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晚安。”凱文緩緩鬆開手,看著林逸飛走進陳林記。唐人街的熱鬧即使是午夜十二點也並未結束,現在正是吃夜宵的時候。 林媽媽仍然坐在收銀台那裏,“你個小壞蛋這麽晚才回來,克裏斯一直在上麵等著你呢。” “啊?克裏斯?”林逸飛三兩步跑上樓去,打開房門就看見克裏斯撐著腦袋坐在靠窗的地方。看來剛才凱文送自己回來應該也被他看見了。 “你來了啊?來之前要是給我打個電話我就不出去了。”林逸飛跳上床,坐到了克裏斯的身邊。 “你和凱文?菲爾出去了。”克裏斯的聲音壓的很低,林逸飛知道他在生氣。 趕緊哥兩好地粘上去,林逸飛搭著對方的肩膀說,“我們一起去一個擊劍俱樂部練習擊劍了。這麽好的切磋機會我不應該忘記你的,對不起啊!” “你們去練習擊劍了?”克裏斯轉過身來看著林逸飛,他的目光很有力度,幾乎要將林逸飛釘死在那裏。 “是啊,不然還能幹什麽?”林逸飛向後退了退,搭在克裏斯肩上的胳膊也放了下來。 “他喜歡你。”克裏斯很用力地說,逆光下林逸飛看不清他的臉。 “誰……喜歡我?” “凱文?菲爾。” 這個答案讓林逸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怎麽可能——你怎麽看出這麽荒謬的事——”林逸飛都不知道自己該吃驚還是該狂笑了。 “這一點都不荒謬。”克裏斯說的很堅定。 “且不說凱文是男的……就算他喜歡我,你怎麽知道的?”林逸飛一臉“怎麽可能”的表情。 “你真的想知道我怎麽看的出來嗎?”克裏斯輕聲問林逸飛。 明明是那樣輕柔的語調卻讓林逸飛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不自然向後仰去,手肘撐著上身。 克裏斯伸長了胳膊,一把將林逸飛扯進了自己的懷裏。 “克裏……”林逸飛微張的嘴唇還沒有說出對方完整的名字,就被克裏斯狠狠含住,那樣大力的親吻根本就已經脫離了小孩子初戀時的小心翼翼。林逸飛隻是睜大了眼睛愣在那裏,直到克裏斯扣著自己的後腦倒在床上,他的舌肆虐著入侵,舔吻著林逸飛口腔裏的每一個角落的時候,他驟然驚醒。 “唔……唔……”林逸飛按著克裏斯的肩膀,費力地將他推起,兩個人之間不過稍微有了一點空隙,克裏斯隻會更加用力地壓下來。 克裏斯是內斂的,所以林逸飛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親吻自己。林逸飛掙紮的雙手被死死按在臉頰邊,無論他怎樣側過頭去克裏斯始終追逐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逸飛的踢踹越來越沒有力氣,克裏斯才鬆開了他。 嘴唇被對方吮吸到發麻,林逸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他依然覆在林逸飛的身上,那種力量的壓製和入侵的氣息仍然縈繞在兩人之間。 “你……你……”林逸飛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想問我為什麽知道凱文?菲爾喜歡你?”克裏斯的聲音有些暗啞,微微低下的頭有幾分懊惱的意味。 林逸飛隻是看著他。 “因為我也是。”說完這句話,克裏斯起身來到床邊。 林逸飛依然沒有反應。 “不要討厭我。”克裏斯低著頭說完這句話,便打開林逸飛的房門離開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 林逸飛伸手觸上自己的嘴唇,那裏還留有克裏斯的氣息。 十幾分鍾之後,林媽媽上樓來叫喊著:“小飛!都快十二點了你還不去洗澡!” 林逸飛這才魂遊一般走去浴室,水流衝下來的瞬間他才明白剛才克裏斯真的吻了自己…… 其實,林逸飛早就想到了,重生之前奧茲本先生甚至於凱文都說過克裏斯喜歡自己,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裏麵有一種一切都來不及的惆悵。而現在,一切都重新來過了,林逸飛以為他們還是孩子,離那種思緒的產生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克裏斯竟然會又喜歡上自己。 那個親吻絕不隻是小孩子之間的試探,反而流露出強烈的占有意味。 天啊……為什麽會這樣……克裏斯才十四歲呢…… 第26章 無法妥協 林逸飛本來還以為如果自己和克裏斯一起長大,那麽他們之間的關係將會停留在純粹的朋友關係上,但現在看來確是事與願違。 又或者是……命中注定……無論重新來過多少遍,克裏斯都會喜歡上林逸飛? 下意識咬著自己的唇瓣,林逸飛知道雖然剛才自己被克裏斯嚇到了,可是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討厭他。隻是……克裏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自己產生了那樣的感情呢? 回到家裏的克裏斯,打開了母親的房門,奧茲本太太雖然總是很早就休息了,但是失眠讓她經常一整晚都睡不著。兒子的深夜到訪讓她有些驚訝。 “怎麽了?克裏斯?”奧茲本太太向克裏斯伸出手,把沉默的兒子拉到了床邊。 “……逸飛應該不會再理我了。”克裏斯的聲音淡淡的,卻壓的很低。 “告訴媽媽發生什麽事情了?”奧茲本太太將兒子摟進懷裏,“你和林吵架了嗎?如果你做錯了什麽就去向他道歉啊,我相信他會原諒你的。” 克裏斯將腦袋靠在奧茲本太太的肩上,“我什麽都沒有做錯。” 奧茲本太太輕撫著克裏斯的頭發,笑道,“傻孩子,就算你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有的時候在在意的人麵前還是需要妥協的。” “但是我無法妥協。”克裏斯閉上了眼睛。 因為喜歡一個人是沒辦法妥協的。 之後的幾天,林逸飛一直在等待,等待克裏斯的電話或者他會像往常一樣偶爾下課之後來唐人街逛一逛。 “嘿,我說你和克裏斯怎麽了?”星期三和凱瑟琳練習的時候,這個小姑娘突然問。 “什麽怎麽了?”林逸飛心中一顫,難道凱瑟琳也發現什麽了? “你這三天都沒有提過克裏斯呢!”凱瑟琳揚起眉梢,“根據我的經驗,會這樣子說明你們吵架了!” “啊?”林逸飛對於她的推論感到驚訝。嚴格上來說,他和克裏斯沒有吵架,而是因為某些事情很尷尬而已。 “還是你們在醞釀敵對的氣勢,因為這周末的決賽?” 凱瑟琳不提醒他,林逸飛都快忘記這周末是自己和克裏斯的決賽了。決賽之後還要決出二、三名,隻有前兩名才能代表華盛頓賽區參加中學生全國聯盟賽。 是啊,自己要在這周末與克裏斯一決勝負啊…… 這樣子的心態可不行啊! 林逸飛捶了捶腦袋,而凱瑟琳看著他的樣子隻有不解。 周四的晚上,林逸飛終於忍不住了,他拿起電話,號碼撥了一半又掛上,因為如果電話那端響起克裏斯的聲音,他肯定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躺會自己的床上,隻要腦袋不想事情就會不自然回放起那天克裏斯親吻自己的畫麵。 那個家夥……從哪裏學來的接吻啊!還有怎麽可以把人按在那裏親呢…… 再翻幾個身,林逸飛隻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發燙。 很快,一周就這樣過去了。周五晚上的到來讓林逸飛有些焦躁起來。凱瑟琳他們特地今天放過了他,要他回家看看電視輕鬆一下好迎戰明天的決賽。這還是林逸飛第一次希望克裏斯為什麽不在準決賽的時候輸掉,這樣自己就不用方寸全無了。 “小飛啊,你騎車去接一下曼曼吧。她今天好像買了很多書,現在應該快到車站了。” “好的。”林逸飛下了樓,騎著自行車去了唐人街外的車站。大概十幾分鍾之後,陳曼曼從公交上下來了,看見林逸飛開心地揮了揮手,叫著“逸飛哥哥”小跑著過來。 曼曼的英文越來越好,也在學校裏有了自己的朋友,不再像剛開始那樣一直粘著林逸飛了。 把書放進前麵的籃子裏,曼曼側坐在後架上,林逸飛喊了一聲:“坐好了啊!” 車子便搖晃了兩下,又平穩地騎進了唐人街。 來到陳林記樓下,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了。林逸飛把書遞給曼曼,小姑娘甜甜地說了一聲:“謝謝逸飛哥哥!” 就在林逸飛把車鎖好的時候,驟然瞥見馬路對麵站著的克裏斯。對方的表情淡然中帶著一些冰冷,隻是靠著路燈燈柱看著林逸飛。這讓林逸飛的心髒整個緊繃了起來。 “克裏斯……” 一時之間僵在那裏,林逸飛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而克裏斯隻是轉過身去,沿著街邊遠離,一切喧鬧都仿佛遠去,林逸飛隻是看見克裏斯越走越遠的身影。 “克裏斯——”林逸飛終於反應了過來,小跑著過去一把抓住了對方。 克裏斯頓住了,卻沒有回頭。 “你……你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就要走?” “你看起來挺開心的。” “什麽?”林逸飛愣住了,他一點都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沒有我,你一樣不會孤獨,因為你有凱瑟琳還有馬克他們。你不會失去目標,因為你有凱文?菲爾。你還有陳曼曼,一個可以坐在你後車架上的女孩。” “克裏斯……”林逸飛呆愣著看著眼前略微低著頭的男孩。 “可是我隻有你而已。”克裏斯用力地甩開林逸飛的手,因為力氣太大而讓他向後踉蹌了兩步。 “明天是我和你的決賽,希望你至少在賽場上能夠做到隻看著我。”克裏斯的聲音在這片喧鬧的唐人街裏顯得銳利而冰冷。 林逸飛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克裏斯隻是頓了頓,“還有,我不後悔自己親了你。因為我想要那樣做已經很久了。” 看著克裏斯離開唐人街,林逸飛隻是站在那個路燈下一動也不動。 他很想說,其實不是這樣的克裏斯,我可以有很多朋友也可以把別人當做目標,可是隻有你是最特別的。 那天晚上林逸飛很早就洗漱了躺到床上,林媽媽以為兒子是在為第二天的比賽作準備,但是林逸飛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他忽然覺得什麽都變的沒意思了。 這一晚他沒有翻來覆去,隻是平躺著看著天花板。腦袋裏有很多自己重生前和克裏斯在一起度過的時光。那個時候林逸飛隻覺得自己和克裏斯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卻從來不曾深究過克裏斯對自己的耐心有多麽地超出他對待其他人的態度。不知不覺,林逸飛睡著了過去。 第二天被叫醒的時候,林逸飛便刷牙洗臉,吃完了早餐背著包去了擊劍館。 凱瑟琳和馬克他們去的比林逸飛還要早,據說隻是為了霸占離林逸飛比賽最近的位置,這讓他哭笑不得。其實中學生的擊劍比賽來看的人並不是很多,經常有一半場地都是空著的。 走在前往更衣室的通道裏,林逸飛的心情異常地緊張。果然,他在更衣室裏遇見了克裏斯。 “嘿……”林逸飛剛想打招呼,對方正在穿護具,聽見林逸飛的聲音也隻是點了點頭。 放下包,林逸飛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護具。一時間整個更衣室意外地安靜。而這樣的安靜讓林逸飛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因為克裏斯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冷淡過。 林逸飛越想越覺得氣憤,他根本什麽都沒有做過,被按在那裏親的人也是他,為什麽那個始作俑者反而還裝酷起來了? 此時的克裏斯已經關上了櫃子,向門外走去。 林逸飛彎下腰穿上護具,直起身的那一瞬間,他的小腿抽筋了。 “……”靠著衣櫃,林逸飛蹙起眉頭,他不敢出聲被克裏斯知道,但是肌肉緊繃的疼痛感讓他背上冒出冷汗來。就在克裏斯走到門邊快要轉彎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卻又轉過身來。 “怎麽了。” “沒什麽……”林逸飛嗬嗬笑了笑,開始戴起手套,“隻是剛才穿護具的時候背後沒有弄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