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第一時間回家先去瑰園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又特意拐彎去買了江甜喜歡的小蛋糕才回家。


    推開門,沒看見江父江母,江甜一個人坐在陽台上,身影單薄的讓人心疼。


    顧澤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大衣,朝她走過去,輕輕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蹲下身,撕開蛋糕的包裝盒:“甜甜,我給你買了小蛋糕,要不要吃一口?”


    她低頭看了一眼,蒼白的薄唇顫抖幾瞬後,終究是什麽話都沒說。


    顧澤看著她的反應,壓下心底的酸澀,把蛋糕放在桌上,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說道:“不想吃蛋糕?那我去給你做碗雞蛋羹。”


    話音剛落,他正欲轉身離開。


    就在此時,一直背對著他的江甜突然有所動作。


    她並未回頭,隻是緩緩地抬起右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聲音略微顫抖著,帶著幾分恐懼與不安:“不要......走。”


    簡短而又充滿懇求意味的話語,狠狠地敲擊在顧澤的心間,使得他原本已經邁出的腳步瞬間僵在了原地。


    “好,我不走,我會一直留在這裏陪著你的。”顧澤輕聲說道,同時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試圖握住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


    當他看到她並沒有絲毫抗拒之意時,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喜悅:“我們回房間吧,外頭冷。”


    江甜卻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隻是默默地從他身邊走過,她一步步走向臥室,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顧澤見狀,不遠不近得跟著她。


    江甜來到了琴房門前,她緩緩伸手推開了門。


    緊接著,房門被狠狠地合上,同時還伴隨著清脆的落鎖聲,隔絕了顧澤得視線。


    沒過多久,一陣雜亂又悲鳴的琴聲從房間內傳出。


    那旋律如泣如訴,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憂傷和痛苦。


    每一個音符都像是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滴落在顧澤那顆快要枯萎的心上。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聆聽著這令人心碎的樂曲,感受著其中所蘊含的深深絕望。


    江舟雙眼通紅,眼眶濕潤,手裏托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糖醋排骨,緩緩朝這邊走來。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扇緊閉的琴房門上,心裏頓時一驚,輕輕拍打起門板來:“甜甜,快開門呀,爸爸專門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屋內愈發激昂的琴聲。


    見此情形,江舟心急如焚,就要去找備用鑰匙將房門強行打開。


    就在他轉身準備行動之際,一隻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


    葉知秋輕輕搖了搖頭,柔聲說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通過彈奏鋼琴來宣泄情緒,就讓她盡情地彈一會兒吧。”


    說著,葉知秋忍不住抬手擦去眼角滑落的幾滴清淚。


    一旁的顧澤連忙開口:“爸媽,你們想必也是一夜沒睡了,還是趕緊回房間休息會兒吧,這裏由我來守著就行。”


    聽到他這番貼心話語,江舟和葉知秋相視一眼,眼中滿是欣慰之色,但心中那份對女兒的擔憂依舊難以釋懷。


    可是現在什麽都做不了,江舟隻好點頭答應,先是把那盤糖醋排骨放進保溫箱,才帶著葉知秋回房休息。


    顧澤坐在冰冷堅硬的地麵之上,後背緊緊地貼靠著那堵毫無溫度可言的牆壁。


    他慢慢地合上雙眼,靜靜地聆聽房門後所傳出的悠揚琴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顧澤終究還是無法抵抗濃濃倦意,沉沉睡了過去。


    當夜幕完全降臨時,時針已然指向了數字八。


    江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家中,但此刻的屋內卻異常冷清寂靜,往昔的喧囂與歡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僅僅隻是那陣若有似無、斷斷續續的微弱琴聲。


    他先是踏進浴室衝了一個熱水澡,才來到到餐廳吃晚餐。


    正當他準備起身離開餐桌時,突然意識到那陣琴聲竟然依舊在耳畔回響不止。


    他不禁心生疑惑,同時眉頭也微微皺起,帶著滿心疑慮朝著三樓走去。


    走到三樓,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澤的身影正蜷縮成一團,孤零零地倚靠在琴房門口。


    從遠處望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睡得極不踏實,似乎隨時都可能被驚醒過來。


    望著眼前呈現出的這般情景,江予邁步向前走去,並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輕聲問道:“怎麽在這兒睡著了?”


    顧澤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出於本能反應般迅速地朝著琴房門口瞥了一眼。


    “她彈了多長時間?”


    顧澤垂首看了看腕間的手表,語氣低沉地回答:“十個小時。”


    “那麽久!”江予失聲驚叫起來,緊接著衝著緊閉的房門高聲呼喊,“江甜,趕緊把門打開!”


    屋內並未傳出絲毫應答之聲,相反,那原本就略顯焦躁不安的琴聲此刻變得愈發急促起來。


    見此情形,江予心急如焚,他快步奔至一樓,向傭人討要到琴房的鑰匙後,毫不猶豫打開了門。


    進入房間後,隻見江甜靜靜地端坐在鋼琴前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顯得有些淩亂,而她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指則如同疾風驟雨般在琴鍵之上飛速躍動著。


    地麵上四處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紙團。


    江予緩緩走到江甜身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心疼和惱怒:“既然有膽量折磨自己,怎麽不去折磨那些傷害你的人!”


    麵對哥哥的質問,江甜依舊緘默不語,但她手中的動作卻越發迅猛起來。


    “你這樣自虐就算了,別連累父母和顧澤跟著受苦受累!”江予看著她的反應,大聲嗬斥:“昨晚他為了照顧你一夜沒睡,你在這彈鋼琴,他就睡在門口寸步不離。難道你就一點兒不懂得心疼人嘛!”


    見她仍舊沒有任何反應,江予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他深吸一口氣後,徑直抬起手來,輕輕地推動著她那瘦弱的肩膀。


    江甜突然伸出雙手,用盡全力狠狠地拍打在琴鍵之上,頓時發出一陣尖銳而刺耳的聲音。


    她背對著江予,聲音冷漠異常:“你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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