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大道,這群人在經曆驚嚇與逃命後,怎麽也邁不動步子。


    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誰也沒在意衣服上的泥濘。


    他們隻想躺下好好睡一覺,再吃上一頓熱粥,洗個熱水澡。


    每人臉上都有厚重的黑眼圈兒,受傷和感染風寒的人,更是呻吟聲不斷。


    …


    “大兄弟,我們實在是走不動了,你看。”


    王掌櫃見兄弟倆過來,拄著拐杖掙紮著爬起來。


    “王掌櫃,就此別過,有緣再見吧!”


    林宏義直接道出自己的意思,他不可能一直帶著這群人。


    非親非故,雖接受了他們的糧食。


    但兄弟倆的付出,遠高於那三瓜兩棗。


    狼群出現時,若是兄弟倆不出手,這群人必死無疑。


    “ 不要啊!大兄弟。”秋管家忙大聲阻止,道。


    那音量大得生怕別人聽不到,林宏義譏諷道。


    “嗬,真把自己當盤兒菜了。”


    “大兄弟,我家夫人請你護送至南方。


    你們的最終目的也是南方吧!


    一路上的所有開銷,都由秋家負責。”


    秋管家張開一隻手掌給林宏義看,無聲地道。


    “五千兩。”


    “大兄弟,我家也願意出一分力。”王掌櫃豎起兩根手指道。


    他掃一眼沒開價的人家,希望大家能一起出價,將人留下來。


    那些人卻避開他的視線,更有人捂住荷包。


    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蹭免費的保護。


    更有人心道,帶一個是帶,帶十個也是帶。


    別人出的價已夠高了,多了也不怕被撐死。


    有著上億財富的人,豈會看上這三瓜兩棗。


    再說給人當保鏢,將處處受製於人。


    她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給人當保鏢。


    要不是怕打眼,她都想買幾個婆子跟隨侍候了。


    …


    “你們的銀錢太大,還是留著自己慢慢花吧!”林姝淡淡地道。


    她轉身朝前方走去,再跟這些人磨嘰下去。


    她想抽刀。


    林宏義搖搖頭,這些人還真是把他們的保護,當成理所當然。


    身上帶著大量財物,還敢在外人麵前暴露。


    就這份心性,能不能走出皇城地界兒,都是一個問題。


    等他們身無分文,又顆粒無存時,就會明白什麽是難民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 ,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當再也看不到時,這些人慌神兒了,有人猶豫不定地道。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進山,先躲躲再說。”王掌櫃果斷地道。


    全都躺在大道上,不是讓來往的人搶嗎!


    還不如進山躲躲,再派人去皇城打探消息。


    若是皇城門開了,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皇子爭權奪位,總有塵埃落地的時候。


    不管誰坐上那個高位,都照樣交稅,又不會少一文錢。


    當官的還是當官,平民百姓還是平民百姓。


    一心想逃出皇城的人,經曆了苦難後開始動搖之前逃離的決心。


    一想到可以回皇城,誰也不願意走了。


    見遠處有難民過來,忙拖家帶口的往山裏爬。


    …


    離開眾人的視線後,兄弟倆重新拐進大山。


    大道上既有難民出入,又有軍隊出入,已非常不安全。


    能給兩人安全感的,唯有別人聞山色變的大山。


    林宏義背著背簍,腰挎大刀、水囊,拄著一根登山棍。


    林姝背著一把大刀、小包袱、小水囊,刀把上的紅穗顯暗沉色。


    拄著半人高的登山棍,袖口和褲腿打著利落的綁腿。


    小小的一團,卻給人颯爽的感覺。


    高大健壯的林宏義,就是一忠心護衛。


    遇上趕路的難民時,林宏義眼神冷如冰霜地看過去。


    嚇得難民屁股一緊,心道這是遇上狠人了。


    無論年紀大小,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人。


    僅看那背後的大刀,上麵還有褐色的血跡。


    衣服上斑斑點點的痕跡,一看就是血跡,有的地方已結成硬塊。


    不知是殺了多少人,才有那麽多痕跡。


    …


    ‘嗖~’


    一隻嚇昏頭的野兔,突然跑到林姝麵前。


    她手中的拐杖一戳,便將野兔串上。


    七八個蓬頭垢麵的難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其中一難民指著野兔道。


    “那是我們先發現的野兔,得還給我們。”


    “嗬嗬,真是可笑。


    山中野物皆無主,誰逮到就歸誰。


    難不成,你見過一眼就該歸你所有。”


    林宏義拐杖一揮,指著難民懟道。


    “哼,敢搶你大爺的獵物,活得不耐煩了。”牛成氣哼哼地道。


    “這片山由我罩著,從此山過需留下買路錢。


    不然,你們懂的……”


    “不懂,你仔細說說不留下買路錢,會怎麽樣?”林宏義掏掏耳朵道。


    林姝瞥他一眼,這家夥竟搶她的台詞兒。


    算了,讓大哥風光一把。


    “嗬嗬,不留下買路錢的人。


    當然是割肉償還,再點天燈。


    怎麽樣,夠刺激吧!


    桀桀桀……”


    牛成笑得猖狂至極,好些難民都被他嚇得尿褲子,最終老實地歸順。


    他們是再也不缺吃喝,每隔幾天就能吃上一頓肉。


    眼前的兩人彪悍又咋樣,抵得過車輪戰嗎!


    還有道長那高深莫測的功夫,一掌能拍死一頭黑熊。


    他常說細皮嫩肉的小子,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不用加任何調料,就能燉出一鍋絕美的滋補湯來。


    他每次都能混上兩碗湯,全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牛成想得心癢癢,嘴角流出一串晶瑩的液體。


    蓬頭垢麵下的麵孔紅潤,眼裏閃過一絲紅光。


    林姝鼻子微動,她竟從這群人身上聞到一股腐肉味兒。


    逃難的人身上有臭味兒,再正常不過。


    可這幾人雖蓬頭垢麵,卻麵色紅潤,臉上有肉。


    從頭到腳的穿著,更是亂七八糟。


    不知從多少人身上搜刮而來。


    領頭的難民,腳上穿著一雙七成新的翻毛靴子。


    其他人則是棉鞋,草鞋是一個沒有。


    林姝腦中閃過,曾見過的畫麵,舉起登山杖上的野兔道。


    “想要就上來拿。”


    “嘿嘿,就憑你這個小矮子,還想攔下爺們。”


    牛成猥瑣地搓手,喉頭滾動。


    對眼前的野兔和小矮子,他是誌在必得。


    於是,掄起棍子撲上前。


    ‘哢~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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