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看了淩梓墨一陣,模糊的印象裏似乎出現了一個金色瞳孔的男童,跟在他後麵叫玄哥哥……人倫血親這些都不是玄子在意的,他雙手抱在胸口,似笑非笑道:“那麽今天,你是來清理門戶的嗎?”淩梓墨冷聲道:“是!十一年前你從家族叛離時,毀壞了祠堂,打傷了父親,殺了幾位宗親長輩……其罪當誅!”廖晗越聽越是心驚,他本來猜想兩人是有關係,倒是沒想到玄子連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族人也能這麽冷酷無情。玄子不怎麽在意地笑道:“聽起來我還真是個壞人呢……那些愚昧的老古董欣賞不了我的作品,反而毀了我全部的心血,他們的死是一種贖罪!嗯,我是不是該稱呼你一句弟弟比較好?巴巴地跑到這裏,當真是辛苦你了!可惜,現在的你還殺不了我。”激怒過後,現在的玄子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淩梓墨看著玄子臉上張狂邪肆的笑,將劍緩緩抽出來對準他道:“殺不殺得了,要試試才知道。”玄子透過淩梓墨看著他後麵的廖晗,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袖子笑道:“乖徒兒,嗯,現在看來,你是要站在外人那邊,選擇欺師滅祖了嗎?”廖晗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認的師父,是你所虛構的玄子,而不是現在這個不顧倫理、無慈悲之心的偏激厭世之人。今天我選擇兩不相幫,以後我們如果見麵,也不再是師徒。”玄子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是大聲,他猛然停止了笑聲,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果然,還是要把你的頭砍下來做出傀儡比較好。你,逃不掉……”廖晗被他陰冷的目光看的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玄子的聲音一落,朱雀猛地張開嘴,一串火球朝這邊射了過來。風係飛獸帶著兩人左躲右閃,不時以風刃還擊,那是那些風刃碰到朱雀身上,隻是發出“砰砰”的敲打聲音而已,並沒有留下半點傷痕。玄子輕蔑一笑,朱雀的雙翅也朝兩人發動雷係攻擊。淩梓墨揮動長劍不斷將那些雷帶到旁處,看準了時機高高躍起,跳落在了朱雀尾部,朝玄子刺了過去。他吹了聲口哨,命令飛獸帶著廖晗離開這裏。玄子操縱朱雀攻擊需要凝神使用精神力,現在不得不也提劍回擊。兩人除了煉器其他方麵的修行也都頗為不弱,劍也都是這個世界品階最好的劍,一時鬥得難分難舍。劍砍落在朱雀身上,便是一陣火花四濺。玄子遊刃有餘地擋住淩梓墨刺過來的劍,道:“倒是好久沒這麽舒展過筋骨了……弟弟,這些年學的不錯嘛。嗬嗬,你這把劍居然沒斷,倒還可入目。”淩梓墨不答,手腕一轉,劍尖劃開玄子的胸前衣服。他借力後退兩步,冷聲道:“你的廢話太多了。”玄子不怎麽在意地瞥了眼滲血的胸口,興趣已經完全被引上來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笑道:“那麽下來,我要認真了!”看著離朱雀越來越遠,廖晗急急拉住飛獸的韁繩,喝呼它往回飛。這隻高階飛獸十分通人性,它忠於主人的命令但也擔心主人的安危,便遲疑地帶著廖晗在遠處停了下來,卻也不往回飛。廖晗凝神觀戰,雖說是兩不相幫,但是這麽撇下淩梓墨自己逃走,他今後都良心難安。可以看出,玄子完全並沒有使出全力,而且漸漸占在了上風。淩梓墨雖然很厲害,畢竟還是個少年。這時廖晗隱約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飛獸叫聲,他回頭一看,知道梁城其他的飛獸隊也要追來了,最遲半柱香的時間就能趕到這裏。玄子冷笑一聲再不遲疑,看準了空當刺中了淩梓墨肩膀。淩梓墨悶聲不響地快速變招,卻被玄子一腳將劍踢了下去,幾根特質的金屬鏈也從朱雀身上猛地飛出,將淩梓墨拖倒在地死死捆住了。玄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照準淩梓墨的心口刺了下去,這時候隻聽見“咣”地一聲響,他的劍被什麽速度快到難以想象的東西擊中了,劍身發出一聲哀鳴,居然出現了裂痕。他驚疑地抬頭,發現廖晗拿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對準這邊。廖晗將那把左輪手槍對準玄子的手腕,揚聲道:“他畢竟是你弟弟,你放了他,趕快離開這裏吧!梁城的人很快就到了,這次你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脫身!——不然我下次對準的,就不是你的劍了!”玄子就像沒聽見他的威脅一般,眼神狂熱地看著那把手槍,道:“這是什麽東西?也是你煉出來的嗎?……嗯,你還瞞著師父做了這些,真是太不乖了!”廖晗的手心都是汗,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唯恐玄子對淩梓墨下殺手。玄子嘴角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看著廖晗緩緩將那把劍刺下去。廖晗一驚立刻扣動扳機,特製子彈準確射中了玄子的右手腕,巨大的衝力帶的他後退了半步。玄子故意不運氣抵擋,想親自體驗那奇怪武器造成的傷害,果然比弓箭之類的要強很多。他仔細打量手腕上的傷口,臉上帶著扭曲的愉悅,對著廖晗道:“很棒的武器……嗯,我不殺他。廖晗,你乖乖過來,師父不會害你……”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淩梓墨的存在,眼睛直直看著那把槍。縱然隔著一段距離,廖晗還是忍不住緊張,雙手用力握著。正在這時,淩梓墨猛地用身上隱藏的武器割斷那些鏈子,手上快速凝聚的冰刃從背後刺向玄子。他幾乎是兩敗俱傷的打發,一拳一腳都用盡了全力,逼得玄子不得不回防。玄子一個疏忽,便被淩梓墨抓住了腳腕,兩人一起從空中掉落了下去。廖晗忙操縱飛獸衝上去,隻是那兩人幾乎纏在一起,打的異常激烈,他根本無法接住淩梓墨。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連呼吸都十分困難。快到地麵的時候,淩梓墨拚盡全力甩開了玄子,借力飛開數米。廖晗趁機射出幾道能量線捆住他的腰,將他拽落在飛獸身上。玄子則是直直墜落了下去,一隻土係的大型機械甲蟲及時出現將他包裹在內部,帶著他在地上翻了幾個滾後停了下來。在淩梓墨不要命的打法下玄子也受了不少傷,他喘著氣看著高處笑道:“廖晗,師父下次來接你!”留下這句話,機械甲蟲快速帶著玄子遁入土中。淩梓墨眼眸一寒,想握劍跳下去,廖晗忙按住他的肩膀。淩梓墨受傷著實不輕,已經不能再戰鬥了。淩梓墨看了一眼廖晗,用手快速擦去他臉上的偽裝,隨手將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看著那些已經能看清人臉的救援人員廖晗恍然大悟,的確,剛才他和玄子坐在一起,隻怕那張臉也已是通緝犯了。現在天色已晚,醫療者快速來給淩梓墨治傷,其他的人則趕快追擊玄子,現場一片忙亂。淩梓墨簡單止住血後就帶著廖晗飛到空中的朱雀那裏,失去主人的朱雀在能量燃石的影響下不住拍打著翅膀停在原地,看上去有些寂寞。淩梓墨低聲道:“來的這隊救援者是我掌管的人,那個東西要毀掉。”廖晗看了一眼淩梓墨,已經懂了他的意思。朱雀的設計雖然有不少禁忌,但是萬一被侍從們帶回宮,隻怕上位者還會很歡喜,說不定做出一個超越這世界的機械部隊也說不定。想到這裏,廖晗不覺打了個寒顫。他快速跳到朱雀身上,引領它飛到山穀之上,然後卸下最關鍵的一些能量燃石和法器。失去動力的朱雀如同一堆廢鐵般在空中墜落了下去,跌在山崖下摔成四零八散。廖晗有些傷感地看著朱雀的殘骸,扭頭對淩梓墨道:“對不起。”他是真覺得抱歉,那些機械設計圖玄子已經記住了,自然能造出第二個、第三個朱雀。淩梓墨淡淡道:“不怪你,如果我夠強,幾年前就能找到並且殺了他。”他一直記著幼年的記憶,十歲離開家族,在外遊曆了三年,最終在尚陽城查到了一點玄子在宮中出現過的線索。後來想法設法入宮,隻是還沒找到易容改名的玄子就被驅逐了出去,這是他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