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特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他拿起水壺淋了些水上去,使得那片綠更是綠的嬌豔欲滴,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幾下,抬頭蔑視的對著白子石道:“你輸定了!”不但是他,周圍的人都這樣想,單單是最外麵的一層就已經是水糯種了,而且綠色也是比較濃的正陽綠,看那綠的走向,隱隱有朝下走的跡象,怎麽看裏麵的翡翠質地也不會差了。這會兒已經有人用可憐的神情看白子石了,賭注他們都知道,博家泰勒啊,那可是博家泰勒!白子石一點沮喪的意思也沒有,聳聳肩:“先解出來再說。”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白子石的樣子,貝特?圖蘭得忽然有一種很不安的預感,他甩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冷哼道:“你先硬撐吧,等一下有你哭的。”說完之後,也不理白子石,拿起砂輪機開始沿著綠的方向小心的擦起來。學院挑的毛料個頭都不大,不到二十分鍾,整塊翡翠就解了出來,大約有八九斤的樣子,光澤上佳,翡翠中間部分呈現透明狀,清亮如冰,已經是高品質的冰種,再看顏色清澈、濃鬱。貝特?圖蘭得興奮的小心翼翼捧著這塊翡翠,呼吸都不由的粗重了起來,這塊翡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這樣高品質的翡翠讓旁邊的考官也坐不住了,紛紛的走了下來。“不錯不錯,居然能有五六斤的高冰種,這可是至今為止最好的一塊翡翠了!”“嗯,色澤光潤,顏色純正,是好料子。三百五十號,好的,記下來了。運氣不錯啊。”考官的讚歎聲更是讓貝特?圖蘭得飄飄欲仙,他把翡翠小心的遞給考官,然後轉身麵對白子石,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出言譏諷道:“你的翡翠呢?不會是什麽都沒有吧……”白子石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挑釁,風輕雲淡的說:“想看,來吧。”他擠出人群,來到了自己的毛料旁邊,打開切石機,切開了第二刀,大概兩指寬的皮殼下來,裏麵仍舊是白花花的一片,貝特?圖蘭得嘲諷的笑了一聲。白子石充耳不聞,接著切下了第三刀,仍舊是什麽都沒有。這下圍觀的人中都有惋惜的聲音了。西格瑪也走了進來,站在白子石身邊,仔細的看著這個被文森特挑中的小亞獸人,這時候白子石已經切下了第五刀,毛料已經被切去了一小部分,仍舊是什麽也沒有。垮了垮了的聲音不絕於耳,連西格瑪都覺得能出比冰種更好的翡翠可能性微小,但這一切一點也沒有影響到白子石,一手觸摸在毛料上,忽然心神一動,切石機切了三隻寬的皮殼下來。一直觀察著這毛料的西格瑪瞳孔猛然一縮,頓時喝道:“停!”白子石有些被嚇了一跳,連忙抬起切石機。西格瑪已經蹲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毛料的切口,道:“出霧了!而且裏麵好像還有綠……嗯,是有綠,這塊毛料,漲了!”霧中帶綠,裏麵有翡翠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雅家西格瑪的話誰都不會懷疑,頓時賭漲了的叫聲起來了。貝特?圖蘭得臉色僵硬了一下:“出綠怎麽了?出不了玻璃種,也是徒勞。”白子石連個眼神都沒有,放棄了切石機,打開砂輪機開始不住的打磨著旁邊的黃色的原石表層,他不是針對一個地方擦,而是把要把出綠窗口旁邊剩下的所有黃色表皮都擦去。這塊料子剩下的地方本來就不怎麽大,十幾分鍾之後,黃色的表皮石層,已經全部被打磨開了,露出了稍微有些泛白的灰色結晶體。白子石這才沿著隱約的綠色擦石,大約擦進去三四公分的樣子之後,一層薄薄的,呈現‘霧’裝的晶體再次出現,這次他沒有再換地方,直接用砂輪接著往裏打磨,大概抹掉一公分的晶體之後,一抹濃鬱清亮的綠意驟然出現,清亮如冰的質地映的人眼裏一片濃綠。場中一片寂靜,一分鍾後,一道微小的聲音才輕輕的響起:“……冰種……”就像是平靜的湖麵丟進一塊大石頭,討論聲此起彼伏:“居然是冰種!在最外殼就是冰種啊!這要是綠吃進去了,裏麵得是什麽質地的啊!!!”“得是玻璃種的吧!一定是玻璃種的!”“呀,看來一山還有一山高,我還以為這個小亞獸人輸定了呢!”白子石聽著周圍的討論,臉上帶上的微微的笑容,貝特?圖蘭得整個人呆呆的站在那裏,死死的盯著那抹綠色,滿眼的不敢相信,喃喃的念叨:“裏麵的質地一定不如外麵的,對,一定不如!”西格瑪蹲在旁邊,觀察這霧的走向和綠的走向,忽然衝白子石點點頭:“接下來,我替你解成嗎?”“當然。”白子石連忙把砂輪機遞過去,老實說,這裏的機器對他來說用起來還是很吃力的,他的解石技術也並不很好,西格瑪提出來替他,他也是求之不得。綠色頭發的考官看西格瑪接過了解石的工作,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興奮道:“能讓雅家親自解石的,這塊毛料不簡單啊!”貝特?圖蘭得正好聽到這話,頓時猶如雷擊一般,呆若木雞。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西格瑪看了看綠色的走向和霧的形狀之後,沒有從已經擦開的地方下手,而是調整了一下毛料的方向,從窗口的側麵開始擦。西格瑪不愧是玩賭石近一個世紀的老人了,他握著小型切割機的手極穩,一絲抖動都沒有,也不像白子石那樣吃不準翡翠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手裏的機器一動一停,三兩刀的功夫,花白色的石塊掉落,幹脆利落,就這麽兩下就看到了側麵的霧狀結晶,打上強光器,裏麵的綠色清楚明亮,亮人眼。“嗯,看來裏麵的翡翠個頭不小。”西格瑪抱著毛料看了一會兒,滿意的點點頭。白子石蹲在旁邊,看著西格瑪的眼神裏滿是佩服和驚歎,隻這麽三兩刀不足一分鍾的時間,就簡單的切出來綠來!想起自己花了近半個小時、小心翼翼的切割的六次才把霧切出來的經曆,白子石不得不驚歎與西格瑪的老道和眼光精準。觀察完之後,西格瑪就不再囉嗦,將毛料又換了一個方位,同樣隻幹脆利落的三兩刀,見綠!就這樣不足五分鍾,整塊翡翠外麵包裹的厚厚的皮殼就已經都不見了,隻有薄薄的一層霧狀晶體還在外麵包裹著,翡翠的形狀清晰可見,大概呈現不規則的橢圓狀,十二、三斤的樣子,隻是因為沒有進行最後的打磨,那一層‘霧’使得整塊翡翠蒙上一層氤氳的紗,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清楚翡翠的真容,憑的讓人心急。西格瑪沒有著急把翡翠整個解出來,他先把整個翡翠上淋上水,然後一手托著翡翠,另一隻手打開強光器照在上麵,瞬間,強烈的綠光朦朦朧朧的找出來,映的周圍一片綠瑩瑩的,從這裏就看得出來,這塊翡翠的顏色,綠的純正,濃鬱。欣賞夠了之後,西格瑪才拿起細砂紙細細的將翡翠外麵的那一層薄薄的‘霧’擦去,整個翡翠的真容才一點點的暴露在眾人眼中,就像是一個帶著麵紗的絕世美人正緩慢的撩起麵紗。這一刻,許多人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閉緊了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西格瑪手中的翡翠。西格瑪的工作很細致,一直等二十分鍾之後,他才將細砂紙放在一邊,用水洗去翡翠上沾染的花白色晶體粉末,這時候,整塊翡翠終於展現了他的絕妙風采-------外麵大概兩三斤的冰種,通透如冰,隱隱有幾絲細微的波紋蕩漾其中。剩下的部分,全是毫無疑問的玻璃種,差不多有十斤左右的翡翠,質地細嫩潤滑,通透清澈,晶瑩凝重,碧亮喜人,猶如玻璃般純淨透徹的光澤,細膩純淨無瑕疵,顏色純正均勻,濃而不淡,如雨後冬青,通體鸚鵡綠,沒有任何起伏變化。端的是“俏”“正”“和”“陽”!這塊翡翠此時正被西格瑪托在手上,陽光正投過那喜人的綠意,將老人的手都映的通綠。“玻璃種!這麽大的玻璃種!”“水頭這麽足,難得啊……”“太漂亮了……實在是太漂亮了,這樣品質的翡翠足夠一個六級獵殺者力量強一大步了吧!”這麽此起彼伏的讚歎聲用一種最直觀的方式將呆立在一旁的貝特?圖蘭得打入了深淵,一想到等一下自己會當著這麽多人麵向這個鄉下人道歉,而且今後遇見他還得繞著走,貝特?圖蘭得臉上就一陣青一陣紅的,光想就讓他難受的要死。然而賭約就是賭約,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反悔,況且,他貝特?圖蘭得也不是輸不起的人!紫色頭發的亞獸人僵直著身體站在那裏,沉默的等待刑期的執行。當考官完成翡翠最後的記錄之後,白子石轉頭就看見了臉色僵硬的貝特?圖蘭得:“現在,請履行我們的賭約吧。”貝特?圖蘭得全身一顫,狠狠的咬著牙,猛吸了好幾口氣,閉上眼大聲而快速的說道:“我貝特?圖蘭得,向你道歉。”一句話說完,他臉色已經是一片死灰,他姓圖蘭得,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為自己的姓氏驕傲,身為亞獸人,他一直是家裏的寵兒,從來都隻有他驕傲的俯視別人,卻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在未來的同學和老師,甚至雅家西格瑪麵前,對一個從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鄉下人道歉,而且這個鄉下人甚至是博家愛倫的傳言伴侶。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未來的同學隻看著他指指點點,他猜得他們一定是在嘲笑他,嘲諷他。這種小聲的不絕的討論聲讓他更難堪。亞獸人大受打擊的模樣讓白子石心裏也是微微的動容,然而,他卻不能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局:“我們的賭約還有……”睜開眼,貝特?圖蘭得咬牙,艱難的道:“以後我不會在找你的麻煩,如非必要的時候,我會躲著你走。這樣可以了嗎?”白子石點頭。貝特?圖蘭得瞬間轉身就走,他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在這一呆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羞辱別人不成反被羞辱,而且是對一個鄉下人低頭,尤其是對疑似阿姐情敵的鄉下人低頭,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恥辱!西格瑪看著他遠走的背影,微微歎了一口氣,能經受這樣的打擊也很好,亞城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驕傲和浮躁,這並不是他們這些老家夥們想看到的。畢竟,亞城的未來還需要由他們撐起來,他們需要的是由實力支撐的驕傲,而不是由姓氏支撐的驕傲。西格瑪揚聲將所有學生都集中起來,等人群靜下來之後,他環視現場一周,沉聲道:“這九百四十六塊毛料是經過我們精心挑選的,他們出自同一廠礦,不管是形狀大小還是表現,都極其相似。然而,你們也看的很清楚,你們所挑出來的這些毛料裏,最好的能達到玻璃種,差的裏麵什麽都沒有。這就是我們要教你們的第一課----不要小看任何一塊毛料!賭石的經驗並不代表一切。”白子石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經過這一下午,他隻覺得身心疲憊,現在已經是晚上近八點,天色漸黑,遠遠的就看到文森特的房子裏明亮的燈火,溫暖的顏色讓白子石不由的加快了步伐。然而在快接近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卻猛然頓了一下----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斜斜的靠著大門的牆壁,在門口的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一隻手隨意的插在口袋裏,眼神淡漠的直視著前方,有一種優雅的閑適。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人隨意的偏轉頭,黑色的眼睛似乎在看見自己的一瞬間柔和了下來,仿佛夜空裏裏璀璨的星辰,美麗而誘人:“白,你回來了。”在那一瞬間,白子石覺得自己整個人似乎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擊中了,有什麽聲音‘咚咚咚’的在耳邊劇烈的響動,看著那雙眼睛,他仿佛被使了什麽法術,一動也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