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到家打開電腦,qq亮了,第一條信息就是時漆發來的:“我不明白你這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貓貓有些不明白。


    “日記是私人的東西,你居然拿出去發表!”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寫了我,我就要管!”


    秦貓貓的眼淚汪在眼眶裏,字劈嚦啪啦地打過去:“全天下就你一個時漆嗎?你的名字是專利的嗎?我想用就用!”


    “不講道理了不是?”


    秦貓貓氣得把電腦關掉了。


    門鈴響,是媽媽回家了,她手裏也是那本雜誌,估計是在樓下的報刊亭才買的。秦貓貓現在一看那雜誌就頭暈。隻好先開口為強:“老羅向你告我狀了吧?”


    媽媽把雜誌放到茶幾上,問了:“時漆就是你們班上成績最好的那個男生吧?”


    “還行。”秦貓貓說,“他數學特別好。”


    “你這日記……”媽媽說,“我剛才站樓下看完了,寫得倒不錯,就是最後這句好像有點……”


    “對不起,媽媽。”秦貓貓說,“我承認我這事情做錯了,不過我和時漆,也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子的啦,這不過是一篇文章而已,可是編輯非要把它叫做透明日記,所以它就一不小心成了日記了。”


    “你羅老師很生氣。”媽媽說。


    “你呢?”秦貓貓怯怯地看著老媽。


    “有也有點。”老媽把雜誌收起來說,“算了,馬上就要中考了,我也不想影響你的情緒,有什麽事考後再說吧,這事我也先替你瞞著你爸,你自己好自為之。”


    媽媽的口氣裏,大有秋後算帳的味道。


    秦貓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看書,書上的字變成了怎麽也抓不住的小蝌蚪。她把頭抱起來,逼著自己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可是那些事還是不停地往她的腦子裏鑽。她想起自己寫那篇文章的時候是春天的一個晚上,那天是她的生日,放學的時候時漆讓她留下來,遞給她一個很醜很醜的小兔子跟她說生日快樂。時漆真是緊張啊,鼻尖上全都是汗珠,他聲音抖抖地說:“這還是第一次送女生禮物呢,也不知道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還好啦。”秦貓貓微笑著抱著那隻醜兔子走出了教室,努力不回頭去看那個跟在自己後麵的男生。很多人都忘記自己的生日了可是時漆卻記得。雖然大家都說時漆和秦貓貓是有點不一樣的朋友,可實際上時漆是那種不會表達自己的男生,他用盡心思送出的這個生日禮物讓彼此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的微妙起來。於是,在那個溫暖和幸福得有些無以複加的春天的夜晚秦貓貓在電腦前輕鬆自然地寫出了那段文字,真的不是日記,或者,隻是寫一些字可以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和感受而已。寫完後就貼到了那家雜誌的論壇上,第二天就收到了編輯的信:“你的稿件被錄用,歡迎繼續來稿。”


    可是秦貓貓怎麽也沒有想到,文章發出來,事情卻扭變成了這個樣子,就連時漆自己,也許也認為是貓貓對他“愛的表達”吧。想起時漆語氣裏的責備,猜想他說:“日記是私人的東西,你居然拿出去發表!”的時候的應該有的那種表情,秦貓貓真恨不得去買下所有的雜誌來統統地燒掉它!


    “是腦子秀逗哦。”她在作業本上一筆一劃用力地寫下:“秦貓貓你腦子秀逗哦。”寫完了,把那張紙撕得粉碎,換一張白色的紙給黎北北寫信,信隻有短短的幾句話:


    黎北北,我鬱悶哦。


    我鬱悶得快要瘋掉了哦。


    讓中考來得更猛烈些吧。


    也許考完了,這一切就會過去了。


    ps:你最近沒有換女朋友吧。


    再ps:我恨他。


    再再ps:其實也蠻恨我自己。


    黎北北是秦貓貓多年的鄰居,他很帥,在北京電影學校念書,有望某一天因為某一部戲而成為國際大影星。秦貓貓並不是追星族,她對黎北北的傾訴隻是一種習慣,從小的時候黎北北就喜歡陪他玩,“貓貓“這個外號還是他起的呢。雖說現在有了email,秦貓貓還是喜歡給黎北北寫真正的信,黎北北偶爾也回真正的信給她,還在信裏夾上在北京拍的照片,讓管妖妖和徐豆豆她們看了尖叫聲繞梁三日不絕。


    秦貓貓早上上學的時候繞路經過郵局把這封信寄掉了。


    她知道黎北北不會回,黎北北已經一年沒有給她回過信了。不過貓貓還是堅持著寫,差不多一個星期一封,黎北北的樣子對於她來說,從來也不用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


    她甚至想自己和時漆成為有那麽一點點兒不一樣的朋友,也隻是因為時漆的眼睛和黎北北很像吧,這一點秦貓貓上初中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那時候黎北北剛去北京上大學,鄰居家再也聽不到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隔壁陽台上的大球鞋也像長了翅膀一樣地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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