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處於完全炸毛狀態的蘇湛直接揮手給了蘇泛一拳,後者是輕輕鬆鬆地接了下來,一手包住那爪子放到自己唇邊輕輕一吻,“居然敢對親哥哥動手,真是目無兄長。”    “居然敢對親弟弟下手,簡直就是禽獸!”現在想起來,蘇泛從一開始是有預謀地對自己好了,自己還傻乎乎地認為這就是傳說中格外喜歡弟弟的那個哥哥!    “再不下手,放你回美國,被人勾跑了,我可怎麽辦?”心願得償的哥哥笑著道。    “……”滿臉黑線的弟弟很是無語。    +++++++    父母不在,無人看管,蘇家倆兄弟無法無天地赤身裸體糾纏在睡到了大天亮。老爺夫人都回去了,大少爺和二少爺半天沒起來,下人們當然是不敢去叫,樂得清閑躲在仆人房裏偷懶,整個宅院顯得清幽安靜。    蘇湛這才第一次體會到這種事情除了疼痛和快樂之外,原來是這麽消耗體力和精力的,他記得昨晚蘇泛抱他去洗個真正的澡時,他是直接睡在了水裏,後來怎麽挪到床上的也不知道。並且全身上下酸痛到爬不起來,尤其是後麵某個隱蔽的地方是過度使用之後火辣辣的痛。    快到正午的燦爛陽光刺得他不得不睜開了眼睛,隻見蘇泛已經是衣冠齊整地坐在沙發上,他背對著光線,白襯衫,報紙,咖啡,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有一隻鳥停在窗台上,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又撲騰著飛遠了。    一注意到他的動靜,蘇泛是立即抬頭,明亮的雙眸宛如黑曜石般熠熠閃亮,整個人是說不出的神采飛揚,嘴畔浮現的笑意並不比陽光的燦爛遜色多少。    一向見到的是蘇泛的溫和內斂,蘇湛先是迷蒙著眼睛愣了半天,隨即覺得憤憤然地感到不平衡,這麽光彩照人是要幹什麽?來和他現在的慘樣做對比麽?    蘇泛瞧著自家寶貝弟弟憤憤不平的神色立時明白了幾分,笑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一把將睡得仿佛沒了骨頭的家夥撈了起來,開口說道,“早上好啊,阿湛。”    “……”蘇湛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完全不想回應。    “怎麽?這是還沒睡醒麽?來,起來了,刷牙洗臉下去吃飯,藥還沒吃呢。”蘇泛開始捏著他的臉。蘇湛懶洋洋地拍開他的手,懶洋洋地吐了個字,“累——”隨即轟然又倒到了床上,一副別理我我要睡覺的樣子。    蘇泛瞅著自家弟弟默不作聲地開始檢討起來,他該不會真像是母親說得那樣太寵阿湛了?這是真的要把他寵成一團嬌肉了?比如昨晚自己隻射了兩次而已,根本沒多做,要不是後來蘇湛手腳並用地開始反抗,隻好將還硬著的東西生生拔了出來,他還能再來幾次……就這樣居然還累到了這種地步?    蘇大少先是深深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太過寵溺他家寶貝弟弟了,然而看著蘇湛東倒西歪睡眼朦朧的糊塗樣子心裏是軟成了一團,恨不得把人含在嘴裏疼著。這麽看來,自己其實並沒有過分啊。如此反思了之後,蘇泛歎了口氣,起來逗弄的心思,哄小孩兒似地哄著道,“乖,阿湛,真得起來了,再不起來,我就得讓人把午飯給端上來了。”    一個“乖”字讓蘇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而這並不能撼動他打算繼續賴床的心思,不為所動地繼續和床鋪黏在一起。    “弟弟,阿湛,寶貝,哥哥的大寶貝……”蘇泛索性厚著臉皮是越叫越離譜,而蘇湛成功地感到一陣惡寒,隻好向蘇泛屈服投降,一骨碌就要翻身起來,然而忘記了自己昨晚腰都快要被折斷了,起床的幅度太大,差點沒閃了腰並且手腳發軟地沒站穩一下子跌到蘇泛懷裏。    蘇泛笑著調戲道,“這可不好,一起床就投懷送抱,昨晚誰還騙我一直說夠了夠了,嗯?”蘇湛恨得咬牙切齒,抱著他哥的手倒是不鬆,“王八蛋,還不都是你害的!老子的腰啊——”    蘇湛是一臉憤慨,蘇泛卻是一臉坦然,並且精神氣十足地將他弟弟端抱進了衛生間,倒還真像是抱著個大寶貝的樣子。蘇泛將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他手裏,示意他趕緊刷牙,然後有條不紊地擰了一條毛巾將蘇湛空著的一隻手擦幹淨,又讓他換了一隻手刷牙,抓著另外一隻爪子擦完了雙手。等蘇湛朦朦朧朧地把刷完牙齒,蘇泛將幹淨的毛巾糊到他臉上,又替他擦了臉,簡直恨不得連牙齒都幫他刷了。    當然,他才不會告訴蘇湛,打小的時候,他就想這麽擺弄這個弟弟,比如幫他洗澡,幫他穿衣服,幫他喂飯,然而某個同樣打小就長刺的小家夥是完全不能讓他近身。這個早上,蘇大少又完成了小時候的一個願望,心滿意足地恨不得抱著蘇湛再啃上幾口。    蘇湛被蘇泛扒拉擦了幾下,倒是清醒了不少,他總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想了半天這才想起來,上一世蘇泛也曾這樣替自己擦過臉還洗過腳呢!    “阿泛,你以前,也給我擦臉洗手過。”蘇湛一邊換衣服,一邊卻是突然對蘇泛說道。    “哦?是嗎?我怎麽不記得。”    “是我上輩子臨死之前。”    蘇泛走過去,替他扣起了襯衫扣子,低垂的眉眼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淡淡地說道,“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阿湛,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想起過去的事情,就當上一世隻不過是你的一場荒唐夢,好嗎?”    蘇湛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昨天與今天,他和蘇泛的關係是又進了一步,完全不一樣了,然而他之前都早已不計較,又怎麽到現在故意去讓他堵心。    隻不過,他必須最後再想起一次。    “就是穆威——阿泛,我希望你不要殺他。”蘇湛將自己想了很久的想法說出來。他不是什麽善良的人,穆威做的事情,如果沒有蘇泛嘴裏的那場荒唐夢在,就是他自己也得在穆威身上捅了幾刀。可那畢竟不是一場夢,穆威在他走投無入時是唯一伸出過援手的人,而且就因為這唯一的一次援手,他同樣也是落入蘇泛手裏,下場可見一斑。    “阿湛,一事歸一事,穆威身上,有私事在,也有公事在。”縱然他再疼愛這個弟弟,也要對蘇家負責。    “上輩子,我以為自己是被你追殺,一個人無頭蒼蠅似的倉皇逃跑,我向凡是能夠說得上話的所有人求助,可惜,當初一個個捧著我的人,到最後是唯恐避之不及。倒是穆威,居然是唯一那個肯願意幫我的人。”蘇湛說著上輩子的事情,隻是語氣平淡倒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這是因為他的確是心平氣和地早已全部放下了。    蘇泛默不作聲地聽著,終究是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好,我不殺。”    得到他答案的蘇湛笑了笑,這事兒是徹底揭過去了。隻不過,他哪裏知道,蘇泛在穆威那裏見到不成人形的自己時的憤怒心痛,以及送到醫院裏等待搶救時的害怕,足以讓穆威死上千萬次。他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所有的人,都要走完自己的一個輪回。穆威絕不會想到,在根本毫無記憶的蘇湛的上一世裏,自己出手幫過一次,卻救了自己的一次命。    總算伺候好他家寶貝二少爺下樓吃飯,蘇泛心情極好,親手盛了一碗飯端到蘇湛麵前。一個泰國籍的下人嘰嘰喳喳地用泰語朝她家的主人少爺討好道,“二少爺,您可起來了,這些可都是大少爺早上起來親自動手準備的,碰都不讓我們碰呢。大少爺對您可真好!”    哪裏用得著人說,蘇湛嚐了第一口菜就知道這是蘇泛的手藝,而後者邀功似的看著自己問道,“怎麽樣?合不合胃口?阿湛要多吃點,身上沒幾兩肉啊……”蘇泛將後麵那句“抱起來可不舒服”給隱藏了去。    深知惡性的某人自動補了那句話,於是怎麽想怎麽都覺得蘇泛這是一種要把自己喂飽然後一口吞掉的感覺……    “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蘇湛忍著隱秘之處的隱隱作痛冷哼道。        第74章         蘇湛被喂了個飽,以為下午又要和蘇泛在家裏繼續窩著,瞧著他哥哥一臉笑意從頭到尾地盯著自己看,是隨時做好了捍衛自己後方的準備。沒想到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蘇泛卻讓自己起來準備出門。    “出門?今天不用去醫院檢查吧,我也不想看電影啊,夜市還沒開……”蘇湛睫毛一挑想也不想地回絕了自己可能要去的三個地方。蘇泛湊過頭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故意用早上哄他起床的口吻說道,“阿湛乖,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蘇二少的臉色不大好看了,蘇泛簡直就是一夜之間回到十年前,把他當做小弟弟,自己則成了一個小哥哥——剛才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阿湛,乖,多吃點,不能挑食”諸如此類的語氣和話語。    “你信不信你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能讓你說不出話來?”蘇湛眉毛一挑,語氣相當不好地挑釁道。    蘇泛對他的話毫不在乎,依舊笑得像隻偷腥成功的狐狸,沒辦法,誰讓蘇湛最可愛的小時候,自己卻被他排斥得很厲害,他滿腔熱血地想當一個小哥哥沒當成。蘇泛發現自己一直是在喜愛他,小時候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愛,可惜沒得到回應;長大之後,他愛蘇湛,從哥哥對弟弟的喜愛變成了對心上人的愛戀。現在這種感情是得到了回應,當初想要當個小哥哥的願望卻一直未能實現——蘇泛恨不得蘇湛現在能夠回到十年前,那個漂亮到炫目,又驕又傲的小弟弟。    倆人上了車,蘇泛親自開車,蘇湛坐他旁邊,雖然他隻想和蘇湛倆人單獨出去,但是綁架風波剛過,蘇泛並不擔心,卻無法再次忍受蘇湛陷入危險的境地,即便知道清邁是安全的,還是讓便衣保鏢和護衛跟著。    蘇大少將剛才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一遍,末了相當遺憾地感歎道,“當初要是阿湛你也能像現在這麽聽話就好了。”蘇泛眼神直視前方,嘴角卻是微微翹著,眉目含笑,溫潤得如同一塊上好的暖玉。    蘇湛的嘴角抽了抽,對蘇泛的這種兄弟情節實在是難以理解,往副駕駛座上一靠,眯著眼睛迎著午後的清風和陽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道,“十年前我要是知道你以後會這種心思,肯定讓爹媽送你去台灣,我才不去呢!”    蘇泛瞧著自家弟弟像隻在曬太陽的懶貓似的,長長的睫毛低垂著,撲散開來,擋著陽光投下濃重的一片陰影,是一副慵懶可愛的模樣,簡直像極了自己見到他的第一眼。蘇泛回憶起那一眼,不禁是心裏一暖,看了前方的路況一眼,卻是忽地側身探過去突如其來地在他眼睛上親了一下。    嚇得蘇湛連忙伸手推他,怒道,“小心開車,開車都不忘耍流氓這是!”    蘇泛得意一笑,又目視前方認真開車,不再逗他。    也不知道蘇泛這是要帶他到哪裏去,百無聊賴的蘇湛開始和他閑扯,想到昨晚蘇泛一口一個喜歡他,就算自己再怎麽無賴頑劣都不在乎地喜歡著,倒是好奇起來了,側頭看著蘇泛問道,“我說阿泛,你這,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我說,你怎麽打小心思就這麽深啊,我都看不出來?”    比如上一世,蘇湛心想,要不是自己重活一次,是打破他腦袋都想不到蘇泛是喜歡自己的,還不是簡單的兄弟之情。如果知道的話,大概自己也不會死得那麽烏龍。    蘇泛壓低了聲音,促狹地一笑,“叫哥哥,叫哥哥我就告訴你。”    “……”蘇湛禁不住臉紅了,現在叫哥哥已經不是字麵上的含義那麽簡單。昨晚蘇泛簡直就跟吃了藥似的硬個大半天,自己是叫苦不迭之餘奮力反抗,蘇泛壓著他喘氣地告訴自己,隻要多叫幾聲哥哥就可以。    被壓著的某人隻好咬牙切齒地叫了幾聲,果然蘇泛的胸膛更紅了,身下的動作也是更加凶猛起來,奮力衝刺了幾下射了。    “你能不能不要時時刻刻耍流氓?”蘇湛冷哼著說道,“正經問你問題呢!”    “好吧,答案是不知道,天生的,血緣裏帶來的。”蘇泛噙著笑意,目不改視地回道。    “……”這答案顯然是敷衍,穆天璋和穆威也有血緣,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呢,和他倆的關係簡直就是兩個極端,直接你死我活了。相當不滿意的蘇湛橫了自己哥哥一眼,也不想追究了。    蘇湛眯著眼兒想著他重生之後走的每一步路,他走的每一步,都讓現在的人生和上輩子截然不同——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遵從蘇泛的心願去仰光讀書,就不會遭遇綁架事件,看著蘇泛為了救下自己被人綁走的一幕,他就將所有的恩恩怨怨放下了,更是不會提出自己去台灣。如果當年去的是蘇泛,是不是現在的他們也隻是一對普通的兄弟罷了?    每一個選擇都是憑著自己的心意,還真應了大師的那句話——不悲過去,非貪未來,心係當下,由此安詳。瞄著蘇泛清俊明朗的側顏仿佛被這光線鍍上了碎金似的一層,是分外安靜寧和,隻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蘇泛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伸過去在弟弟的腦袋輕輕摩挲著,思緒倒是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己領回家的第一天,見到蘇湛的時候,小小的孩子正四肢攤開著仰臥在床上睡覺。和在大街上流浪的自己不同,幹淨整潔可愛帶著芬芳的兒童臥室,地上擺著各種自己沒見過的玩具。    父親和大媽是極其寵愛他的,五歲了還讓蘇湛睡著有欄杆的大型嬰兒床,估計是怕小孩兒睡覺不老實掉下來。蘇泛記得當時自己扒著欄杆往床裏頭望,隻見床上睡著一個小小的孩子,一團白丸子似的趴在中間,身上蓋著鵝黃色的小毯子,白白的小臉,紅紅的小嘴巴,一雙睫毛長長卷卷,午後的陽光透過紗窗投在上麵,仿佛極力生長似的上挑著……蘇泛當時就震驚了,他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孩子。    本想偷偷就看一眼的自己卻是趴在欄杆上走不動,隻是沒想到小小的一團嬌肉卻是動彈了下,睜開了眼睛,湛亮清澈的眸子望著自己,蘇泛甚至能夠在那眼睛裏瞅見自己的影子,而小弟弟卻是懵懵懂懂地輕哼了一句,清脆的童音在暗香明媚浮動的房間裏突然響起——呀,哪裏來的小哥哥。    他哪能告訴他呢,隻這一句,隻這一眼,他就長長久久的淪陷了,小時候想做他的好哥哥,長大了想做他最親密的人。    +++++    蘇湛沒想到蘇泛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居然帶他來到了清邁外麵的一座陵園。蘇泛停了車之後並沒有進去,隻是帶著自己拐進了旁邊的一座寺廟,清幽的環境,院前是高高大大的椰子樹。這座不知名的寺廟,雖然看上去並不大,但是修葺得極為整齊古樸,圓圓的主體,尖尖的頂端,都被鍍上了金色,院落裏的房子卻是白色的,極富泰國風情。穿著黃色袈裟的泰國小和尚們成群結隊地從大殿裏出來,見到他和蘇泛都是靜靜地行了個合十禮,而後赤著腳跑遠了。這座寺廟的主持肯定和蘇泛很熟,因為見到蘇泛之後,同樣行了個禮,然後默不作聲地帶著他們去主殿。    蘇湛狐疑地跟著,完全想不通蘇泛怎麽會帶自己到這裏來,隻能任由蘇泛拉著他的手抬腳邁進了殿裏頭。蘇泛接過小和尚給他點的香之後拜了三下上了香。蘇湛望了望四周,四麵佛,木象等等,和其他的泰國寺廟並沒有什麽不同。    正疑惑間蘇泛卻是忽然開口說道,“我出資修建了這麽一座寺廟,這裏,有一個小小的衣冠塚。替我那個母親設立的。”蘇湛是很少聽到蘇泛提及他的親生母親的,這麽些年下來,似乎都將這麽一個人遺忘,更別談自己小時候是完全將蘇泛的親生母親當做了讓自己母親傷心的敵人。    蘇湛聽罷,收起了漫不經心的態度,倒也讓人替他燒了一柱香,親自拜了拜上了香。不管怎麽說,這個從未謀麵的女人生了蘇泛。現在想來,也許自己的父親早就忘了曾經有這麽一個女人了,即便看著蘇泛大概也不曾想起過。    倆人燒了香,蘇泛照例捐了一筆香油錢,深深地往牆上的一處龕籠處望了一眼,笑著回頭對身邊的人說道,“知道今天我帶你來是幹什麽嗎?”    蘇湛認真地默想了一會兒說道,“難道,今天是你,生母的忌日?”他想了半天,憋出這個稱呼來,蘇泛也是叫了他母親十年的媽媽,從一開始的大媽,後來是索性更親密地直接稱呼媽媽了。對於蘇泛的生母,蘇湛覺得自己和蘇泛再親密,還是沒有任何感覺。    “不是,我帶我最愛的人來見她。”蘇泛笑著貼近他悄聲說道,“醜媳婦兒還要見婆婆呢。”他又加了這麽一句俗語。    蘇湛橫了他一眼,覺得蘇泛現在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一開始怎麽會覺得自家哥哥除了心思縝密城府深了點,倒還算是個翩翩君子?簡直被豬油蒙了心啊!蘇湛有心想刺他幾句,然而又覺得在這裏好像不大適合,撇撇嘴決定在蘇泛生母麵前給他留點麵子。    “我小時候——”蘇泛轉過頭繼續望著牆上金光閃耀的各種神像神龕突然開口道,“我小時候曾經怪她為什麽把我生下來。阿湛,我和你不一樣。你是阿爸和媽媽因為相愛結合,熱切期盼中生下來的。我呢,她第一次被人買了個高價賣給阿爸,可惜,那一夜大概阿爸連她真正的麵貌都看不清楚。很小的事情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記得我們很窮,隻能靠一些手工活維持生活。四歲那年我病得厲害沒錢看病她才去找了阿爸,隻是阿爸不喜歡我給了我們一筆錢就打發走了。我恨過的,像我這樣的人何必生出來呢?後來她死了,我成了在街上流浪的孤兒,要不是大媽心善把我撿回去,也許我早死了。”    蘇泛的聲音在鍾聲嫋嫋的寺廟裏聽起來飄渺得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寧靜悠遠。蘇湛看著蘇泛仰頭望著神像的側顏,他現在看慣了人人眼裏敬重恭敬的蘇家大少爺蘇泛,父親信任他,母親同樣疼愛他,所有人都忘記了蘇泛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出生和開始。蘇湛隻覺得心中一酸,眼裏酸澀,為當年那個小小的蘇泛。    “阿泛,你自己說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都過去了。”蘇湛伸手握住他的,蘇泛的虎口食指長著厚厚的槍繭,手心卻是溫暖幹燥。    “我嫉妒過恨過,這當然都過去了。隻是當時想不通啊,想不通,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有這樣一個我呢?”蘇泛安撫般地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蘇湛歎了口氣,“你比我能幹,能撐起蘇家。其實媽媽身體不好,當初若是沒有我,你大概能活得更好。”    “不是。”蘇泛的語氣肅然起來否定道,隨即嘴角眼裏泛起淡淡的笑意散開來,“我現在想通了,我所有經曆的磨難痛苦,隻為了遇見這樣一個你。如果沒有你,我這一生同樣沒有意義。”    “有的人需要父母,有的需要兄弟姐妹,有的人需要夫妻愛人。我不一樣,我蘇泛隻需要蘇湛。”蘇泛笑著道,“天注定的,就像我們生而為兄弟。”    蘇湛深深地凝望著他溫潤的眼睛,忽然笑得如同三月桃花,“是,天注定的。就算錯過一世,上天也要我重活一次。”    他原本以為蘇泛溫柔和氣得如同春雨,現在才知道,蘇泛是他的深淵,被他帶領著注定要跌入其中不可自拔,不可避免。兄弟人倫又如何,他和蘇泛一樣不在乎。    所以,他才會帶著蘇湛來這裏,不是為了追憶往昔,不是為了懷念過往,隻是來感謝。感謝當年,他的生身母親生下他,讓他和蘇湛可以成為兄弟,成為最相愛最親密的人。    蘇湛隻覺得這一天給他感受,深刻程度並亞於昨晚。如果說昨晚一夜是身體的緊密結合,那麽在這座泰國小寺廟,他和蘇泛,則更多的是心靈的契合。    這一世,他終於擺脫上一世的陰影,雖然並沒有像自己預想的那樣,繼承蘇家,轟轟烈烈地成為下一任蘇將軍,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可是他有父母有哥哥有愛人,是個平凡又幸福的人。他記得蘇泛之前曾開玩笑著說自己是七竅通了六竅——情竅不通。即便到現在,蘇湛也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執子之手白頭偕老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他也並不清楚,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人選,蘇湛倒是覺得處蘇泛之外沒有人合適了。    蘇泛說他是為了自己而生的,又豈知,自己同樣是為了他而重生。    天注定的,就像他們的名字——蘇湛,字子深,他對他是一往而深;蘇泛,字子淵,他是他注定淪陷的深淵。    第75章         倆人出了寺廟,倒是沒有直接回家,索性找了家飯店吃飯,好巧不巧剛好是那天相親時候去的那家戴家的飯店。想起那場烏龍一樣的相親,蘇湛覺得好笑之餘又有點苦惱,他們兩個兄弟,男人,任何一個拿出來說都是夠驚世駭俗的了。他對名利身外之物早就看淡了,世人的眼光可以不在乎,但是父母那裏……    “阿爸阿媽要是知道我們的事情,估計當初我一出生就直接把我扔水裏得了。”蘇湛嘴角一撇,頗為自嘲地笑道。蘇泛放下筷子,也搖頭說道,“那媽媽當時在街上看到我也是恨不得扭頭就走。”    倆人從未沒提起過這個話題,但是心有靈犀地認定了一點——此生是要瞞著父母到底了。    “等我回了美國,你時間空出來,媽媽肯定又要讓你出來相親了。老爹和媽抱孫子的願望可是相當熱切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蘇泛想起那天在醫院裏,媽媽閑聊中又說起來讓蘇泛在清邁的華人家庭挑一個女孩子結婚的事情。    蘇泛夾了一塊魚肉,將那刺仔仔細細地挑了幹淨,這才放到蘇湛碗裏,眉頭一揚,“怎麽?我們阿湛這是提前吃醋了嗯?”蘇湛愛吃魚,尤其喜愛吃肉質鮮嫩的,但這樣的魚一般都是多刺,他現在已經養成了剔魚刺喂小貓的習慣。    蘇湛無語地瞄了他哥一眼,這人怎麽老是故意躲開重點呢?而後自然而然地夾起那塊魚肉丟進嘴裏,吃得也是理所當然。    “老爹生了兩個兒子,居然攪和到一起眼看著要絕後,我若是他,絕對要氣得吐血不可。”    蘇泛並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若真的說起來,一開始心思是自己起的,也是自己帶著蘇湛步入這樣的關係中。他不能辜負蘇湛,可也決不能傷了父母的心,蘇泛收了漫不經心的笑意沉道,“我想過了,我不娶妻。到時候你娶一個,多生一個過繼給我也可以。沒有也無所謂,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更別說他身上也流著和我一樣的血。”    蘇湛的神色是一下子冷了下來,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阿泛,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這是讓我做爬牆的,自己到時候又有兒子又保持清白,我就是那背信棄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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