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天相處下來,林樂樂和蔣澤一起吃了不下十頓飯了,也早就明白蔣澤的挑嘴程度。今天晚上蔣澤不開口吃,林樂樂覺得應該是蔣澤看不上這種小攤子上的東西,這也半點不奇怪。  他略躊躇了一會兒,發現蔣澤的目光又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林樂樂心頭一定搭話道:“哥,你不吃啦?”  桌上隻剩下半串烤青菜,蔣澤看都沒看一眼就點了頭。  林樂樂又問:“那你渴嗎?”  蔣澤靠著椅背挑眉看他:“不渴。”  林樂樂鬆了一口氣,迂回了半天這才直奔主題道:“那我把你的可樂喝了吧,免得浪費了。”  蔣澤沒說話,隻是朝著林樂樂抬了抬下巴,讓他自己隨意。  被蔣澤看了一晚上,林樂樂都被看得沒有任何感覺了,他仰頭一口氣喝完了蔣澤的可樂,放下杯子就發現付完錢回來的蔣輝正麵色複雜地看著自己。  “幹嘛,”林樂樂抽了一張紙抹了抹嘴角,順手把杯子放回了桌上,“我把臉吃花了?”  蔣輝麵色複雜地搖搖頭:“沒什麽,咱們走吧。”  他沒法和林樂樂直說,你這也太狂了吧?在他們家裏頭就沒有誰能碰他哥碰過的東西的,更別說喝一個被子的飲料了。  而關鍵的問題就在於,他哥本人對此好像一點意見都沒有,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林樂樂喝下去了?  小電驢上,蔣輝看著林樂樂的後腦勺就跟看一個隱世高人一樣的。  趕明兒抽空他必須得問問林樂樂其中訣竅,以後日子興許能好過不少。  林樂樂則揉著自己的肚子,在有限的空間裏不得不把臉貼在蔣澤肩膀上,覺得自己剛才吃掉的東西都擠得慌了。  沒有餓過肚子不知道吃飽多幸福,林樂樂現在全身放鬆,覺得蔣澤都沒有那麽可怕了。  夜風吹拂,路燈昏黃,林樂樂眯起眼睛一路迎著風將臉靠在蔣澤寬厚的肩膀上,幾乎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後排坐著的蔣輝特別想要推推林樂樂,問問他是想什麽呢敢在他哥身上靠著睡,又想問問蔣澤是想什麽呢,是欠了林樂樂幾個億還是被林樂樂暗中威脅了?  等把林樂樂給安全送到二樓,蔣家兩兄弟又自己翻牆回去以後,蔣輝實在是忍不住發問了。  “哥,你覺得林樂樂這個人怎麽樣?”  蔣澤要回房的腳步一頓,然後給了蔣輝兩個字:“還行。”  還行在別人那兒可能算不上誇獎,可蔣輝曉得在他大哥這裏,還行那就是真的很不錯了。  已經在房裏睡覺的蔣明聽見他們回來的聲音,趕緊跑出來對蔣澤道:“哥,前麵大伯打你電話打不通,讓我和你說一聲明天晚上之前回個電話過去。”  蔣輝一聽見自己大伯,立刻就不吱聲了,而後自己利索回房降低存在感。  蔣澤臉色不變,隻在關上房門之前回了蔣明一句:“我知道了。”  蔣澤回到房裏,擰開台燈坐在書桌前,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通話列表裏的未接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隻響了兩聲就被對麵接了起來。  蔣澤的視線落在窗棱上,指尖在桌的邊沿撫了撫,然後在對麵的人開口之前道:“爸,有什麽事嗎?”  他們父子兩個的性格其實很像,也互相足夠了解,無謂的爭辯從來不會發生在他們的對話中。  蔣成平的眉頭皺著,可說話的語氣很平穩:“你可以提前回來了。”  蔣澤的餘光之中,窗外原本黑漆漆的夜色忽然亮了另外一盞燈。他轉頭過去,發現林樂樂正站在窗口往下看,似乎是心有餘悸自己怎麽從這兒跳下去又被托上去的。  蔣澤的唇角泛起一些柔和的笑意,他原本在桌上輕點的指尖頓住,同時另一隻手原本握緊手機的力道也鬆了下來:“不用了,等開學我再回去。”  電話另一頭好一會兒沒有傳來回應,但是蔣澤知道自己爸一定是聽見他剛才說的話了,因此也不等蔣成平再有應答就說:“爸,早點睡,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蔣成平張了張嘴,電話裏卻已經傳來了忙音。  身為一個父親,即便是沒有尋常父子那麽深的感情,但是蔣成平對蔣澤的關懷還是在的。蔣澤的母親與他離婚得早,如今定居國外已經有十餘年了,蔣澤是在蔣成平的手下被教育成長起來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蔣成平才足夠了解自己的兒子,同時在這個時候對蔣澤產生了一些近乎無奈的情緒。他在外打拚幾十年,起起伏伏闖出了蔣家的這一片天,幾乎從未有過挫敗。  可現在蔣成平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漸漸開始無法掌控蔣澤了。他的無奈和挫敗也來源於此。蔣澤像他,同時勝過他,即便蔣成平對蔣澤有了不滿,他也另找不出人來替代蔣澤。  蔣家的以後注定是蔣澤的,蔣成平清楚,蔣家其他人清楚,蔣澤自己也清楚。  蔣成平靠在沙發椅背上輕輕歎了一口氣,他拿起酒杯將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喝完。作為人最好就是無牽無掛,一旦有了牽掛也就有了他人肆意攻擊的弱點。蔣澤比他還狠心絕情,從作為蔣家的繼承人來說,這才是蔣澤完勝其他人的優點。  相較於蔣家的複雜情況,林樂樂此時此刻躺在床上想的東西雖然也是愁人的,但起碼就簡單多了。  林樂樂覺得自己得學習,得進步,那就不能計較那麽多了。  蔣明雖然99%是他以後的配偶,蔣晨的爸爸,但是的確不能夠輔導自己學習。而他的成績如果不能在暑假稍微進步一點打好基礎,那麽等到開學以後新的知識湧過來,那要跟上就更加難了。  為了可持續發展,林樂樂知道自己都得抓緊機會的。  在入睡的前一刻,林樂樂下定了決定,明天就要好好學習,就算是求大魔王輔導自己,那也是自己值得做出的犧牲。  誰想到第二天林樂樂把這個想法稍微透露給了蔣輝以後,就得到了對方滿臉不悅的表情。  “我哥要是願意輔導你,那是你的幸運,”蔣輝道,“你那是都不知道我哥有多厲害。”  林樂樂冷不丁被懟了一句還有點懵,這昨天不還都和他在一個陣線覺得大魔王可怕的麽,今天怎麽就突然一副腦殘粉的樣子了?  不過林樂樂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有求於大魔王還背後diss大魔王的行為有些不好,他誠懇道:“嗯,是我不對,那你能幫我和你哥說幾句好話嗎?”  蔣輝聽見前半句心裏還有些舒坦,可聽見林樂樂的後半句又有些為難。  咳,說幾句好話他是可以啊,但是蔣輝覺得自己說話又不頂用。  加上昨天晚上他大伯來電話的事兒,他大哥似乎到現在心情都不太好,蔣澤怕自己撞到槍口上去,因而忙不迭地擺了擺手道:“你還是自己去吧,我覺得你的成功率可能比我更高。”  林樂樂奇了:“我的成功率怎麽可能比你高?”  這問題問的,蔣輝覺得林樂樂就是在往自己和自己大哥不親密關係的傷口上撒鹽呢,你不仁我不義,他撇了撇嘴,扭頭衝樓上喊道:“大哥,樂樂找你!”  林樂樂瞪大眼睛沒有想到蔣輝還有這麽一手,可現在他要說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蔣輝往樓上去。  蔣澤站在樓梯口往下看,見了林樂樂一臉上刀山下火海的神情。  “找我什麽事?”  林樂樂的腳步停在蔣澤麵前,和蔣澤不僅差著原來的身高還差了一個台階的差距,因此說話的時候更加要仰著頭,使得他原本就有些怯的氣勢更加弱了。  “哥,”林樂樂這人沒有別的毛病,就是一害怕一緊張人就要往外瞎放彩虹屁,“你昨晚睡得好嗎?我覺得你現在怎麽像是跟從畫裏走出來一樣的,一見到你我就特別高興!”  蔣輝在樓梯口支棱著耳朵,沒聽見什麽有用的,就光聽見林樂樂放屁了。  難道這才是林樂樂成功的秘訣?  蔣輝猶猶豫豫神色思索,不知道自己該學不該學。第十一章   蔣澤也是給林樂樂這一串馬屁噎住了一會兒。  林樂樂見狀,覺得自己總算是從蔣澤的氣壓下緩過一口來,不過還沒等他真的鬆口氣,就聽蔣澤反問他。  “既然那麽高興,怎麽你連個笑臉都沒有?”  很好,角度足夠刁鑽驚人。  林樂樂扶著樓梯護欄的手扣緊了木料,被蔣澤這個精確完美的拷問給擊中了靈魂了,同時一陣頭皮發麻。  麵對喜怒無常的大魔王,這個問題他要是回答不上來,林樂樂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涼了。  “因為,”林樂樂結結巴巴地意識到一個彩虹屁就需要無數個彩虹屁去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幹脆也就往下繼續胡說八道了,“因為我一看見你就什麽都忘記了,眼睛都看不到別的,腦袋裏怎麽還想得到別的呢?”  彩虹屁就彩虹屁,反正一個屁兩個屁對於林樂樂來說都是一樣的。  蔣澤卻終於是被林樂樂給逗笑了,他的足尖一偏,給林樂樂讓出上去的路來。  林樂樂見他像是心情不錯,乘勝追擊道:“哥,我就是想要問問你,你有空教一教我數學題嗎?”  其他都還好,反正林樂樂高二開學分班後就到文科班了,生物物理之類的不用去搞。其他又大多是背誦為主的科目,隻有一門數學讓他腦殼痛,十分需要內行人的指導。  蔣澤雖然用後腦勺對著林樂樂,可是嘴上還是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瞧瞧這傲嬌樣,哎,林樂樂搖搖頭,覺得自己的彩虹屁放的很值得。  林樂樂屁顛顛跟著蔣澤到了他的房間。  蔣澤的房間是這棟樓裏格局最大的一個,雖然隻住了半個多月,不過裏麵的東西也不少,此時開著一半的衣櫃拉門裏露出整排按照顏色分類的衣服。床上的被子平攤著,窗戶開了一條縫,外麵的風將窗簾給吹了起來微微擺動。  林樂樂站在對著窗戶的位置,一眼就看見了自己房間的窗戶了。  兩家房子離得不遠,而且蔣家的房子地勢稍稍高於林家的房子,高低差距之下林樂樂立刻就看清楚了自己扭成一團的被子以及被子上麵散亂著的幾件衣服,全是他今天早上折騰出來的。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林樂樂覺得自己住的地方跟狗窩一樣,他趕緊小步往窗口處挪了挪,以期能夠擋住蔣澤的視線,結果還沒等挪到地方,林樂樂就發現蔣澤正看著自己,同時目光又越到自己身後看向自己想擋住的地方了。  即便是蔣澤沒有說話,並且很快轉過了頭去,林樂樂還是心虛地覺得蔣澤心裏肯定是在嘲笑自己的。  幹。  林樂樂握緊了拳頭。  他卻沒有想到,好事成雙,能讓蔣澤嘲笑他的素材又立刻從他帶過來的課本裏掉了出來。  那張隻有政治及格的期末考試成績單隨著蔣澤翻書的動作慢慢悠悠從裏頭滑落。還不等林樂樂反應過來彎腰去撿,蔣澤的手腕往下一撈就將那張紙給拿在了手裏。  饒是蔣澤是個處變不驚的性格,等他看見林樂樂的那張成績單時還是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些天他是經常看見林樂樂複習的,就學習態度來看,林樂樂那邊他挑不出毛病,可是完全沒有想到林樂樂的成績竟然能差成這樣。  林樂樂臉色燒紅,他連忙從蔣澤的手裏頭拿過自己的成績單,並且小聲為自己辯白:“那個,我以前不是很認真,我現在要努力學習了。”  蔣澤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是該鼓勵鼓勵林樂樂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進取精神。  林樂樂見蔣澤沒發表意見,又想為自己努力挽尊,他道:“凡事也要往好的一麵看,我政治考的還挺好的,這說明我是天生思想覺悟高,根正苗紅和黨走的,所以哥你現在教我,就是在教一個思想進步的好青年,在教一個組織的接班人,是很有意義的。”  林樂樂一開始是胡咧咧,可說完以後自己琢磨琢磨還覺得自己剛才說得挺好,因此臉上的漲紅也漸漸褪去,轉而成了一臉自信。  躲在門外聽牆角的蔣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都沒想到林樂樂能有這一番比道德綁架還高級的操作。  現在他哥要是不教林樂樂,還成了和組織對著幹了?這帽子要比天還大了。  而屋裏頭的蔣澤則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他將手上的教科書蓋回去放到桌上,靠著椅背看著林樂樂:“說吧,從什麽程度開始教你。”  林樂樂見這事兒終於有門了,心下長舒一口氣,然後自己翻開教科書的其中折角的一頁:“嗯,從這裏開始好不好?”  他和蔣澤打商量,聲音裏帶著點少年的軟氣,合著尾音一起在蔣澤的心上打了個轉,讓他心裏頭忽然癢了那麽一下。  蔣澤抬眼看向林樂樂的側臉,林樂樂的皮膚白皙,眼睛實在漂亮,眼睫毛要翹上天去了,側麵一看尤為明顯。蔣澤注視著他的眼皮往下扇了兩下,又看見林樂樂還沒有完全恢複如常的微紅臉色以及看著就很軟的臉頰,突然有了一種想要伸手揉揉林樂樂臉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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