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葉也看到了小朵。他好像比小朵還要驚訝,人在瞬間定格,連同他的麵部表情。


    “把錢給我。”藍見狀,低聲對小朵說,“我先帶小高去急診室。”


    小朵和葉一樣,傻傻地站在那裏,如被點穴,兩眼已瞎,雙耳已聾,哪能聽見藍在說什麽呢。


    藍隻好搖搖頭,騰出一隻手,自己從小朵的背包裏把她的錢包掏了出來。走的時候,她歎口氣拍拍小朵說:“有什麽事慢慢說,別來火!”


    藍說完,扶著受傷的小高走遠了。這是冬天下雪的深夜,連路人也不經過,醫院寒冷空曠的大廳裏隻剩下葉和小朵。靜得不可思議的幾分鍾過去了,小朵終於恢複思維,她衝上前,一聲不響,開始閉著眼,瘋狂地朝著葉的身上打去。


    葉不躲也不閃,任小朵對著他拳腳相向。手裏的保溫瓶被打掉了,骨碌碌地朝著遠方滾去,一直一直滾到大門邊,又被門擋回來,打了個旋,終於停住。


    小朵卻是不肯停,手打累了,就扯下身上的包來打。布包打在葉的棉衣上,發出一下一下沉悶的回響。眼看小朵打到精疲力竭,葉這才捉住她的雙手,嘶啞著嗓子問:“夠還是沒夠?”


    “為什麽?”小朵流著淚連聲問,“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你冷靜點。”葉放開小朵,表情真的冷漠得可以。


    小朵絕望地後退一步,用幾近哀求的口氣說:“我們認識這些年,你說走就走,我沒有任何要求,隻求一個原因,難道也算過分嗎?”


    葉看著小朵,眼神空洞地說:“算我對不起你,你忘了我吧!”


    “你這個白癡、傻瓜、不負責任的瘋子!”小朵高喊。


    “隨便你怎麽想。”葉說,“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說完,他徑直朝著大門外走去。就在他彎腰拾起地上的保溫瓶的時候,不肯死心的小朵朝著他直直地衝了過去。她從後麵攔腰抱住葉,將泛濫的眼淚流到他的衣服上,低聲說:“我可以忍受這些,忍受這一切的一切,但是,請你,請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葉,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你告訴我原因,可以不可以?可不可以呢……”


    葉的背僵直了一下,然後,他掰開小朵的手,費力地轉過身來,對著小朵一字一句地說:“你聽好,我和你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過去的一切已經結束了,要知道這樣的糾纏,沒有任何的意義。”


    “糾纏?”小朵放開葉退後一步,在刹那間蒼白了臉。葉用的這個形容詞讓此刻的小朵毫無自尊可言,恨不得將自己撕得粉碎再灰飛煙滅,徹底地在這個無情的男人麵前消失個幹幹淨淨。從此一了百了,隻當紅塵滾滾從不相識。


    或許,這隻是夢,因為太想重逢,所以才會有此刻?


    葉沉默著,不做聲。因為絕望,小朵雙腿發軟,站也站不住。她凝視著葉,葉也凝視著他。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小朵以為葉會伸出手來擁抱她,可是,這一切最終隻是一個可怕的幻覺。葉隻是站在那裏,隔著很近很近卻也是今生再也無法觸及的距離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就在小朵感覺自己再也支持不住的時候,忽然有人從身後一把扶住了她:“小朵,你怎麽了,藍呢?”


    不用看,也知道是劉唱。


    對麵的葉看著劉唱,嘴角竟然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那微笑讓小朵的心裏如被一把尖刀硬生生地拉了一下,刺痛過後,有溫熱的如血一樣的東西湧出來彌漫了全身。


    “沒事吧?”劉唱問道。


    “帶我走。”小朵回身低聲對劉唱說,“帶我走。”


    “好。”劉唱看著葉,心裏早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掀開大衣,攬住正在顫抖的小朵說:“我們走吧。”


    不再看葉,小朵任劉唱摟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出醫院,外麵雪越下越大了,鋪天蓋地的雪花,既溫柔又野蠻,像是要把整個世界給活活地淹沒。好不容易攔住一輛出租,劉唱細心地扶小朵坐進去。司機問:“去哪裏?”


    劉唱在小朵耳邊輕聲問:“去哪裏呢?”小朵把頭死死地埋起來,不肯講話。劉唱隻好無可奈何地報出學校的地址。車緩緩啟動了,車窗外除了一點迷離的燈光,什麽也看不清。縮在那裏的小朵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痛苦的呻吟,劉唱把頭伸過去,發現她把衣袖擼起來了,正在死死地咬自己的手臂。


    “你做什麽?”劉唱心疼地抱住她說,“快放開!放開!”


    小朵不聽,仍在死勁地咬。


    劉唱心疼到心悸,他急忙俯下身來,把唇輕輕地印到她額頭上,溫柔地哀求她說:“放開啊,乖,聽話嗬。”劉唱貼在額上的溫熱的唇讓小朵慢慢地安定下來,她終於放開自己,熱熱的眼淚流到劉唱的手背上。就著車內微弱的光,可以清晰地看見她手臂上已經有了一圈深深的紫痕。


    “原來是真的。”小朵靠在劉唱懷裏有氣無力地說,“原來我不是做夢,原來是真的……”


    “傻不傻啊,傻丫頭。”劉唱抱著小朵歎息。


    小朵不想在劉唱麵前流淚,隻好拚命地咬緊了嘴唇。


    劉唱下決心一樣地說:“你不可以再這樣傷害自己,我不允許!”


    見小朵不言語,劉唱又得意地說:“嗬,我今天總算是放下心來了。看你失魂落魄這些日子,我原以為那位仁兄不是高過f4就是帥過王力宏,今日一見,不過爾爾,比起我來,貨色還差上二成呢!”


    劉唱的話聽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像話。小朵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躺在他的懷裏,她如夢方醒地推開他,坐直了身子。


    劉唱笑笑,也坐直了。不說話了。


    出租車司機見怪不怪,頭也不回,一直往前開。


    小朵抱著雙臂,腦子裏浮上來的是剛才葉的樣子,他的精神看上去非常不好,胡子也很長了,好多天都不刮的樣子。以前,他是那麽幹淨的一個男人,每天要洗兩個澡,和她親吻之前,喜歡嚼上一種特別的口香糖。他是那麽溫柔的一個男人,從來都不用很重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管什麽,都是好好好,小朵是對的小朵說得好。


    一夜之間,他到底被誰換了血換了脾氣換了一切的一切!


    小朵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丁點兒可信的緣由。


    出租車在校門口停下來,他們下了車,鐵門上那個大大的縫隙依然在那裏,在黑夜裏如同一個巨大而裸露的傷口。


    “我送你回宿舍?”劉唱問。


    “我要再回醫院!”小朵忽然跳起來說,“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問清楚是什麽樣的原因,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一定是有原因的!”說完,她就急切地往前跑,一副想要去追剛才那輛出租車的樣子。


    劉唱一把抱住她:“別這樣,就算是你現在回去,他也不在那裏了!”


    “你放開,你討厭!”小朵用力掙脫劉唱。


    劉唱不肯放,小朵開始尖叫。怕被校門口的保安聽見,劉唱嚇得一把捂住了小朵的嘴。小朵出不了聲,隻好用腳拚命地踢他,一下踢得比一下重。劉唱緊咬著牙不出聲,等小朵終於停下來,這才抱住腳呲牙咧嘴地在原地打轉。


    精疲力竭的小朵一屁股跌坐到雪地裏,失聲痛哭。


    “我的姑奶奶!”劉唱蹲下來求她說,“要是被保安聽見,我估計要背個強奸未遂的罪名給關起來呢,你能不能不哭了?”


    小朵不理會劉唱的胡說八道,繼續哭。


    劉唱隻好來硬的,伸出雙臂,一把把她從雪地上抱了起來。好在小朵身材嬌小,也不重,此時的人又虛弱得一點兒反抗的力氣也沒有。掙紮了兩下也不掙紮了,而是索性把頭埋在劉唱的胸前,並緊抓住他的衣袖嗚嗚地哭了起來。


    劉唱抱著小朵飛奔了半天才把她放下來,人已經累得直喘氣,啼笑皆非地看著小朵說:“世間一物降一物啊,你被那小樣兒的折騰,我呢,就被你折騰,唉!”


    小朵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趕緊站直身子把淚給抹一抹,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sun的門口。


    sun本來是通宵營業的酒吧,但因為晚上才發生了一場鬥毆,天氣也不好,酒吧裏早就沒人了,老板正拉下厚重的卷簾門要回去休息。劉唱上前一步阻止他說:“哥們兒等等,今晚這裏借我用用。”


    老板回頭看看劉唱,再看看低著頭的小朵,說:“哪裏不好去,非來我這裏?”


    小朵又羞又惱轉身想走,劉唱一把拉住她,凶老板道:“哪來這麽多話,把門打開!”


    “你春節還替不替我唱?”商人可真都不是吃素的,逮著機會就提條件。


    “你他媽再不開我明兒就歇!”劉唱也厲害著。


    老板投降,乖乖把門打開,迎他倆進門,還客氣地對劉唱說:“想喝啥盡管喝,別跟我客氣。”


    劉唱把他送走,把門關上回來,小朵已經自己坐到靠窗的一個座位上,頭埋在臂彎裏,肩膀時不時地抽動一下。


    “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劉唱泡杯茶過來遞給小朵說,“要不,開瓶紅酒給你喝?”


    小朵抬起頭來搖了一下:“不用了,我想靜一靜。”


    劉唱笑:“跟電影裏的台詞一樣哦,每個失戀的女主角都是這樣的,難怪都說戲文係最好念,失個把回戀,什麽樣的劇本都會寫了,你說是不是?”


    小朵知道劉唱在努力調侃,心裏對他有感激,可是卻實在是笑不出來,隻好把頭扭開。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發現自己有些不敢看劉唱的眼睛。


    “真不要我陪?”劉唱笑著說,“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


    “不要!”小朵說,“拜托。”


    “可是你這樣,我這顆小心心怎麽可能放得下?”劉唱的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卻也有著令人不能懷疑的誠懇。


    “是。”小朵說,“我是很沒出息,我現在真想去死。”


    “嚇死我嘍。”劉唱拍拍胸脯。


    “你失戀過嗎?”小朵對劉唱說,“我第一次失戀,才知道自己原來脆弱和卑微得如此一錢不值。”


    “這是愛情真正的麵目。”劉唱說,“可是不管如何受傷,我們還是要在愛情裏一往無前。就像我,遇到自己喜歡的女生,絕不罷休。”


    小朵再次躲開劉唱的目光說:“我想,我再也沒有勇氣回頭去找他了。”


    “當然。”劉唱自信滿滿,“你以後會沒時間。”


    小朵不明白劉唱在說什麽,劉唱於是文縐縐地補充說:“我會用我的真心填滿你所有傷心和空白的歲月。盡管冒著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我不怕,嗬嗬嗬。”


    “我想喝酒。”小朵說。


    可是劉唱卻反悔了,不肯給,隻是把熱茶往小朵的麵前推。


    “幹嗎呢?”小朵不滿,“我會自己掏酒錢的。”


    “我怕你醉了非禮我。”劉唱胡說八道起來。


    小朵生氣,不再理他了。


    “真不理我了?”劉唱喋喋不休地問小朵,“真是不理我了?”


    小朵就真的一句話也不再說,把頭埋到臂彎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吉他聲。小朵抬起頭來,發現劉唱已經懷抱吉他坐到了那個小小的舞台上,唱出一首深情的歌:


    放我的真心在你的手心


    也許明天不再相遇


    放你的真情在我的衣襟


    風雨吹不進我心的寧靜


    眼前多少艱難漫漫長路


    有誰來陪伴你同行


    眼底藏著秘密隻願與你同心


    要把世界喚醒


    放你的名字在我的內心


    我們一定會再相聚


    放你的歌聲在我的記憶


    讓人間多些愛的傳奇


    小朵記得,這應該是一首女聲演唱的歌曲,但是劉唱將其演繹得別有風味。間奏的時候,劉唱衝小朵點點頭,微笑著臭屁地說:“著名歌星劉唱個人演唱會處女作,送給可愛的小朵同學,我愛你。”


    劉唱那句“我愛你”說得極為抒情,嚇得小朵做了一個捂耳朵的誇張的動作後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台上的劉唱見狀更來勁了,給小朵唱了很多很多的歌,有張學友的《禮物》,齊秦的《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樸樹的《生如夏花》……


    “我在這裏啊,就在這裏呀……”小朵就在那樣的歌聲裏忘卻煩惱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房間的一張小沙發上,房間裏暖氣開得很足,身上蓋著劉唱的大衣。


    而劉唱就坐在旁邊的圈椅上閉著眼睛,小朵一有動靜,他便醒來了。


    “嗨!早上好。”他坐直了身子。


    “這是哪裏?”小朵茫然地環顧四周。


    劉唱摸摸後腦勺說:“是sun的休息室,以前唱完歌不想回宿舍,我們就在這裏打麻將!”


    “我不記得……”


    “是我抱你過來的!”劉唱看出小朵眼裏的疑問,笑嘻嘻地說,“你昨晚把我的歌當催眠曲了,我唱到第十首的時候,你睡著了。”


    “十首?”小朵說,“有那麽多?”


    “如果你沒睡著,我會一直唱下去。”劉唱說,“唱到你不想聽為止。”


    “謝謝你。”小朵由衷地說。


    “不用謝啊。”劉唱的嘻笑勁又來了,“我也是有企圖的嘛!”


    小朵知道他下一句要說什麽,於是不理會他,起身拉開了窗簾,發現雪已經停了,金色的陽光照在白色的屋頂和樹梢,美不勝收。


    “每一天都是新的。”劉唱站到她身後說,“要相信那些不愉快很快就會過去。”


    “啊!”小朵忽然想起來,“幾點了?”


    “九點五十。”劉唱打個大哈欠說,“這正是我睡覺最黃金的時間呢!”


    “那你睡吧。”小朵抓起外套說,“我得趕快走了,天天還等著我呢,我答應他十點前到,看樣子要遲了!”


    “我送你啊。”劉唱跟著小朵出來,“我的摩托車一直放在這邊車庫裏。”


    小朵看看手機上的時鍾,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說:“好吧!”


    劉唱把車開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天天的家門口。小朵從車後跳下來說:“謝謝你,回去的時候反正也不趕時間,開慢些。”


    劉唱也跳下車來,靠著車子站著,笑笑地問:“我很想知道,我要是出車禍死掉了,你會不會傷心呢?”


    “胡說什麽呀!”小朵說。


    “我沒胡說啊!”劉唱一臉認真:“人生聚散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鍾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所以我的原則就是遇到自己喜歡的,決不放手,決不錯過,決不讓自己後悔!”


    小朵很怕他的長篇大論又來了,於是跟他揮揮手說:“沒空聽你演講了,我要進去了。”


    “那好吧。”劉唱調皮地向她敬個禮說:“朵老師再見!”


    “再見。”小朵說。


    “就這樣,微笑,很漂亮。”劉唱說完,跳上車,絕塵而去。


    小朵還沒來得及按天天家的門鈴,門卻自動開了,門裏閃出一張古靈精怪的笑臉,看著小朵說:“哦,跟男朋友難舍難分啊,難怪你遲到!”


    “小孩子別亂講!”小朵拍拍天天的頭。


    “你的男朋友好帥哦,個子那麽高那麽高!”天天把腳踮起來,手吃力地舉過頭頂,用這個動作來表達對劉唱個頭的向往和崇拜之情。


    “好啦。”小朵把他的手按下來,故意板著臉說,“語文作文本拿出來,我要檢查。”


    “你哭過了?”天天人小鬼大,“你的眼睛有些腫哦。”


    “昨天沒睡好而已。”小朵說,“小孩子知道什麽!”


    “我們班的女生一哭眼睛就腫啊。”天天不屈不撓地說,“我媽媽要是哭過了,眼睛也會腫成這個樣子的。所以,你一定是哭過了!”


    “那關你什麽事呢?”小朵啼笑皆非。


    “我會保護你。”天天把手握成拳頭說,“我最近在學少林拳,等我學成了,就可以做你的保鏢了!”


    “好。”小朵微笑著翻開他的作文本說,“哇,這麽高的分,讓我來看看你寫的是什麽!”


    天天抿著嘴神秘地笑著,他的作文叫《我的姐姐》,寫的竟然是小朵!


    “我來念給你聽!”天天一把把作文扯過去,搖頭晃腦地念起來:


    “我有一個姐姐叫小朵,一朵花兩朵花三朵花的那個朵。小朵姐姐沒有吹牛,她真的美麗得像一朵花,我最喜歡她把頭發紮成兩個小辮兒的樣子。媽媽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小朵姐姐陪著我,她給我講好聽的故事,還說小朋友不可以撒謊,如果撒謊就會長出長長的舌頭。其實我根本不相信,但是我裝出一副好害怕的樣子來,因為這樣小朵姐姐就會開心。


    “有時候,我覺得小朵姐姐不是太開心,因為她很少笑。可是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好看……”


    在天天清脆的童音裏,小朵忽然失了神。就連一個小孩子也可以這麽容易地看出自己的悲傷和不快樂,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麽過的?難道沒有了葉,就真的失去了自己嗎?還是應該像劉唱所說的那樣,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呢?


    就這麽想著,多日鬱悶的心裏好像忽然就有了一點點透徹的意思,忍不住衝著天天笑起來,還豎了一下大拇指。


    就在這時,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小朵拿出來,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正猶豫著要不要接呢,旁邊的天天喊起來:“小朵姐姐,為什麽不接電話啊?”


    “哎。”小朵按下接聽鍵。


    那邊傳來的是一個著急的陌生的聲音:“我是交警支隊,你的一個朋友剛才騎摩托車撞上了一輛大卡車,他身上沒帶證件,隻有個通訊錄,第一個就是你的電話,你能來協助我們調查一下嗎……”


    小朵放下手機,搖搖晃晃,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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