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走在後麵對聽得很清楚的鄒盼舒露出一個你知我知他不知的神情,說不出的曖昧之色。他們三人挑了個角落處挨著落地窗的位置,既僻靜不容易被打擾又能看向窗外一大片綠化,雖然已經深秋,不少常綠植物還是被照顧得鬱鬱蔥蔥,看慣了電腦和鋼筋水泥的雙眼一陣舒適,三人都很滿意這位置。點菜時兩位大爺全都擺手讓鄒盼舒拿主意,他就挑了兩個任疏狂稍微多吃的偏素的菜,挑了四個正宗滬菜給肖庭誠解饞,另外要了四碟涼菜一個湯,主食點了兩客薺菜大混蛋,這個他們兩人都比較喜歡,下午還有會議三人都隻喝茶不喝酒,點完菜鄒盼舒就把菜單還給了漂亮的服務員。任疏狂皺眉正要說話,肖庭誠已經搶先開口:“小鄒鄒不是喜歡吃海鮮嗎,這裏的海鮮很有名,正是吃大閘蟹的時候,給你來一點。正好,喏,讓那位大哥為你服務哦。”肖庭誠指指任疏狂,意思是讓他再服務一次,然後瀟灑地打了一個響指,挑眉看向服務員,隻見他拋過去一個媚眼兒,別提多麽的風流倜儻。要不是他的話那麽用心,鄒盼舒都要懷疑他是故意找借口調戲美女才是。“不用海鮮,他現在不能吃。加一客粥或者湯麵,點自己能吃的。”前半句對著肖庭誠說,後半句已經是轉向鄒盼舒,任疏狂眼底帶著不滿。肖庭誠老實了,一臉若有所思。鄒盼舒笑笑,覺得今天天氣真好,遂翻了菜單加了個清淡的青菜肉絲麵。點完菜後,任疏狂和肖庭誠已經開始就下午的會議進行交流,並且話題擴展得很開,涉及到公司今後的發展,兩人完全沒有避開鄒盼舒的意思,他卻知道這些對一個集團公司來說絕對是超級隱秘的事情。“把我的手機還給我!今天下午我有重要會議要開,趕緊放了我,不然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我告訴你,我一定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等著,整不死你我張豐唯的姓倒過來寫……”喋喋不休的威嚇和無奈,很明顯有氣無力的沙啞聲線,隔了點綴的綠化盆景看不清旁邊桌子的麵孔,但是這個聲音三人都很熟悉。接著是椅子拉開的聲音,然後透過葉片間隙可以看到張豐唯被人輕輕扶著,按坐到椅子上,一坐下就聽到他的抽氣聲,緩過勁來他又開罵了,不一會兒旁邊三位就聽了個大概。鄒盼舒明白另外至始至終都沒說話的就是救了他的那個調酒師。任疏狂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聽了大江的匯報他隻以為鄒盼舒是自己逃出來的,如今一下子是被張豐唯不顧形象的潑婦般的行為愣住了,但是馬上回神怒火橫生,此刻真真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隻聽他坐下的椅子刺耳的“吱——”一聲長音,他也完全忘記與生俱來的優雅似地,動作大開大合把椅子一把推向後站起走了過去。沒有人來得及阻攔,肖庭誠是完全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作為發小他可以旁敲側擊的幫忙,卻不會真的幹涉任疏狂的決定。鄒盼舒更是恨不得不要再見到張豐唯,因此隻當作不認識那個人。而唯一一個可以救張豐唯的調酒師,偏偏心有不忍想去找服務員借個軟墊暫時離開了座位。說來說去還是張豐唯自己倒黴,他這樣大咧咧的怒罵,服務員根本不敢跟上前,這種人身份一看就尊貴,s市的高級服務場所的員工都練就一雙雙火眼金星分辨出什麽客人惹不起。於是瞬間就聽到了拳頭擊在肉體上的鈍音,嘭嘭有力,光聽著就令人心底發顫,而隨之響起的是更加聳人聽聞的哭喊聲,那是張豐唯崩潰時發出的叫喊。十幾下拳打之後他竟然放棄了防備姿勢,抱著自己的雙臂曲著身體低著頭,已經無意識似地隻會叫:“媽媽、媽媽……”帶著聞之令人落淚的心傷。“兄弟,差不多就行了。打成這樣什麽氣都該出完了吧。”一個冷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響起,一雙強健的古銅色的手出擊輕巧的就封住了任疏狂的拳,把人借力一推,推開讓到一旁,那人才慢條斯理上前查看張豐唯的傷勢。有人阻止並且如此輕易的就把自己推開,任疏狂心底一震,知道遇到了硬茬子,他不怕事更不會怯場,不過看那人高壯健碩,一臉的剛毅帥氣,臉色卻很平靜不像是要幫著張豐唯無理取鬧,再一想他剛才說的話,看看地上在抽搐的張豐唯,任疏狂也就又退開兩步自然的垂下手,這口氣算出去了。“疼不疼?你……”鄒盼舒算反應迅速的,一聽到椅子的摩擦音就知道不好,他以為瞞住的事情也有可能任疏狂早就知道隻是不說而已,起身就要拉任疏狂卻被肖庭誠製住,直到這邊停了手肖庭誠才放開對他的壓製。這樣打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任疏狂平時是絕對不屑的,他雖然停了幾年隨軍訓練,手掌也變嫩滑不少,但是比起一般人來說,從小就曬出的古銅色也隻不過變成蜜柚色而已,淺了淡了也不會是小白臉一個,這點還帶著本能控製的力道自己當然不會疼,不過被鄒盼舒摩挲著手背骨節,看他心疼得眼眶發紅說不出話來,任疏狂就沒開口解釋說一點都不疼,反而把手更加伸過去一點讓鄒盼舒撫摸安慰。肖庭誠在一邊看著,雖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但是兄弟要做的事情他全力支持,管他是要教訓人還是要怎樣,甚至根本沒在意對方的身份,因此才止住鄒盼舒。此刻看著自己這個從小就倨傲清高的兄弟竟然如此享受著鄒盼舒的撫慰,一時有點接受不良感覺怪異得很,卻也不否認心底還是很開心這樣的變化,他覺得任疏狂好像活回來了。調酒師檢查了傷勢,都是些皮外傷,會很疼但是沒有傷及內腹,他把人橫著抱起,讓張豐唯的臉靠向自己胸口,才直麵任疏狂,瞥了一眼前晚自己放走的鄒盼舒就知道來龍去脈,心知這是張豐唯罪有應得,因此很平靜的問:“兄弟覺得氣出夠嗎?他是下作了點,不過還好也沒造成實質傷害,不如就這樣了結這件事,你說呢。”鄒盼舒生怕任疏狂再衝上去,緊緊拉著他的手不放,一雙眼睛看看調酒師又看看任疏狂,隻是這場合不適合他開口。雖然已經明悟這是在給自己找場子很開心,不過白天再看到那個救了自己的調酒師才發現那人和晚上的感覺完全不同,或者說和剛才麵對張豐唯時的那個人氣勢不一樣,此刻的他凜凜之威外放,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主。“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事就算了。不過,你最好告訴他清楚,我任疏狂的人他最好不要動歪心思,否則下回不會是一頓打就能了結。這個還給他,讓他別沒事瞎得瑟那點錢。”任疏狂遞過去一串鑰匙,鄒盼舒一看就是那輛沒見過的奔馳車的,臉色一下子很不好看,瞪了張豐唯一眼,可一看那個一身狼狽的慘樣,又覺得他還在失神哼唧叫喚媽媽的樣子好像也太可憐了,倒是為自己有點像幸災樂禍的感受覺得羞愧。了然的點點頭,調酒師接過鑰匙,心底暗歎自己這回真是找了個大麻煩。“找找看,隊長肯定就在這附近,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我的追蹤?”“信……信……這麽好的賓館隊長舍得住啊,要是他真的在這一定讓他請客,我們大撮一頓,嘿嘿。”“那是肯定的。隊長真不人道啊,自己來這軟玉噴香的大都市度假,卻讓我們去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自己在這逍遙……”“隊……隊長……”四個一看就很彪悍的壯漢齊齊看到調酒師的公主抱,四個人四個膛目結舌樣,齊聲叫喚了一下都沒能再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服務員早早就避開,這個角落也沒有其他客人,四個如此具有存在感的漢子一出現他們就看到了。調酒師始終平靜的麵部終於開始抽搐,不知道是不是秘密被抓獲的糾結表情,怎麽看都覺得他隱忍得很難過。調酒師沒理睬那四人的招呼,而是向著任疏狂等人示意了一下就大踏步走出去了,那剛剛像被定身的四人才猛然回神,叫囂著什麽追出去了。三人回到自己的餐桌,這個角落恢複僻靜,才有服務員上前整理的整理,上菜的上菜。下午兩點,會議時間已到,會場就設在這家五星級賓館的三樓會議室,為這個項目設置的辦公樓以後才會重新建設,在這臨時會場裏,s市和k市的代表一言不發,程清鴻看著泰恒集團代表任疏狂、德國j公司代表肖庭誠、日本小京公司的小京上林,偏偏沒看到北天集團代表張豐唯,他的眉頭皺得能夾住兩個蚊子。會議的重要性不可置疑,張大公子竟然把這當作兒戲不到場,是可忍孰不可忍,程清鴻出了會議室親自把電話打到張家,谘詢怎麽回事。過了一刻鍾他才怒氣衝衝進來,直接來到任疏狂麵前劈頭就問:“疏狂,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為了個兔兒爺值得如此大動幹戈?以前隨軍學到的技能就是讓你用來逞強好勝的嗎?竟然還是為了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你太讓人失望了。”看著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程清鴻,任疏狂不知怎的心底餘留的兄弟情誼突然單薄了很多,那些從幼年到青年一直追逐他腳步的仰慕顯得麵目猙獰,原來由旁觀者的角度看他們這些高幹子弟的鼻息就是這樣惡心的感覺嗎?一個個都自大狂妄,唯我獨尊到把每一個不是圈子裏的人都貶低到塵埃裏去,恨不得就像垃圾一樣趕緊扔得遠遠的,不辨是非,他開始漸漸理解鄒盼舒偶爾的沉默和無奈,那個人謹小慎微的習性是否就是這樣養成的?自己是不是也同樣給了他這方麵的壓力?任疏狂的眉頭也皺起來,平靜的直視程清鴻說:“程將軍,請您說話前弄清楚事實真相,並且,我不認為我這樣一個商人有值得讓您失望的資格。”一句話出,所有人都震動了,這是多年來任疏狂第一次對程家亮出了反擊,在場的除了日本來的小京上林估計不懂得國內局勢之外,沒有人不知道那些過往,高門大宅是沒有秘密可言的地方,何況因為程家的變動導致的不穩還沒有結束。“你,你……”程清鴻被堵得說不出話,他剛說完心底也有一點後悔。再怎麽說任疏狂是自己看著長大如親弟弟一樣的小輩,但畢竟不是親的,加之有了程清宇的過往,其實他是沒有資格再說這種話。在程家表示出偏向b市的立場後,他們程家已經成為了整個s市高層排斥的對象。但是,他也最多就是懊惱一下,認為任疏狂還是太年少經驗不足,竟然為個男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那個鄒盼舒就是個禍害,上回見到他就很不喜歡,卻沒想到換來任疏狂如此生疏的應答,一時間退了兩步後呐呐不成言。第33章 挑撥…剛剛還以為別人年少無知,這一刻的氣勢卻逼得自己都要後退兩步,四周那些莫名的視線更是刺激著他,程清鴻兩頰上的肌肉抽了幾下後慢慢調整了氣息,一張臉也平靜下來,恢複一個將軍應有的威嚴風度說:“剛才真是抱歉了,任總裁的私事確實不適合拿到這裏談論。那麽,北天集團代表不能到場,這個會議如何開展?各位有什麽意見不妨提出來交流。”他一邊說著,一邊維持了穩重感,慢慢走回自己的主位,隻是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把雙手握成拳,使出了全力才克製住憤怒的顫抖。這要如何討論,有誰敢直言什麽意見,就連任疏狂兩人也不會傻到去建議什麽,有些場合有些話他們並不適合說,要不是當初的決定這樣帶著濃鬱軍方色彩主持的項目他都不會參與。正僵持間,會議室的門卻被推開了,郝然是那位缺席的張大公子,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人。張豐唯已經換過一身正裝,任疏狂出手時並沒有打在他外露的肌膚上,是以看不出一點傷勢,隻不過氣機孱弱是不可避免的,更是可以聞到一股濃鬱的藥味。他掃視了全場,臉上褪去了任疏狂等人上次在k市會所時看到的張狂,顯得陰鷲異常,破壞了那張算得上帥氣的臉,整個人都像剛從地獄爬出來一樣陰冷。“對不起,此次會議非各位代表不可入內。”s市的秘書長出聲阻攔了張豐唯後麵的人。“那我走了。你記得再上幾次藥。”調酒師聳聳肩沒理睬秘書長,對著張豐唯有點蕭瑟的背影說了一句話轉身就走。他也看清場中的人都是有身份之人,不談剛剛遇到的兩個,光是出聲的秘書長他就認識,還有那位威武坐著的衣著上掛著將軍級別肩章的人他也知道,這些人的資料都在他的腦子裏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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