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勇剛好也遇到不會做的題,便去問張閻。張閻要做一件事就會把它做到最好,所以不但講得很認真,而且還講了三種解法,雖然言簡意賅,但都切中重點。結果就是馮小勇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真心讚道:“張閻,我覺得你比‘老數’(數學老師)講得好多了!”張閻隻挑了一下嘴角,不覺得被一個小孩稱讚有什麽好高興的,注意力回到手中的書上。那意思就是,如果沒別的事可以回去繼續做題了。馮小勇領會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暗示,撓撓頭,自覺地回到桌邊。等王瑞那邊也講完了,屋內恢複安靜。不知過了多久,王明傑把書翻得嘩啦一響,看看左右,在椅子上不停扭動,就像椅子上有針紮一樣。“我說張閻,我們這麽老問你和王瑞也挺麻煩的。我看,你們幹脆把你們的作業拿來給我們抄算了。”王瑞一愣,看向張閻。張閻瞥了一眼王明傑,一言不發地繼續看書。見他如此,王瑞便也不理會王明傑。王明傑哀歎一聲,趴在桌上,晈著筆頭,埋頭苦思。大概過了不到兩分鍾,又有人開口,這次是馮小勇。“我覺得頭好悶,能不能休息一會兒?”他苦著臉問張閻。張閻頭都沒抬,無情地說道:“不能。”王閱覺得他太冷淡了,看了看小鬧鍾的時間,幫他補充了兩句話,“你們才做了三十分鍾。在學校時一節課也有四十五分鍾吧?”“先吃塊西瓜解解暑總行吧?”馮小勇退了一步,眼神飄向外麵的水井。王明傑帶來的大西瓜就在井裏鎮著。“不行。”張閻再次拒絕。其實他一直在暗中觀察,除了兩個女孩,其他人注意力都不集中,效率並不高。他不打算慣著他們。馮小勇無奈,隻好垂著腦袋,有氣無力地繼續填空。王閱從張閻的胳膊上方探出頭,挨個打量幾個人的表情,仿佛能看到他們的臉上寫著“苦逼”兩個字,忍俊不禁。胳膊被小孩的下巴蹭得發癢,似乎撓在張閻的心上。他看著小孩的頭頂,唇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伸手用力揉揉他毛絨絨的腦袋。“餓不餓?”天氣熱,小孩每頓飯都吃得不多。王閱搖搖頭。“渴嗎?渴的話我去把西瓜切了。”張閻又說。其他人的目光同時掃向張閻,表情微妙。尤其是馮小勇,眼睛瞪得最大,在心裏呐喊著:喂喂,區別待遇不要太明顯!“有點。”王閱舔了舔嘴唇。張閻把他放在椅子上,走到水井旁邊。炙熱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王閱覺得有些刺眼,眯了眯眼睛才繼續看著他。王瑞剛要說“我來幫你”,看見張閻輕鬆地把水泥鑄成的井蓋挪開,默默地坐下之前,驚歎地看了他一眼。張閻抓住一根井繩往上提,不一會兒便從井裏吊起一個竹編的籃子,大西瓜就放在籃子裏。被冰涼的水汽浸潤了這麽久,瓜皮顏色更綠,上麵染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凝成了水珠,看著就覺得清涼解暑。張閻把西瓜切了,除了王閱分到兩塊,其他人都是一塊。因為王閱最小,大家都沒有意見吃完西瓜後,王明傑幾人不得不繼續奮鬥。將近正午,溫度更高。知了聲竭力嘶地在枝頭上鳴叫,使人感覺更加燥熱。正在這時,村頭忽然傳出高亢而熟悉的喊聲:“雪糕冰棒嘞,賣雪糕冰棒;雪糕冰棒嘞,賣雪糕冰棒……”聲音離王閱家越來越近。王明傑幾人雙眼都猛然一亮,都想回家找父母要錢。“我想吃。”王閱扭頭對張閻說道。張閻看了看他的肚子,有些擔心他吃太冰的東西會鬧肚子,猶豫了一下,見王閱打算從身上跳下去自己去買,抱著他站起,依然把他放在椅子上,然後拉開寫字台的抽屜,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露出了裏麵的一些零錢,有元的,也有角的。王明傑幾人好奇地掃了一眼,至少也有三十多元。王閱和張閻能自己支配家裏的錢財讓他們很羨慕。“前段時間我和閱閱消失其實是去賺錢去了。”張閻留下這一句話,意味深長地看了王明傑他們一眼,拿著錢出門。美味在前,王明傑他們暫時沒心思想賺錢不賺錢的事,都跑回家要錢買冰棒雪糕,過了一會兒,卻隻有王瑞一人拿著雪糕回來。王明傑幾人都沮喪地空著手,看到張閻兩手各舉著一根冰爽的雪糕,那雪糕還在冒著誘人的白氣,情不自禁地咽著口水,感到更加鬱悶。“張閻,你真的有辦法賺錢?”馮小勇忍不住問道。“騙你們有什麽好處?”張閻不在意地說道,“如果不相信就算了。”馮小勇不說話了,率先走回桌旁寫作業,盡量不去看吃雪糕的三個人。王閱覺得這樣對幾個小孩有點不厚道,畢竟他們都還不到十歲,是真正的小孩。但為了盡快實施他們的計劃,隻能這樣,再說,磨磨他們的性子不是壞事。中午吃過午飯後,幾個小夥伴自覺地到王閱家報到。“張閻,我們來寫作業了!”王明傑大聲說,那表情有點求表揚的架勢。“喔。”張閻淡淡地應了一聲,拉了一把房門,將房門半掩著,低聲說,“你們先寫,有不懂的問王瑞,我和閱閱都有睡午覺的習慣。”王明傑嘴巴張了張,沒說出話。張閻的反應太讓他失望了,就像在他身上澆了一盆涼水,一下把他高漲的情緒給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