表示壓力更大。”容飛撐著腦袋一遍一遍地看著那幾句台詞。 蘇臻卻拿開了他麵前的劇本,伸長了脖頸親在了容飛的唇上,“好了,別想那麽多了,睡吧。” “我還想看看劇本誒?”容飛一邊被蘇臻拉著,一邊想要回頭拿過劇本,蘇臻卻直接將他拽了過去。 “等你醞釀好了情緒,自然會演好。”蘇臻拉起被子將兩個人蓋起。 “哈哈,你是說醞釀好自己將要死了的感情嗎?”容飛抱住被子的一角。 蘇臻在他的鼻尖上點了點,“林默風是莫小北視線的終點。” 容飛蹙了蹙眉,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部劇結束之後,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度假?”蘇臻吻上容飛的後腦。 “嗬嗬,你覺得有可能嗎?衛子行不會放過我。我敢說我的通告一定已經排到了退休。”容飛好笑地說。 蘇臻並不生氣,半開玩笑地說:“不過作為還處於熱戀期的你和我,你不覺得你總是背對著我會讓我覺得備受冷落嗎?” 容飛噙起一抹笑,“因為我知道你會想要抱著我,如果我和你麵對麵又被你抱著的話,我一定會呼吸不過來。” “好吧,我妥協。”蘇臻擺出舉手投降的無奈樣子。 而《槍神》的最重要的一場戲來了。 容飛再度成為了莫小北。工作人員忙碌著將場景布置過當。扮演何振雲的老戲骨王陸遠也走過來與容飛握手。 “我說容少,在這個劇組裏這麽久,總算有機會領教一下你的演技了啊!” 容飛趕緊謙虛地說:“哪裏!是我要向王老師學習!” 衛子行曾經提醒過容飛,幾年前的一場訪談節目上,容少曾經出言不遜使得王路遠當場拂袖離去。 “看來真的和外麵的人說的一樣,容少你改變了很多啊。要是兩年前絕對不可能和我說什麽要向我學習之類的話。”王路遠一副深度思考中的模樣說,“現在對我的尊重該不會也是你的演技吧?”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是真心的!”容飛趕緊搖手。 “王老師不要再逗弄容飛了。拿他從前不懂事的時候出來說,他會不好意思的。”蘇臻走了過來,從後麵摸了摸容飛的腦袋。 “蘇天王都這麽說了,看來一向玩世不恭眼高於頂的容少是真的長大了?”王路遠挑了挑眉梢。 “真的長大了。”蘇臻淡然一笑,“王老師上次到導演那裏看拍攝樣片的時候不是還指著莫小北說這真是容少嗎,什麽時候演技好到這個地步了?” 王路遠的臉色微紅。 容飛趕緊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王老師,我知道前兩年不懂事的時候出言不遜對您不大尊重,請您原諒!” “哎呀……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你把這部戲演好就行!” “謝謝王老師!” 容飛暗自慶幸自己運氣好,得罪的那麽多人裏麵就屬王路遠這麽好說話了。 “需不需要給你時間入戲?”陳思樂問。 側目看一眼已然站在身邊的林默風,容飛吸了一口氣,“不用。” 隨著一聲“action”,老戲骨王路遠瞬間進入了狀態,剛才還好脾氣的模樣立馬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戾氣,整個人的感覺從剛才一副正直的老前輩化作心狠手辣陳府極深的何振雲。 按照劇本安排,先是林默風對何振雲的對質。此時的林默風對何振雲還抱有最後的幻想。 而莫小北一直緊密注視著何振雲的一舉一動,他並不像林默風那樣信任何振雲。 就在何振雲拔槍的瞬間,林默風也拔出了手槍,他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擊中了何振雲的手腕。 而何振雲身邊的保鏢紛紛拔槍,林默風毫不猶豫地一一將他們擊中。 就在其中一個倒地的保鏢再度扣動扳機的時候,莫小北衝了過去。 被擊中的瞬間,他撞到了林默風。 何振雲被剩下的兩名保鏢簇擁著狼狽離開,因為林默風的槍法太快太準。 就在林默風要追過去的瞬間像是感覺到什麽不對勁,回過頭來就看見莫小北倒在那裏,腹部血流不止,盡管他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傷口一聲都沒有叫出來,林默風還是回頭了。 以上的劇本內容全部按照導演要求一氣嗬成,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 容飛飾演的莫小北咬著牙關,顫著聲音說:“去追那個混蛋!我命很硬!” 他的表情堅毅而冷靜,握緊的拳頭卻不住顫抖。 隨著越滲越多的血液,戲中莫小北被傷中的是動脈。 蘇臻蹲坐下來按住了容飛的大腿,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容飛以視線的忙亂來體現神的始模糊,但目光卻始終看著蘇臻。 “清醒一點!小北!看著我!看著我!” 容飛說了什麽,極為用力極為認真,但是蘇臻的林默風卻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小北……你說什麽?”蘇臻的表情像是麵對世界末日,於是容飛什麽都不說了,他傻傻地看著蘇臻的眼睛,沒有麵對死亡的絕望,反而虔誠得讓人顫然。 陳思樂一邊看著屏幕一邊身體前傾,屏幕上的莫小北的目光始終沒有變過。 直到蘇臻失控地按著他的胸腔,用盡一切辦法,容飛的目光仍舊停留在那一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