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件事上,九薰明白一個道理,人前的和善不等於人心的善良。


    用手粘著圍脖上的流蘇一圈圈擰著,心裏告誡自己:九薰啊九薰,以後凡事多思考,不要給點陽光就燦爛。


    “阿姨,我記住你的話了,以後不會再和東嶽哥聯係了。”


    每個人都是有自尊的,蔡秀雲以這種盛氣淩人的姿勢和她說話,她不打算繼續談下去。


    “我相信你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女孩,今天的談話不要讓我兒子知道。”


    “好!”


    聽到九薰答應,蔡秀雲站起來:“咖啡我請了,今天算是正式通知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兒子了,一個高中生要自重。”


    九薰咬著顫抖的嘴唇,忍著要流出來的眼淚,突然喊住了蔡秀雲。


    “我尊稱你一聲阿姨,是因為你是東嶽哥的媽媽,我也正式通知你,人沒有貴賤之分,我和您兒子隻是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把早就掏出來的存折塞到蔡秀雲手裏:“這是東嶽哥給我的存折,我一分也沒花,麻煩你還給他。”


    丟下這句話,九薰大步邁出了咖啡館,身後是拿著存折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著九薰跑出咖啡館,蔡秀雲把手裏的存折放好,走到前台:“兩杯咖啡,買單!”


    九薰那杯一口也沒喝,在蔡秀雲看來鄉下人不會喝咖啡。


    回到住處,九薰躺在床上哭了很久,蔡秀雲的羞辱讓她心裏很難受。


    她躺在床上,思考著以後怎麽辦?她不想依靠任何人,路再難要自己走。


    這次被蘇有成和王玉美找到學校,她懷疑是蘇秀芳透露了她的信息。


    想到蘇秀芳來過她住的地方,九薰決定搬家。


    答應趙東嶽去深城的事,她想取消,蔡秀雲說得對,他有他的生活,她不能再打擾他了。


    九薰從床上起來,簡單的煮了點麵,吃完後把最厚的那件棉襖找出來穿上,圍上圍脖,她準備去找房子。


    臨近年關了,房子不好找,逛了一下午,九薰也沒找到既便宜又離學校近的房子。


    正在她往回走的時候,不知不覺來到了她和趙東嶽堆雪人的廣場。


    那個雪人還在,耳朵和嘴巴融化,看上去難以挽留的意境。


    九薰走過去後,看到一棵樹下還有沒融化的雪,團了個雪球,又把它耳朵和鼻子放上,又找個樹枝把嘴巴貼上。


    站在那裏很久,望著雪人歎了口氣最後離開。


    這雪人不會持續很久,陽光出來後它會蒸發掉,但九薰認為這個冬天它畢竟來過,沒留遺憾。


    她和趙東嶽感情,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成為過往。


    蔡秀雲擔心的這些也不是不存在,她對趙東嶽那份感情,已經超越了朋友。


    在醫院的那晚上,趙東嶽抱著她,雖然睡得昏昏沉沉,但她清楚,她心裏早就把他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幸虧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她和他不可能,他們中間隔著一個太平洋那麽寬。


    除了年齡上的差距,還有趙東嶽的家庭,社會地位,對她來說遙不可攀。


    趙東嶽是天上的星星,那她就是塵埃裏的一粒沙子。


    她的夢該在現實中清醒了。


    回來的路上,她看到電線杆上有個小廣告,走過去看了看,發現是租房子的信息。


    “租房:男女不限,本人因為不常在家住,空著的房子打算出租,租金麵談。”


    地址是縣一中北麵的商鋪二樓。


    九薰決定過去看看,看了看天氣還不是很晚,就步行走了過去。


    她現在住的地方在縣一中南邊,這出租的房子在北麵,路經過學校,九薰一遍走著,一邊留意著附近有沒有蘇有成和王玉美的影子。


    好歹很順利的通過了學校,九薰在天黑之前來到了出租房子的商業樓。


    這樓隻有二層,九薰順著做買賣的門頭,打聽到了通往那房子的樓梯。


    一樓的超市,文具店好幾家都已經亮燈了。


    穿過狹窄的樓梯,九薰來到了二樓走廊。


    走廊裏塞滿了一些雜物,九薰懷疑是不是貼廣告的人惡作劇,這裏能有房子出租嗎。


    可是,上去後竟然發現,拐角處真的貼著“房子出租”四個字,顯眼處還用了箭頭標注。


    邁過雜亂的走廊,九薰來到了那間房子門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咚!”


    “誰啊?”


    裏麵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九薰猶豫了下回答:“是這裏租房子嗎?”


    隨著腳步聲響起,門內的燈亮了,有人打開了房門。


    門口,一個男的穿著毛褲毛衣站在那裏,看到九薰眼裏露出熱情。


    “是這裏租房子,就在隔壁。”


    九薰借著屋裏的燈光看了看隔壁,那房子基本上和這男房東住的差不多大,單間。


    “我能進去看看嗎?”


    男人稍有遲疑:“可以,但裏麵的燈壞了,我還沒買燈泡,你小心點。”


    男人看年齡不大,但頭上的發際線後移,就顯得有點老了。


    九薰猜測,他最多有三十歲,可是為什麽是一個人?難道他愛人不在家嗎?


    “我先看了一眼,如果合適我明天再過來。”


    九薰就想盡快搬離那個房子,等住處安頓好了,好盡快出攤賣東西,要不然以後吃的住的都是問題。


    還有明年上學費用,既然沒有趙東嶽做靠山,那隻能自己成為一座山。


    男人痛快答應了,進房間去拿鑰匙,九薰站在門口注意到,他裏麵隻有男人用的東西,也就是說這人是單身。


    看樣是這人長得太著急了。


    九薰看到男人從裏麵出來,忙閃到一邊等著開門。


    一邊開門,男人一邊介紹:“裏麵很方便,有床,還有個寫字台,不知道你是學生還是工作了?”


    “我學生!”


    九薰不假思索的回答完這句話,馬上給警惕心打負分。


    竟然對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學生就更方便了,添把椅子就能學習。”


    男人說著打開了房門,九薰站在門口借著隔壁的一點亮光,看到房間裏真的和男人說的一樣。


    “你進來看看,這房子很方便,如果滿意明天我給你收拾收拾,你看看還需要添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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