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鴻站在原地衝他喊:“哎,我去開車啊?” 蔣澤擺擺手:“堵車,我自己騎車回去。” 嶽鴻跟上去,看著蔣澤解鎖了一輛車又跨步上去:“你還會騎自行車呢?” 實在不是嶽鴻的問題問得傻,而是他認識蔣澤這麽些年,的確是沒有見過蔣澤用人力踩腳踏車來著,一時感覺以前的印象有些轉換不過來。 蔣澤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單腳一踏毫不留戀道:“我先走了。” 嶽鴻在馬路邊站了一會兒,眼看著蔣澤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的拐角處,然後自己回身往停車場的方向去,一邊走一邊想,最後腦中靈光一現,瞠目結舌地想:蔣澤這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嶽鴻被這個思路驚了一跳,可仔細回想前麵蔣澤的表現,又覺得這個思路沒有問題。就他自己這幾年來換了兩三個女朋友的經驗來看,雖然不多,可是對比起蔣澤來那是綽綽有餘了。 蔣澤不談戀愛倒不是說蔣家的家教嚴格,熟悉蔣澤的人都知道,蔣澤那眼高於天的人,估摸著並不是真的想要當和尚,純粹就是沒有遇見能看上的。 但是這個邏輯在於,蔣澤眼光高看不上別人,而不當和尚的前提是要脫離單身,所以總體來說基本還是等於蔣澤要當和尚。 嶽鴻左思右想嘖嘖歎氣,自己在車裏坐了一會兒又覺得被蔣澤放鴿子以後實在無聊,想來想去他忽然又撲哧一笑,掏出手機給薑懷打了個電話。 薑懷原本正和林樂樂打遊戲呢,蔣澤來之前的半個小時,他們兩個粗略估算了,除去等待開局的時間,他們少說也能玩七八次跳傘。 薑懷的手機放在兜裏,冷不丁震動起來,他正在房間裏麵撿裝備,因此空出一隻手來看也沒有看來電人是誰,就直接把電話給接起來了。 “喂?”薑懷和林樂樂說了聲接電話,便暫時將遊戲語音也給關了。 嶽鴻在車裏準備換身衣服,手機就放在邊上:“有空沒有,出來玩唄?” 薑懷一聽是嶽鴻,對他也沒有好臉。他覺得嶽鴻和蔣澤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 “玩你個雞,老子忙得很。” 嶽鴻就覺得薑懷這種一點就炸,但其實又根本做不出壞事的性格有意思,聽見薑懷這麽說,當即樂了,“你想玩我的雞啊?這也不是不行啊。” 薑懷:“我操,你惡心不惡心?我掛了!” 嶽鴻立刻道:“哎,你就不想知道蔣澤最近怎麽樣了嗎?我剛才還和他打球來著,他好像是出了點問題啊。” 至於出了什麽問題,嶽鴻是不會明說的,反正這已經足夠讓薑懷上鉤了。 薑懷果然道:“什麽問題?有屁快放。” 嶽鴻:“那你出來陪我打會兒球,我當你麵再放。” 薑懷立刻把電話掛了。 嶽鴻也不著急,他重新將自己剛才脫下來的汗濕的球衣穿上。果不其然,幾秒鍾以後立刻有一條微信發到了嶽鴻的手機上。 薑懷:地址!! 雖然和大佬一起玩遊戲很有誘惑力,但是可能挖出一些蔣澤的黑料更讓薑懷覺得值得一試。 他打開語音就先歎了一口氣。 林樂樂聽了就問:“怎麽啦?” 薑懷道:“我得出個門,一會兒大佬來了你們雙排吧,但是下次我一定來,你幫我在大佬麵前美言幾句,別讓他對我有壞印象啊。” 林樂樂胸口一緊,想到自己待會兒要一個人麵對蔣澤大魔王心肝脾肺都跟著撲通了幾下。 “你去吧,我一個人也能行的。”林樂樂這話不僅僅是對薑懷說的,更是對自己的暗暗鼓勵。 可卻把薑懷聽得挺別扭,有人帶躺怎麽說得像是要去英勇就義呢。 不過這個不是他現在要考慮的重點了,重點是他現在要去嶽鴻嘴裏頭扒出蔣澤的黑料了。 薑懷一走,林樂樂就先把遊戲給關了,他站起來跑到窗邊吐息了幾口氣,又看見樓下他叔正一手搭著他爸的肩膀,腦袋又歪在他爸臉旁邊,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是一個比一個紅光滿麵。 嗯? 林樂樂正好奇,樓下的林爸忽然抬起頭來看見他了,林爸二話不說就擺手把林叔給推到一邊去了,並且高聲道:“林銳你還不買菜去,樂樂難得回來我得給他補一補。” 林叔一陣摸不著頭腦,等抬頭看見懵比的林樂樂,他才反應過來,雖然是滿臉不樂意,但還是點頭拉過自己的電動車騎車出門去了。 林爸對林樂樂一笑,然後上樓走到林樂樂的房門口:“樂樂啊,想吃什麽都和爸說,爸給你買回來,對了,明天去學校之前讓你叔帶你去超市轉一圈,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多帶一點,給寢室的同學也能分一分。” 林爸這爸真是天下都可能找不出第二個的。 林樂樂被他這麽一關心,原本的緊張感倒是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又問林爸:“爸,你說我這樣的人,以後找對象愁嗎?” 林爸一愣,不過倒是沒有責備林樂樂這個年紀不該有這個心思,而是看了看自己兒子的樣子,理所當然道:“爸可不愁你找不到對象,爸就愁以後你對象太多挑不過來。” 林樂樂心道,爸你可真是太厲害了,別說是以後,我現在就已經挑花眼了。 林爸拍了拍林樂樂的肩膀,語氣裏那一個真情實感,明顯是打從心底裏就認同自己所說的:“從你一生出來,爸就覺得天底下沒有比你好的兒子了,你從小長得漂亮,人又乖,誰家小孩兒比得上?” 林樂樂以前就聽過親媽視角,覺得自己兒子啥啥都好,還真的是頭一回見到親爸視角。 不過他現在就缺這種一鼓作氣相信自己是最好的那一個的自信心,因此給林爸這一頓灌輸以後,林樂樂原來心裏頭的那一股猶豫也消失了。他再想起來前麵成功學導師薑懷和他說的,菜雞是不需要麵子的,同理,在追尋孩子他爸是誰的這條道路上,麵子其實也不那麽重要。 蔣澤條件再好,他也得安安分分做我的三分之一的選項,不對,二分之一。 蔣輝已經是徹底被林樂樂排除在外了。 而我,林樂樂在林爸肯定的視線下想,就是全天下最牛逼的林樂樂,配誰都算低嫁。第二十七章 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在林樂樂這兒都用不上千遍, 他上輩子就是個被嬌慣大的, 到了這個世界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在嬌慣上, 那林爸這兒一個人都能頂上十個溺愛的家長了,給林樂樂影響也是挺大的。 所以等他坐在電腦前暗暗想了一陣後, 就覺得自己的確是沒有什麽好緊張的,蔣澤現在也是一個要經過他考察的對象。畢竟對於林樂樂以後要和蔣家人結婚生子的事兒, 蔣家兄弟誰也不知道, 所以林樂樂覺得自己在這個事兒上具有完全的主動性。 總結起來就是:自信且不慌。 九月裏的s市,氣溫還不低, 此時太陽懸在空中, 照在人身上是一陣一陣的熱氣。 蔣澤的心情卻隨離家越來越近而輕鬆起來。 他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的沉悶與近乎沮喪在林樂樂主動給他發來微信消息的時候一掃而光, 轉而變成了心願得償的滿足。 蔣澤原本以為林樂樂不那麽重要,或者起碼說他並不是不能容忍林樂樂不在他生活裏的感覺。畢竟他認識林樂樂也並不久, 人生的絕大部分時間裏麵也並沒有林樂樂的存在。 他是第一次真正喜歡一個人,便自負地認為自己是完全能夠掌控自己的內心與感情的, 卻沒有想到光是一個星期強行將林樂樂排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蔣澤就後悔了。 他依舊能肯定的給出自己暫時還是並非有林樂樂不可,畢竟喜歡和愛的差距還很大,可是蔣澤卻可以肯定自己十分厭惡此時此刻與林樂樂的距離感。 從非感性的角度來說,戀愛這種事情本來就有著種種的意外因素, 這些因素可能導致一段戀愛走不到最後, 但是也從來沒有見誰因為這個就談不談戀愛的。 家裏的阿姨看著蔣澤回家, 不免有些意外。她前麵才見蔣澤出門沒一會兒, 沒料到這就回來了。 不過也算是正好。 阿姨從自己的口袋裏頭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片遞給蔣澤:“阿澤,這個是前麵我整理你房間的時候看見掉在地上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用。” 蔣澤伸手接過那張紙片,打開一看,紙片上化著一隻被命名為蔣澤的怪獸。是那天台風的時候蔣澤從林樂樂的草稿本上撕下來的。 他的嘴角露出一些笑意:“有用。” 蔣澤將紙片揣進自己兜裏,轉身快步往樓上走去。 他在書桌旁邊坐下,伸手將桌上的一個相框給取到了手邊,然後將相框裏原有的那張照片壓到了這張紙片下麵,最後將相框給重新裝了回去。 以後的多種可能性蔣澤不打算再去細細考慮,他隻知道這一刻他的確喜歡林樂樂,他也想林樂樂喜歡他,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好糾結的地方。 隻不過也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喜歡林樂樂這事兒簡單,林樂樂喜歡他? 要說蔣大少活到這麽大,多少年了就沒有缺誰喜歡的,男的女的都能排成長隊,他就沒覺得說自己喜歡的人會不喜歡自己。直到碰見林樂樂,蔣澤的確是把這份多年來的自信給丟了,而且是丟得徹徹底底。 可是既然已經下了決心,那還是得有所行動,蔣澤覺得起碼是不能夠放任林樂樂胡作非為下去了,要不然這輩子過完了兩個人也不會有什麽進展。 林樂樂歪著腦袋看視頻,蔣澤在微信上戳他時,他正咬著薯片哈哈笑。 不過一見到蔣澤的微信,林樂樂就立刻放下了薯片,連著笑容都收斂起來,整個人變得矜持了許多,活像是蔣澤能從微信上麵窺見他的一舉一動似的。 樂樂想拿藍:哥,我準備好了,等你上線我就拉你。 蔣澤:嗯,語音嗎? 林樂樂見蔣澤這麽說,還以為是他不方便語音,於是體貼道。 樂樂想拿藍:如果不方便的話,不語音也行,我可以就跟在你屁股後麵走的。 蔣澤:我想和你語音。 蔣澤看著這行字,覺得這裏麵的意思已經挺明顯了。 林樂樂才抬手給自己拿了一片薯片,見了蔣澤這句話,那含在嘴裏還沒來及開始咬一口的薯片差點兒把他給噎著了。 這話也太容易引起誤解了吧,林樂樂摸摸自己的心口。不過他又覺得蔣澤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對方肯定是隻想表達單純想要和他語音溝通打遊戲的意思。 林樂樂雖然自信,但是因為並不確定大魔王的想法,加上蔣澤對他那股子種族壓製,林樂樂再自信也難免在蔣澤麵前總是要忍不住矮了一頭。 比如這會兒,他就很體貼的為蔣澤想要語音找正當的理由。 樂樂想拿藍:對對,還是一邊溝通一邊打遊戲比較好,免得我拖後腿更加嚴重。 蔣澤的眉頭跟著那行字慢慢皺了起來,原來自己剛才自己以為表達了好感的話是能被解讀成為這樣帶有嫌棄又十分現實的意思的嗎? 不過說到這裏,兩人已經組了隊開了語音,並且進入了遊戲等待開始的時間。 “喂?”蔣澤先開口。 “喂?”林樂樂小鷯哥似的開口接了一句。 林樂樂的聲音一出來,他那小模樣就跟映在蔣澤的眼前似的,他的臉色又舒緩了許多。 “你應該是開學第一周吧?”蔣澤開口關心林樂樂。 林樂樂想起蔣澤之前說他成績不好的事兒了,便趕緊說:“哥,我的作業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然後等下我就要去複習功課,絕對不耽誤學習的。” “上學壓力大嗎?”蔣澤又問。 從林樂樂的角度出發,他現在既然是將蔣澤重新拉到了候選人列表裏,就必須要給蔣澤同樣的機會。所以他不僅僅要讓蔣明看見自己的進步,也要讓蔣澤印象深刻。 林樂樂從而更加要積極表現自己了:“哥,我不累,我這點壓力算什麽,相比與你的優秀,我還需要更多的努力,而且有句話說得好,有壓力才有動力,有動力才能夠不斷前進,我深深知道這個時候的一點壓力並不是我做個學渣的理由,你就放心吧,我是不會放任自流的!” 蔣澤沉默了。 他發現因為林樂樂對自己的固有印象,所以無論他說什麽林樂樂都會解讀成另外一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意思,他就成了周扒皮似的魔鬼人物。這就跟做語文閱讀理解似的,發揮太過度了。 蔣澤幹脆就讓林樂樂自己說,他知道反正林樂樂自己也是話癆精,和蔣輝在一起的時候兩人嘚啵嘚啵能說一整天。 “嗯,那你說說在學校裏麵的事兒吧。” 這話落在林樂樂的耳朵裏,又像是長工聽見了監工的發話了一樣,那更叫一個卯足了勁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