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想的卻全是好像比上一回大了不少。  雲銷雨霽。  孟則知摟著陸離,昏昏欲睡間,他問:“你下一回什麽時候過來?”  言語間,活像一個等待奸夫臨幸的外室。  陸離勉強打起精神來,想了又想,這才哼哼道:“下個月初六吧。”  “好。”  四月初一,殿試開考。  區別於會試,殿試在紫禁城內保和殿舉行,隻考策問一道,參試的是會試錄取的貢士。蓋因宋仁宗時,殿試被黜落的貢士張元,一怒之下,投奔西夏,後官至太師,對北宋造成巨大的破壞。所以至此殿試不黜落貢士,隻是重新分定出等第名次。  曆經搜檢、點名、散卷、讚拜等禮節,試題終於發到了眾考生手中。  相比於其他緊張的不得了的貢士,孟則知顯得輕鬆得多,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今科狀元已是他囊中之物。  “今南地諸省,古蠻夷之地也……有博學能文而位至國子祭酒者,有狀元及第而官至翰林學士者,有直言無隱而當時進廉靜之聲音……而北方諸省,為人物後先相望不可一二計,緣何北方籍官員少有佳名傳出……”  試題內容翻譯過來就是,南方幾省,在以前屬於蠻夷之地,現在卻出了這麽多傑出的人物,而北方諸省,原是中原文化發源地,為什麽現在卻出不了幾個有名望的官員?  稍稍一想,孟則知便知道了廣德帝出這道題的用意所在。  為何北方官員比不過南方官員,歸根結底,是朝堂上北方官員人數遠遠低於南方官員。  前文說過,南方文風鼎盛,大揚朝立國不過二十五年,舉行過十三次科試,共錄取進士兩千餘名,其中南方籍考生占據了四分之三。  再說今科會試,應試舉子共四千三百餘名,核錄取貢士兩百名,其中南方籍考生高達百分之八十五,北方籍考生隻占了百分之十五。  長此以往,朝堂為南人占據,北方士子一旦消極入仕,動搖對新建王朝的信心,後果將不堪設想。  至於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簡單,效仿現世明朝,弄個南北榜就是了。  想到這裏,孟則知打起腹稿來。  先說出造成現這一現象的原因,不外乎三次衣冠南渡,蒙元屠殺北地漢人。  再寫明自己的觀點,北方士子不擅長科考,但並不意味著他們不擅長做官。  最後提出解決方法,分榜考試,在南六北四的基礎上,再對各省各地進行詳細劃分。  隻是如此一來,勢必會極大的損害南方士子的利益。  孟則知對此毫無心理壓力,畢竟他是南方籍北方士子。  也因此,在絕大多數考生愁眉不展的時候,孟則知已經大刀闊斧的打起了草稿來。  看見這一幕,廣德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下台階,在孟則知身邊站定,直到他寫完方才離開。  半個月後,殿試放榜,孟則知果然被點為狀元。  傳臚大典上,廣德帝召見一甲前三,問到孟則知時,看他身著貢士公服,頭戴三枝九葉頂冠,氣宇軒揚的模樣,心中愛才之意更甚,忍不住的問道:“愛卿可有婚配?”  他最寵愛的六公主今年十六歲,配孟則知正好。  “這……”孟則知一臉遲疑。  大太監陶安當即附到廣德帝耳邊,小聲說道:“回萬歲的話,前些日子惠和禪師給狀元郎批過命……”  “這樣啊……”廣德帝一臉失望,因著那段時間他病重在床,對這事還真就不知情。  等孟則知滿二十二歲,六公主都二十了,實在不妥。  但這並不妨礙廣德帝對孟則知的喜愛,他大手一揮:“欽賜六元及第府,封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學士,賞金六十兩、銀六百兩,宮綢六匹。”第66章   “籲——”趙以敬停下馬,看著眼前熟悉的街道, 麵上難掩激動。  算算日子, 他離開京城、離開家已經六年了。  “怎麽了?”邢小雅掀開車簾, 問道。  “過了這條街,就到我家了。”趙以敬操控著馬匹, 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氣。  “嗯。”邢小雅一臉忐忑。  “別擔心,”趙以敬明白她的心情,他安撫道:“我父親是個很隨和的人, 他一定不會為難你的。”  邢小雅咬著唇角, 眸光微閃:“那你娘呢?”  趙以敬麵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幾分, 就在兩年前的一次慶功宴上,他從趙令武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隻說道:“我母親對我一向很好, 我喜歡的, 她一定也會喜歡。”  邢小雅懂了, 她放下了車簾。  “走吧。”趙以敬喝道:“駕——”  車夫聽了, 手中長鞭一甩,車軲轆轉了起來。  宋國公府, 中門大開。  管家喬仁遠帶著一眾丫鬟小廝候在門口, 馬路兩邊掛滿了鞭炮, 隻等孟則知打馬遊街回來就一起點燃。  喬仁遠左等右等,也沒把孟則知給等回來,倒是等來了一匹馬和三輛馬車, 大刺拉拉的就停在了正門口。  喬仁遠眉頭微皺,正要上前搭話, 打頭的馬上跳下來一個人,扔下韁繩,三步並兩步的走了過來。  等人走近了,看清楚他的模樣,喬仁遠麵色巨變。  “國公爺,夫人……”  睦元堂裏,趙令武和蕭氏坐立不安,翹首以盼。  遠遠的聽見小廝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的眉開眼笑。  果然,那小廝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國公爺,夫人……回來了,回來了。”  趙令武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卻不想那小廝拔高了聲音,繼續說道:“世子回來了!”  蕭氏神情一滯,兩手一抖,啪的一聲,手中茶盞摔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一進門,撲通一聲,趙以敬就跪下了:“父親,母親,孩兒回來了。”  趙令武激動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他哆嗦著嘴,把趙以敬攙起來,隻反複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蕭氏直接抱住了趙以敬,熱淚盈眶:“我的兒啊,你受苦了,快、快讓娘看看……”  趙以敬身體一僵,勉強裝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紅著眼眶說道:“孩兒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蕭氏看在眼裏,冷笑不已。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小廝衝進來,大喊著:“回來了,國公爺,夫人,九少爺回來了——”  話音剛落,外頭劈裏啪啦的放起了鞭炮。  反應過來的趙令武麵上一僵,蕭氏刹住了眼淚,兩人麵麵相覷。  就在一個月前的會試慶功宴上,趙令武曾答應孟則知,等他考上狀元,便為他請封世子。  偏偏這個時候,趙以敬活著回來了。  直覺氣氛有些不太對勁,趙以敬開口問道:“對了,父親,母親,我看門口擺了那麽大的陣仗,今天府裏是有什麽喜事嗎?”  孟則知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有再見到趙以敬的一天。  他滿以為蕭氏在獲知真相之後,會選擇搶占商機,然後像‘夢裏’趙以敬磋磨她一樣折磨趙以敬和邢小雅,叫他們生不如死。最後給趙令武下毒,在他臨死之前告知他事情真相,把他活生生的氣死。  這是最保險也是簡單而解氣的方法。  可偏偏現在,趙以敬回來了。  孟則知頓時有些猜不透蕭氏的想法。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躬身行禮:“父親大人,娘親。”  到了趙以敬這兒,孟則知的神情不免有些複雜,連帶著語氣也淡了幾分:“大哥。”  趙以敬不動如山,因為他心知肚明,且不說他才是蕭氏名義上的親生兒子,蕭氏就算是再疼愛孟則知,也越不過他。就算孟則知也成了嫡子,隻要他還占著一個長字,孟則知就動搖不了他在國公府裏的地位,更何況,世子的封號不是還在他頭上放的好好的嘛!  既然如此,趙以敬也不介意給這個前途無量的弟弟一點臉麵,他笑著說道:“恭喜九弟,六元及第,國公府與有榮焉。”  孟則知客客氣氣的說道:“哪裏,比不得大哥在北地建功立業,揚我大揚國威。”  蕭氏及時打斷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氛圍,她看向邢小雅,一臉疑惑:“敬兒,不知這位姑娘是?”  趙以敬這才想起邢小雅來,他連忙說道:“父親,母親,這是邢小雅,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將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時間簡單的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我和小雅情投意合,我打算娶她為妻。”  說著,邢小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故作大方,不倫不類的福了福身:“小雅見過伯父伯母。”  蕭氏反應過來,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說什麽,你要娶一個村姑為妻?”  聽見這話,孟則知不經意間看向邢小雅,果不其然,邢小雅臉都綠了。  趙以敬麵上一沉:“母親,不管怎麽說,小雅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你忘了……”  “好了。”趙令武眉頭微皺,打斷了蕭氏的話:“怎麽說今天都是老九的大好日子,客人馬上就要到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蕭氏這才想起正事來,她下意識的看向孟則知,一臉愧疚。  當天晚上,大概是存了補償的心思,趙令武命人送來了四大箱子東西還有一萬兩銀票。  孟則知毫無心理壓力的收下了。  另一邊,映雪閣廂房裏。  明亮的燭火下,邢小雅的目光落在四周精致的古玩擺件上,回想起白天看見富麗堂皇、軒昂壯麗的亭台樓閣,心潮澎湃。  這便是國公府了,這就是達官顯貴住的地方。  上一輩子,她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戶外主播,無權無勢,靠討好觀眾賺的那點錢也就僅僅夠她填飽肚子,想自食其力買房買車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能像那些大明星大網紅一樣嫁入豪門,又或者是天降土豪為她一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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