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想說的,直接說吧。”


    溫芝芝看她此刻的樣子挺費力的,還是不要說太多的話消耗她體力了。


    “其實我挺討厭你的,從還沒見到你開始,就討厭你。”


    看著溫芝芝那張動人的臉龐,她的驕傲也跟著失去了大半。


    她一直都知道,她不夠聰明,但臉還能看,而且她還有個好的家世,這樣的她完全能配得上陸時堰。


    可陸時堰竟然跟溫芝芝結婚了,她當初恨不得殺過去弄死溫芝芝,後來想到溫芝芝不過是個沒有權勢的女人,肯定比不上她,等她來到軍區,跟溫芝芝形成鮮明的對比,陸時堰就知道選誰了。


    可她沒有想到,溫芝芝會那麽漂亮,那麽優秀。


    “嗯,我搶了你男人,還比你優秀,你這樣的大小姐看不慣我很正常。”


    溫芝芝非常理解她的心理,不過有些東西放在心裏也沒什麽,但要為此做出壞事來,那就是大錯特錯。


    “你不生氣嗎?”


    方寧不理解,為什麽溫芝芝會這樣淡定,畢竟她做的那些事情非常惡劣,她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有什麽好生氣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依舊還好好的不是嗎?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我繼續記掛著對我未來沒有好處的人和事情,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嗬嗬……


    方寧笑得苦澀。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原來隻有我一直耿耿於懷。”


    怪不得她會那麽不開心,會那樣難受,恨不得毀了一切。


    可她毀的,根本不是溫芝芝的一切,而是她自己的一切。


    她自作自受,沒有什麽好說的。


    “其實,我原本不是這樣的,小時候我也很善良,可爸爸告訴我,做人不能太善良,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狠狠抓住,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抓住了自己想要的就行。”


    “那個時候,我總也學不會,他就打我,一直打到我能做到為止。”


    溫芝芝愣住,沒想到方寧有這樣的過去。


    “後來我就漸漸養成了習慣,權勢欺人,不善良,一心隻為了自己的利益。”


    “我也靠著這樣的本事,得到了不少東西,我以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可直到遇到你,這樣的方法失效了。於是我就想更過分的辦法對付你,我想隻要足夠狠,你就會被我製服。”


    “但是你遠比我厲害,所以無論我做什麽都不能對你造成傷害。”


    ……


    方寧絮絮叨叨地說道,淚水不斷落下。


    “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沒有辦法,多年的習慣讓我以自己為中心。”


    “我倒掉了我爸的湯藥,我讓他永遠也不能再生孩子。因為我恨他從前以及繼承人的要求嚴格對我,後來卻又生別的孩子,培養別的繼承人!”


    “還有告發我爸,雖然大多數的原因,是我想要從監獄出來,但我也有別的心思。我很清楚我爸犯了什麽事情,我不想繼續那樣生活了,我忽然意識到我要活得幹淨一些。或許我活得跟你一樣幹淨,陸時堰就會喜歡我,大家都會喜歡我。”


    “可我錯了,人這輩子,有些事情是不能做錯的,我已經做錯了,所以沒有回頭的機會,我隻能一步步地錯。”


    “雖然現在,我注定了坐牢,可我現在卻前所未有地平靜。”


    溫芝芝不明白她叫自己過來,說這些是什麽意思,畢竟她們似乎沒有互相吐露心聲的交情。


    方寧就算是要說這些,不該對著王海玲說嗎?


    仿佛看出了溫芝芝的想法,方寧又接著說。


    “我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把誰當做過朋友,也驕傲到沒有把任何人當做敵人,隻有你是例外,所以現在,我隻想對你說這些。”


    溫芝芝:……


    “溫芝芝,我認輸了!”


    方寧似乎是真的沉靜下來,整個人都變得溫和了許多。


    “不過我爸爸被放出來了,你要小心,他比我要狠毒多了,當年,就連陸家都被他給害了,你和陸時堰要小心。”


    溫芝芝皺眉,她聽陸時與說過陸家當年遭到迫害的事情,但沒有想到跟方師長有關。


    “陸時堰沒跟你說過?”


    “也是,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陸時堰大概是不會說這些,讓你跟著擔心的。”


    “當年,陸老爺子還在京都的時候,他的兩個兒子,也都在京都嶄露頭角,陸家在軍政界的權勢是最大的。


    我爸原本也是陸老爺子的下屬,但有一次他出去見了個人回來,之後就開始暗中對陸家下手……”


    溫芝芝怎麽也沒有想到,陸時堰父親,還有陸時堰叔叔嬸嬸的死,竟然都是方師長所為。


    “你知道為什麽那個人找了我爸嗎?因為陸老爺子不會懷疑我爸,我爺爺在戰場上救了陸老爺子,我爸是我爺爺托付給陸老爺子的,也是陸老爺子的幹兒子。


    當陸老爺子知道事情是我爸做的之後,一腔的怒火卻無法發泄,直接昏迷,之後身體就一直孱弱不堪,回到海城養病。”


    怪不得陸老爺子不願意說起兒子,原來背後竟然藏著這麽大的事情。


    每次說起兒子,對陸老爺子而言是極致的痛苦。


    他明知道害死兒子的人是誰,卻又不能殺了仇人,替兒子報仇。


    “你既然知道你爸害了陸家,為什麽還要和陸時堰結婚?”


    溫芝芝不明白方寧的腦回路。


    “嗬嗬,我要是早就知道,就算是喜歡陸時堰,也不會愛上他。可等我知道那些過往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他了啊。”


    “我以為,陸時堰不喜歡我是因為那些過往,所以隻要我足夠努力,他就能喜歡我,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歡我……”


    “溫芝芝,現在我也放下執念了,我祝你和陸時堰幸福長久。”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走吧,再見。”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溫芝芝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病房。


    方寧的一生挺悲劇的,但造成悲劇的原因有方師長,也有她自己。


    但方寧已經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一切到此為止,沒什麽好說的。


    不過那個方師長,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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