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聽我說,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李峰說到這裏,話語停住了,他不想破壞自己在兒子心中的形象。


    李京常冷靜地看著父親:“我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峰的帶著皺紋的額頭開始出現細密的汗水,他真不想讓兒子知道那件事。


    都三十年了,那時候還沒有兒子。


    隻要他說出那件事,他的不堪和兒子優秀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努力了好幾次,還是把要說的話咽下去。


    “兒子,是誰讓你回家來問這些的?”


    李京常第一次失去耐心,他眼裏帶著質問:“我就是想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李華在超市裏聽到堂屋裏的聲音,也走了進去。


    “怎麽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話嗎?”


    兒子今天很反常,這讓李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到從劉峰的嘴裏問不出什麽,李京常目光看向李華:“媽,你來回答,你認識邵東偉和龔玉珍嗎?”


    李京常也知道爸媽不容易,文化程度不高,這些年起早貪黑,幹的都是力氣活,從來沒有讓他比別人少了什麽。


    “兒子,你問他們幹什麽?”李華看了眼丈夫,一臉為難。


    “他們是王慧的外公外婆。”李京常不得不說出他們和女朋友的關係。


    “王慧是誰?”


    李華這急一時懵逼狀態。


    “我談了六年的女朋友,從高中到大學,她媽媽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起初我以為她媽是嫌我們家不在城市,直到今天我去了她家,才從她姐口中得知,她媽不同意的原因,是另有起因,她姐還說,讓我回家來問問你們,認不認識邵東偉和龔玉珍。”


    李峰聽到兒子女朋友是邵東偉和龔玉珍的外甥女,瞬間就癱在椅子上。


    “兒子,是爸爸對不起你,你還是和她分了吧。”


    劉京常疑惑看著爸爸:“你快點回答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峰看到實在是瞞不下去,不得不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


    “兒子,當時爸爸手裏真的沒錢,我和你媽結婚用的錢和買車的錢都是借的。”


    李京常怒視著李峰:“所以你撞了人就跑了?”


    “可是,那老頭和老太太也沒死啊,後來我把車賣了,拿了一萬塊錢送到他家裏,我就是想彌補當時犯下的錯。”


    李華此時哭了,她紅著眼睛看著兒子:“京常,你爸爸是做錯了,可是他們不能把這些算在你頭上?”


    李京常一句話也沒說,進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再也沒出來。


    自己的父親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撞了人跑了?父親在他心裏的形象瞬間崩塌。


    李京常躺在床上,眼前是他和王慧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還有他們第一次出去旅遊的情景。


    大漠上,成群的馬和羊,他們緊緊相擁,發誓今生非對方莫屬。


    他們憧憬未來,以後的日子有詩有遠方。


    現在看來詩沒了,遠方也沒有了,而且自己還背上了撞了人逃跑司機的兒子。


    躺在床上他心像是被挖走了一樣難受,李京常拿起手機撥到了王慧的手機號碼。


    此時的王慧也在自己的房間裏躺著,小時候外公外婆被病痛折磨的樣子,曆曆在目。


    每次她都試著攙扶他們,可是她那時候人太小,根本就無能為力。


    原來這一切都源於李京常的父親,那個不負責的人。


    看到枕頭旁邊的手機響了,王慧拿起來看了看接起來。


    對麵傳來李京常沙啞的聲音:“王慧,我想和你聊聊!”


    手機裏王慧冷冷的說道:“你想說什麽?為你父親狡辯嗎?”


    “不是為他狡辯,我就是想替他說聲對不起!”


    “一聲對不起,就能讓我的外公外婆活過來嗎?”


    李京常聽到這話,有點生氣,這不是誇大其詞嗎。


    “你什麽意思?我爸說他撞了他們後去了醫院,後來他賣了那輛車,還拿去了一萬塊錢。”


    對麵的王慧冷笑道:“你爸爸就是這樣對你說的?那麽他這句道歉我不接受。”


    聽到王慧話裏有話,忙問:“你外公外婆不是沒事嗎?”


    “難道你爸爸沒有告訴你,我外公外婆的傷勢恢複到了多少?他們有沒有因為那次車禍留下什麽遺憾?”


    李京常大吃一驚:“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外公外婆本來身體很好,自從被你爸爸撞了後,外公腿不能正常走路了,外婆腰不能直起來了,他們後來的日子都是在痛苦中熬著,最可氣的是,你爸爸撞了人跑了,要不是有好心的路人經過,他們當場就死在那裏了。”


    原來李峰為了推脫責任,隻說了個大概,裏麵的細節都沒有說清楚。


    王慧在手機裏一邊哭一邊說。


    “我可憐的外公外婆,被你爸爸撞了後,在痛苦中活了八年,八年後相繼去世,李京常,要不是你爸,我外公外婆到現在也會活著,他們受的罪,你是沒有見到,這些都拜你爸所賜。”


    王慧這些話後,語氣恢複平靜:“我們分了吧,你也別來找我了。”


    李京常沒臉再見王慧了,兩人結束通話後,他也沒有再去逼問李峰,而是就這樣一個人躺在那裏,爸媽喊了無數遍吃午飯,他都說不餓。


    王家。


    中午飯做好了,九薰和臘月輪流著去敲王慧的門,最後還是臘月把她喊出來的。


    “小姨,快點開開門,臘月要進去。”


    王慧非常喜歡臘月,即使心裏有多難過,還是給她開了門。


    “小姨,我們快點去吃飯吧,我媽媽說了,不好好吃飯會變醜的。”


    王慧目光呆滯看了眼餐廳的方向,都在等她,最後不得不隨著臘月的腳步去了餐廳。


    “小慧,坐這邊來!”


    九薰忙把身邊的椅子拉開,小慧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小慧,不是媽媽心狠,是媽媽實在不能接受他們家,你懂嗎?”


    聽到邵雲這話,第一個說話的是王海洋:“行了,讓孩子好好吃飯吧,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些不高興的事。”


    王海洋對兩個女兒都寵,從九薰和王慧的身上都能看出來。


    “爸!中藥廠的供貨最近怎麽樣?”


    一直沒說話的趙東嶽,主動和王海洋談起了藥廠的事,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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