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難以解釋為什麽會愛這個弟弟愛到骨子裏,他知道蘇湛的感情並不如自己強烈,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是自己太過濃烈的愛意拖著蘇湛一步步陷入這個深淵中。    蘇泛是的的確確覺得無所謂,因為更嚴重更驚險的事情都遇到過,然而他想自己還是把他家的二少爺給嚇著了,笑著道,“好了,等後天送你回了美國,就沒事了。”    他說得輕鬆,心裏卻是泛著難以名狀的感動和心滿意足,並沒有聽過他對自己表白,喜歡和愛這樣的字眼似乎和他家這個一開始情竅都不大通的弟弟聯係不起來。    然而聽到蘇湛的這句話,蘇泛隻覺得自己的所有的愛意不是付諸東流。    一直以來都是照顧人的蘇大少倒是享受了一把寶貝弟弟的照顧。倆人先是說了一會兒子話,蘇泛便被他弟弟給塞到被子裏命令去睡覺了,說是失血過多的人容易犯頭暈,得好好睡著。蘇泛沒辦法,隻好笑著躺了下去,看著他給自己仔仔細細地掖好被角。    蘇泛受過無數次傷,傷口的地方還痛得火燒火燎地,可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舒心過,隻要蘇湛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某個愛弟成狂的大哥就能立馬原地滿血狀態複活。    想歸這麽想,失血過多的某人果然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蘇湛安頓好一心不安分還記掛著事兒的人之後,三兩下躥下了樓,和媽媽說了下蘇泛的傷事。鍾意映早就吩咐小廚房準備好補血補氣的食材,親自動手下廚燉上了,等蘇泛醒來吃完再去吃藥。    “你哥哥,辛苦。你這孩子以前不認他,小時候盡在那裏淘氣欺負他。長大了兄弟倆感情倒是好了,互相幫襯著,多好。”鍾意映想到大兒子這些年一路走來,滿身是傷的情況不可少見,感慨地說道。一邊動手將蘇湛想要解開鍋蓋的手拍掉,“急什麽,這要燉很久,藥材的效果才能出來。”    某人陪著他媽媽坐在廚房裏,訕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個,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麽——”    雖然這家夥剛才口口聲聲說自己沒事,也的確隻是皮肉傷,但是那血流得觸目驚心,蘇湛現在是恨不得把大補丸都給蘇泛喂了吃上。一邊等,一邊覺得這玩意兒燉得可真是夠慢的。    等到心急的蘇湛又出了廚房,躥回了樓上,輕聲輕腳地溜了房間,貓手貓腳地又溜到了蘇泛床頭,屏氣凝神地觀察了了一會兒,覺得自家哥哥看起來還不錯,不知道是因為睡得還是緩過來了,臉色還算可以,沒有之前那樣白得像紙。見蘇泛蓋著薄薄的被子是睡得正香,怕哥哥著涼的某人還特意又將空調開小了點。這才安心地退了出去。    隻是那門一關上,蘇泛卻是悄然睜開了眼睛,亮亮的眸子卻是含著戲謔的笑意,這小子怎麽看怎麽像隻小心翼翼墊著小爪子在房間裏亂竄的貓兒。    豈知,沒過多久,他眯著眼睛假寐,見蘇湛不放心似的又是溜進來將自己看了遍……如是三番,蘇泛是索性徹底不管他了,隻覺得弟弟簡直像隻上躥下跳的小猴子。    蘇泛這一覺是睡到了太陽下山,蘇將軍還沒回來,蘇泛受傷躺在床上,家裏就兩個人好解決,蘇湛就和母親草草地吃了飯,準備上樓一起照顧病人。    “阿泛,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好點了沒?”鍾意映替他擦了臉和手,溫柔地問道。    “媽,真沒事了,就是害你和爸爸擔心了。”蘇泛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小了好多歲被媽媽照顧著。    “哼,我們才不擔心呢,你不是很堅強的麽!”蘇湛一想到蘇泛那邊剛切了肉取了彈片這邊就要爬起來去營地的事情,還是忿忿不平。沒見過這麽不愛惜自個兒身體的,就這樣愛整天念叨自己。    蘇泛接過鍾意映遞過來的溫水,潤了潤嗓子,含笑地瞄了弟弟一眼同母親說道,“媽,我們家是不是養了貓?”    鍾意映是一頭霧水,“怎麽了?我們家哪裏有養貓。”    “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我睡得糊裏糊塗的,老感覺有一隻貓在我房間裏進進出出,擾人清夢。”蘇泛笑著低頭又抿了一口水。    某人頓時漲紅了臉,他方才讓母親也去午睡,自個兒閑著無聊,又不大放心地老覺得蘇泛要飛走似的,相當神經質地跑了幾趟……不過,他怎麽覺得自己每次去的時候,某人明明就睡得很熟呢!    媽的,這麽說他碎碎念和一臉擔心的樣子其實他都知道了!被當麵戳穿偽裝的蘇二少氣得要炸毛了……        第83章         蘇湛黑著臉退出了房間,因為明明很擔心地還偷偷在人睡覺的時候不放心地查看了好幾趟,卻嘴硬裝不在乎的偽裝被當哥哥的戳穿了之後,他被蘇泛笑著逗了好幾次,終於忍無可忍的某人連反擊的意思都沒了,直接丟下蘇泛跑了。    正巧遇上老爹從營部裏回來,蘇湛蹬蹬蹬地跑下樓陪他爸吃飯去了。此時已然過了九點了,蘇將軍明顯現在才吃上熱湯熱飯,左邊手坐著妻子,右邊手坐著小兒子,大概是餓壞了,稀裏嘩啦地一個人將晚飯熱鬧極了。    “慢點吃,小心消化不良。這麽遲了,也不在營部裏把晚飯吃了才回來?看把你餓的。”鍾意映有些心疼地為丈夫盛了一碗湯放在他麵前念叨道。    “我哪裏是不想吃飯,這不是沒時間麽?今天下午一去就將整個軍隊整頓了一番。炸彈爆炸受傷的事情得查,人心得安定,忙得很。”蘇正剛呼啦啦地索性連勺子都不用了,端起湯碗仰頭喝了個痛快。    鍾意映也就不再問了,家事她能管,出了這個宅子範圍的事情她不多問,隻笑著道,“瞧你這吃相,兒子還在呢,也不怕阿湛笑話你!”    “哪有兒子笑話老子的道理是吧!再說了,我這不是餓麽!”蘇正剛嘴裏雖是這麽說著,卻也是意識到自己吃飯的響聲太大了,正兒八經地瞄了蘇湛一眼動作卻是緩了下來。    橙黃色的燈光打在吃得麵紅耳赤的蘇將軍身上,卻是突然將他的衰老和滄桑都照得一清二楚,相當清晰卻不突兀地暴露出來——麵色雖是紅潤,卻已經有了皺紋溝壑。蘇湛撐著下巴看著自己的爸爸吃得熱鬧,目光卻是停留在他的頭發上——幾十年如一日不變的一茬短發,根根分明地豎著,有一些已然被歲月染成了瑩白色。    蘇湛心裏一酸,隻是僵硬地朝爸爸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麽——他爸爸再過幾年就是六十的人了,卻還要帶著腿傷不得不往外跑,連口熱湯熱飯都不能準時吃上。隻可惜自己不是精明能幹的阿泛,不能幫上家裏的忙。    蘇正剛放下飯碗打了個飽嗝,舒服地歎了口氣道,“哎——總算是吃飽飯了,人啊,還是吃好睡好最幸福咯!來,兒子,扶我上去看看你哥。”    蘇將軍說著撐著桌子想要站起來,沒想到那受傷的小腿突然抽疼,差點腿一軟沒站住,嚇得蘇湛和母親連忙是伸手扶他。    “爸爸,你沒事吧!”    “正剛,怎麽了這是?”    蘇正剛在倆人的攙扶下倒是站穩了,擺擺手笑著道,“沒事兒沒事兒,估計是今天多走了幾步路,用腿用多了,這傷腿疼了一下!瞧把你們娘倆兒嚇得,不礙事!”    “爸爸!你都快六十的人了,自己的身體要多注意,我就說別什麽事情都讓你和阿泛扛著,有些東西我也可以開始學了。”蘇湛皺著眉頭甚至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蘇湛猛然想起上一世他老爹就是因為中風癱瘓連站都站不起來的事情,跟今天聽到蘇泛受傷的消息似的差點沒把心髒給嚇停了。    蘇正剛攬著兒子的肩膀笑道,“我知道我兒子孝順,沒事兒,你把還能給你擋幾年風雨呢!”    蘇湛聽著這話卻是很無奈,父親和哥哥是都打算把他當做一株名貴的花草養著,連風雨都不打算讓他見。可等老爹真的老了,蘇泛分身乏術的時候,又能讓誰去撐起這個家。他不願意真的一輩子躲在他們身後的。    鍾意映上上下下地將自己的丈夫看了一遍,確定隻是一時腿抽筋兒才站不穩之後,板著臉道,“自個兒都老成老骨頭了,還給阿湛擋風雨呢,阿湛說得對,你把你自己顧好了,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蘇正剛沒個正形兒地打哈哈應付了過去,讓蘇湛扶著他上樓找大兒子商量事情去了。    蘇湛是毫無顧忌地坐在一旁聽著自家父親和哥哥討論商量,有些已經屬於機密的範疇,蘇正剛沒打算把人攆走,蘇泛更是不會讓他回避。倆人是上陣父子兵嘀嘀咕咕地商討了半天,對待蘇湛的樣子倒是像對待家裏沒成年的小孩兒。    “……營部的事情還好說,就是你受傷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蔡將軍那邊親自來了電話,問我們能不能準時去接貨。已經推遲了一次,他不想再拖了。如果再推遲的話,那批軍火他隻好換買家——”    “阿爸,這不行——”蘇泛靠在床頭皺著眉頭道,“這批軍火我等了很久,而且訂金都付了,我們的貨不到手卻轉給了別人,會有更不好的流言,聲譽很重要。再說了,在軍火這方麵我們蘇家是一家獨大,如果這次沒做成生意,有一就有二,那些個虎視眈眈的家夥都要撲上來搶這一塊肉了。”    蘇正剛知道蘇家的軍火生意是靠著蘇泛一手撐起來的,幾年時間做到這個地步不容易。老蘇將軍一手摸著短短的發茬子,點頭讚同道,“你說的有道理。咱們在金三角,不收鴉片不製毒,要不是有軍火,沒法立足——你的傷肯定不能動了,我去。”    “那怎麽行,阿爸,我這傷不要緊,大部分路程都是坐車加騎馬,反正走不了什麽路,您的腿傷——”蘇泛立即出言反駁道。然而卻被蘇正剛一擺手打斷,“你那傷勢我還不清楚!臭小子你再稍微一動,那傷口皮開肉綻的,金三角這種鬼天氣鬼地方,肉不爛壞了才怪。我去就我去,廢話那麽多幹嘛!”    “阿爸——”    蘇湛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看著父親和蘇泛爭執,他雖沒接觸過軍火,但知道這生意不同鴉片海洛因。押送軍火回來本就需要帶著一大批人馬,領頭之人完全可以帶著這麽一大批軍火叛逃,找個山頭就可以拉人馬自立門戶。在金三角,你隻要有槍,還不怕有人有鴉片麽?有了鴉片,你自然又有錢,占個地盤自立門戶就能蓬勃發展起來。所以這就是這裏武裝軍閥林立的原因了。    “我去。”蘇湛穩穩的一聲將倆人的爭執打斷。    “爸爸,阿泛,你們不用爭了,你們倆都有傷,都沒辦法動身。我知道,就是帶著人去把武器押運回來而已,是誰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去的人,必須是姓蘇。”蘇湛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三個姓蘇的,其中兩個已經受了傷,難道他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年老的父親,重傷的哥哥再出去跑?    蘇泛先是愣了下,而後像是聽到了孩子氣的話似的笑了起來,“阿湛,開什麽玩笑呢?你去?那還真不如我自己帶傷行動。”蘇泛倒是真沒有小瞧弟弟的意思,隻是他已經習慣了,把蘇湛藏著掖著,愛惜他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替他當著槍林彈雨也無所謂,所以一聽到他這麽說,是下意識地就說了出來,即便是自己帶傷去跑這趟貨,也斷斷不可能讓他去。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不想去上學了?後天就給我滾回美國去,大人的事兒小孩子跟著瞎鬧什麽呢?去去去,我和你哥商量事兒呢,自己先到外頭看電視去。”蘇將軍因為和大兒子爭執不下,正有點惱,正經是沒心思和他這個小兒子好言相勸。    蘇湛歪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倆,一個是把他當做碰不得傷不得的瓷器寶貝,一個則幹脆把他當做小孩子。蘇湛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笑了,長長的睫毛凝重地垂著,似乎在思考什麽,忽地抬眸朝蘇泛說道,“阿泛,我把你當哥哥敬著也——也愛著,你為我擋風遮雨,我感激也感動。可一輩子躲在你後麵,我可不願意。”隨即看也不看他一眼又問老爹道,“阿爸,我今年十九,我隻問你,蘇泛第一次帶隊的時候,是多大?”    蘇正剛被蘇湛這麽一問倒是愣了下,心想小兒子是被自己一句小孩子給氣到了,隻好訕訕地回道,“那個,阿泛當年,好像是十七不到。”    “十六歲的蘇泛你都給他機會獨立帶隊伍,難道我十九了,還不能夠麽?”蘇湛眉毛一揚,眼神極亮帶了幾分銳利地問道,“我也是蘇正剛的兒子,別瞧不起人。”    老蘇大蘇俱被小蘇的幾句話徹底說得啞口無言。    蘇泛瞧著神采飛揚的蘇湛,心想到,他還真應了那句話——一心想要給對方最好的,卻沒有問過是不是他想要的。阿湛沒有和自己爭搶的野心,並不代表他就願意一輩子屈居在他的羽翼之下躲避。無論他蘇泛是有多麽想讓弟弟遠離這裏的一切狂風暴雨,可他忘記了,蘇湛也是姓蘇,也是蘇正剛的兒子。他們生長於此,根就紮在這裏,無可避免。除非有一天,他們蘇家真的從金三角拔根而起。    “還是不行,不妥不妥。阿湛,你還是老老實實回美國去,馬上要開學了,再不走可來不及!這事兒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蘇正剛嚴肅地搖頭說道。他知道當初讓蘇泛第一次獨立行動的時候,蘇泛當然不如現在的精明能幹,也失手過也遇險過,如今英明神武的蘇大少哪裏是天生的,同樣也是摸爬滾打自己一手帶出來的。    可蘇湛不同,當初若不是送蘇湛去了台灣,自己要培養的繼承人當然是他,可既然已經培養出了一個蘇泛,他就不打算再讓蘇湛走老路吃那份苦頭。瞧著倆兄弟現在的樣子,大的就算是自己隻有一口稀的也得讓這個小的吃上一口幹的。當初就是因為防著大兒子對小兒子不好這才一點都不看重他。    “蘇家可不需要多個大學生光宗耀祖。再說了,我們老蘇家本來就是泥腿子出身,您還真看重我這大學生呐?”蘇湛相當不屑地反駁他爹道,“我打個申請報告,推遲回校報道的日期,再不濟先休學一年總可以的。我不急著走。”    蘇正剛還想說些什麽,蘇泛卻是忽然開口道,“好,那就讓阿湛帶。”    蘇泛的心思早就轉了好幾轉,讓腿傷還未痊愈的老父親再從緬北跑到老撾邊境去,這種大不孝的事情做不來;他的傷——現在是動彈不得。在他心裏,即便是不要這批貨了,他也不願意讓蘇湛去這一趟。可惜,即便他多疼多愛這個弟弟,蘇湛畢竟是個有思想會思考的獨立個體,他不能左右。    更大的原因是,蘇泛微微眯著眼睛看著對自己的同意又震驚又難以置信的某人心想道,他得讓蘇湛知道,這條路有多難走,不僅僅是嘴上說說而已。等他吃到了這裏麵的苦頭,小家夥大概就能安分守己地乖乖做他的大學生去,繼續讀書,研究生,博士,即便是當一輩子老學究都無所謂。    ……    等老蘇都出門回房睡覺了,蘇湛仍舊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的請求,居然被蘇泛如此輕描淡寫地答應了?早就做好了持久抗戰的某人洗了澡換了睡衣出來隻覺得還身處浴室的水霧繚繞中,有點不大真實。    某人略帶猶豫地站在衛生間門口,心想蘇泛這傷的,自己今晚還是別和他一起睡了。正打算往外走,卻聽見蘇泛將書丟到了一邊叫住他,“怎麽了?這麽晚了不睡覺是要跑到哪裏去?”他方才吃了藥,這會兒子是有些困了,卻是強撐著不打算睡覺,等著阿湛洗澡出來。    蘇湛的眼神落在被子底下蘇泛的傷腿位置,解釋道,“我怕碰到你的腿,今晚我去你房間睡得了。”    蘇泛拍了拍另外一邊,“睡這頭不就沒事兒了。”他看著剛洗完澡的弟弟,眉目烏濃,白皙如玉,麵若桃花,漂亮得令人炫目。可一想到這麽個漂亮的小家夥逼著自己狠下心來將他推到外頭的世界去曆練,回過頭來一想,是無奈又心疼。    蘇湛頭上蓋著毛巾一邊聽著一邊將自己的頭發搓成了雜毛。    “過來,我給你擦頭發。”蘇泛壓下心中複雜的感慨,朝他的寶貝弟弟招手道。    蘇湛也是想起自己回來的第一天,他和蘇泛住在仰光的家裏,蘇泛給自己擦頭發的情景。於是不再猶豫地上了床,將毛巾遞給他,自己則小心翼翼地躺到了另外一側,頭枕著蘇泛沒有受傷的那隻腿。他隻覺得腦袋下蘇泛的大腿結實有力,帶著溫度,真是舒服極了。    而蘇泛則用毛巾在他弟弟的頭發上輕柔地搓著,像曾經無數次的那樣,手底下可是他的大寶貝一樣的弟弟。倆人一時都無言,卻是分外享受這親昵又親密的時光。        第84章         雖然蘇湛私下裏告訴蘇泛自己上一世也曾帶過幾次軍隊護送商隊去印緬邊境收購印度煙土再從泰國販賣出去,不過他也知道幾次那幾次經曆隻不過是小打小鬧,說是做事還不如說是出門散心。當時他是處在蘇泛的位子,卻做著大少爺的事兒,一路上是被人環繞著保護著遊山玩水似的來回了一圈回來。當然,蘇湛可沒告訴蘇泛這些,隻是跟他強調,自己也是有帶隊出行的經驗的,雖然這點經驗在蘇泛麵前是不值一提。    蘇泛自然也沒把他家弟弟的這麽幾次經曆放在心上,他雖然還是下定決心舍得放蘇湛出門,可是操的心反而比自己親自行動多多了。蘇湛是三天之後出發,這三天之內蘇泛是嚴絲合縫地做好了部署,總之,是要裏裏外外全程確保蘇湛的安全。    蘇泛派出去的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二師,相對比一師和三師是他父親整編出來的,這個二師可以說是他的嫡係部隊,手下的師長和團長也是他一手培養提拔出來的,因此他更為放心一些。然而蘇泛還是做了一件事情——他將二師師長和底下的三個團長,家家上下老小幾十口人全都控製了出來。    蘇泛將人招到他的書房裏,由蘇湛扶著在座椅上坐好了,一手靠在扶手上撐著下巴,臉色因傷痛和失血還是一副蒼白模樣,坐在那副“春日遲遲猶可至”的字畫下,看起來更像個文弱書生了。    那個這個狀若文弱書生的人出手總是又狠又毒,出人意料——比如上一秒他們剛接了趟能賺大筆錢的任務,下一秒,就聽說自己的家人們都被大少抓起來了,美其名曰保護。    “大家都是跟著出生入死幾年了,知道我的做事風格,別的話我不多說,大家都知道這次我受了傷,行動不便,所以這趟任務我讓二少帶。不要欺負二少是個生麵孔,更不能——”蘇泛頓了下,微微眯了眼睛看上去表情是帶了點疲倦眼神卻是銳利湛亮,“你們有父有母,有妻有子,兄弟姐妹也都有。我也隻有這麽個寶貝弟弟,大家將心比心,來回三天的路程而已,阿湛和軍火全須全尾地回來,我給的好處你們知道。否則,下場你們也懂。我蘇泛是出了名的賞罰分明。”    蘇湛雙手插著褲兜閑閑地站在蘇泛的身邊,餘光瞄著他這個明明受傷了,氣勢卻是壓人一頭的哥哥心想,這也許才是蘇泛的真麵目呢,真是——太過霸氣了吧,震得這幾個穿著軍裝看起上去個個都孔武有力的男人倒是連表情都不敢多變化。這讓看慣了蘇泛溫和微笑的麵目的蘇湛覺得新鮮。    “大少放心,我們一定不辱使命,就是死也會護住二少的安全。”安師長麵無表情地回道。其他三個團長也紛紛表了決心,開玩笑,一家老小包括自己的性命都握在大少手上呢,以他們對大少的了解,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他抓住。    蘇泛這才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語氣和表情都柔和了起來,“這趟任務,辛苦你們了,隻要平安歸來,我重重有賞。放心,你們的家人我會好好照顧著,隻要有一個有不妥,我蘇泛不說大話,任你們處置。”    “大少言重了,我們跟著大少,就信您。”    蘇泛給了當頭一棒,又撒了把棗子,將四個手下敲打一番,這才略略放了心。待人都出去之後,蘇泛這才卸下自己的恩威並施,嘴角微微翹著,眸子清潤,是他對著蘇湛時一貫的溫和溫柔。    “怎麽樣?不要擔心,哥哥會給你安排好一切。”蘇泛略微側過身子,牽起蘇湛的一隻手輕輕摩挲道。    某人撇撇嘴,“阿泛,你看看你自從昨天答應了讓我去之後的種種表現,不知道是誰擔心來著。阿爸都沒你一副如臨萬敵的緊張慎重。”蘇正剛是個豁達開朗的,雖然沒指望將他這個小兒子培養成繼承人,但倒也不希望兒子變成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既然都答應了,是放手讓他去做。    蘇泛舉起他的手放到嘴邊作勢要咬下去,末了卻隻是在他手背輕輕一吻,悠悠地歎了口氣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真是後悔了。”    “後悔什麽?”    “後悔讓你去。”    蘇湛無語地看著他哥,真不知道方才那個氣勢懾人威風八麵的蘇大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怎麽又開始婆婆媽媽瞻前顧後了?他心裏知道蘇泛這是對自己疼愛到骨子裏,不放在眼前絕不放心,但他隻能表現出滿不在乎,否則,蘇泛估計是真不敢放他出門了。    “阿泛,看你這樣子,我怎麽覺得,我不是去押送那批軍火的,我自己才是那個被押送的價值連城的東西?”    蘇泛抬眸,自下而上地望上去,眼神停留在弟弟長長睫毛留下的陰影上,笑著道,“怎麽不是了?你不就是哥哥我價值連城的大寶貝?”    蘇湛嘴角抽了抽他表示,他更喜歡剛才那個在手下麵前耍威風的蘇大少,而不是現在眼前的這個……    然而蘇湛不知道的是,蘇泛不僅僅是對自己人敲打了一番,在內部部署了一遍,他還特意和穆天璋通了一個電話,目的就是為了給蘇湛保駕護航。以他和穆天璋的交情,以穆天璋對蘇湛慣有的好感,穆天璋自然是答應下來,更何況,這也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因為穆家如今的當家人已經是穆天璋,蘇泛可以將路線重新規劃了一下,蘇湛有一段路是要經過穆家的地盤這樣可以簡短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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