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大雨依舊傾盆,根本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戰士們都已經躲到防空洞裏休息去了,連日的戰鬥使他們的神經高度緊張,沒有一絲的鬆懈,難得的這場大雨迫使戰鬥不再進行,他們抓緊一切時間睡覺。


    趴在觀察哨上的劉東嘴裏嚼著已經被雨水打濕了的香煙,拿著望遠鏡望著遠遠的山腳下飄忽著微弱馬燈亮光的敵軍帳篷,心裏不停的思索著。


    看著敵人的哨兵蜷縮在一個角落裏,似乎在不停的咒罵著天上的大雨,隔著十幾二十幾分鍾就會端起一旁的輕機槍朝著空蕩蕩的草地掃射一番,劉東知道這是對方例行的火力警示和偵察,防止敵人趁黑夜潛伏在那。而劉東一直在尋找敵人的暗哨,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看什麽呢?”身後傳來二鐵子的聲音。


    “暗哨,敵軍的暗哨,天這麽黑,根本找不到”劉東無奈的說道。


    “哦,有什麽想法怎麽的?”二鐵子不解的問道。


    “嗯,想搞他一家夥,我們這麽太被動了,彈藥也沒有多少了,隻夠堅持敵人一次衝鋒的了,如果增援部隊再不上來,咱們都得報銷在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能行麽?”二鐵子沉思了一下說道。


    “我看能行”還沒等劉東說話,偵察小隊的長毛從後麵走了過來,一起的還有偵察小隊僅存的土豆子和大林子。


    “劉東,說說你的想法,咱們這裏頂屬你文化高,腦瓜活絡,有什麽想法你就說,咱們大夥一起研究一下。”


    劉東一看大家都想搞他一家夥,不由得眼神一亮,放下手裏的望遠鏡轉過身來嚴肅的說道“我們被困在這裏好幾天了,後方的增援部隊一直沒有上來,說明我們的後方一定有敵軍的特工在阻擊我們的支援部隊,我們不能在等下去了。敵人一定覺得我們是一隻孤軍身陷重圍,一定會固守待援或者是放棄陣地向後方撤退,根本想不到我們這僅剩的幾個人會主動出擊,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所以我一直在找敵軍的暗哨,要不搞他一家夥,我怕明天雨停下來的時候就是我們陣地被敵人摧毀的時候”。


    “劉東說的對,我也認為可以搞他一家夥,讓他們知道知道我們的偵察兵不是吃素的”說著土豆子拿過劉東身旁的望遠鏡趴在哨位上觀察起來。


    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土豆子足足在哨位上趴了一個小時,才慢慢的站起身來簡單的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腿說道“10點鍾方向的大樹上,12點鍾方向的石頭上還有1點鍾方向的草叢裏,一共三個暗哨呈品字形擺在陣地前沿。”


    劉東驚訝的看著土豆子,拿起望遠鏡仔細的又觀察了一番,沒想到除了10點鍾大樹上的那個以外其餘的兩個根本看不出來,不禁疑惑的問道“班長,你怎麽發現的,敵人怎麽會趴那麽長時間一動不動,不需要換崗麽?”


    一旁的大林子“噗嗤”一聲樂了“暗哨的最大作用就是很難被發現,從而能夠提供預警,合理的布置暗哨是防護特戰隊偷襲的最好方式。不管你防護水平有多高,隻要你暴露了,總是有辦法幹掉你的。而優秀的隱蔽則能夠讓敵方摸不到頭腦,搞不清楚你的配置,也就沒辦法針對性破壞。你們豆班長出了名的眼神好,要不然怎麽會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飛刀絕技,再說了,敵人的特工也是非常出色的,不比我們差,有的甚至比我們還厲害,不過再優秀的偵察兵在一個地方潛伏久了也會露出馬腳,你們豆班長就擅長捕捉這些,信他的沒錯”。


    搞清楚了敵人的幾個暗哨,幾個人圍在一起仔細的討論起具體的行動。


    土豆子說“我們姑且把敵人的三個暗哨分為1號哨位、2號哨位和3號哨位,現在最難的是怎麽在不驚動敵人明哨的情況下解決掉這三個暗哨,尤其是樹頂上的暗哨,要想無聲無息的幹掉他簡直難如登天。”


    討論一時陷入了僵局,劉東望著遠處的大樹,茂密的樹冠正隨著雨勢輕輕的搖動著,而不起眼的樹椏上正俯臥著一團黑影,直線距離大概有800米,而且在雨中視線更加的模糊,要想一槍斃敵有很大的難度,他不停的在心裏計算著,一遍一遍的演練著。


    良久他才下定決心說道“樹上的暗哨我能解決”。


    “你能解決?”幾個人一臉驚訝的望著他。


    “是的,我有把握在下一次敵人火力偵察的時候借著對方槍聲的掩蓋狙殺他”。


    “這麽遠的距離你有把握,而且雨還這麽大?”二鐵子不敢相信的望著劉東。


    劉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有把握,班長,相信我”。


    幾個人望著一臉堅定的劉東,長毛點了點頭“我相信你,隻要解決了那個最具危險性的暗哨,其餘的交給我們”。


    李輝出奇的平靜,他召集剩餘的戰士把僅有的彈藥全部收集起來,鄭重的交到幾個人手中,此次的行動長毛他們並沒有讓他們的戰士參加,而是由偵察小隊剩下的5個人執行,李輝也沒有和他們爭搶,他知道成敗在此一舉,他們要是失敗了,隻不過就是比他們去另外一個世界的路上早走了一步而已。


    讓人意外的是,在行動的前一刻,雨竟然奇跡般的停了,5條赤裸裸的大漢一絲不掛的站在陣地上,把全身都用泥巴塗抹了一遍,甚至手中的衝鋒槍也沒有放過。二鐵笑著說“如果死了那真是赤條條的來,又赤條條的去啊”。劉東沉默著沒有理會,為了保證命中率更加的準確,他決定再往前動一動,再近一百米。


    趁著黑夜的掩護,幾個人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慢慢的趴在地上蠕動著,如果不是走到近前,絕對看不出來是有人在那裏,不如此不行,地上的茅草和灌木叢都被連日的戰火燒盡了,隻剩下一片光禿禿的空地。


    幾個人選擇的是在y軍暗哨的側翼方向爬過去的,隻有劉東是在暗哨的正前方,他的任務有2個,一是狙殺1號哨位的暗哨,二是狙殺1號哨位之後迅速狙殺明哨,在狙殺1號哨位的同時,長毛幾人要迅速的解決2、3號哨位的敵軍,這幾個動作環環相扣,要一氣嗬成,不能有一絲的延誤,一旦有一絲的延誤被敵軍特工發現破綻就前功盡棄了。


    劉東拿著手裏的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樹上的敵人,黑夜裏隻能看見一團模糊的黑影,對方的頭部被樹木遮擋半隱半現,視野受阻是劉東最大的難題,一槍肯定是無法讓對方斃命的,隻有先打一槍,讓他動起來,才能抓到他的身形再一擊斃命。劉東發現越是難度大的事情自己就越是亢奮,緊張的心情竟然已經平息,剩下的隻有堅定的信心。


    長毛幾個人兩人一組,蠕動的速度雖然很慢,但還是慢慢的接近了敵人的暗哨,每組距離敵人都隻有幾米的距離,仔細的攀聽都能聽到敵人的呼吸。他們就趴在地上,與黑夜融為一體,他們在等待敵人的例行射擊和劉東的狙殺。


    劉東身邊和前麵的地上,到處都是彈坑,被炸彈掀起的泥土,炸斷的樹木,還有四處零落的殘肢,硝煙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他爬行的很慢很慢,幾乎都看不出來是在動,敵人有好幾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的陣地。


    他躲在一截被炸飛的樹幹後麵,衝鋒槍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伸了出去,他努力的尋找著樹上的目標,牢牢的把對方置於槍口之下,然後就把全身的肌肉放鬆,靜靜的等待著。


    敵人哨兵百無聊寂的槍聲又響起來了,劉東精神一振,眼睛一亮,心裏似乎有一種感應,抬起槍就射,清脆的槍聲完全被機槍的“噠噠”聲所掩蓋,樹上的暗哨隻看到對麵一道火光閃過,就覺得右臂一股鮮血蹦出,剛抬頭想要還擊,緊接著一顆熾熱的子彈已經穿透了他的咽喉。


    僅僅幾秒鍾劉東的槍口已經對著正在射擊的明哨扣動了扳機,“噠噠”的機槍聲嘎然而止。


    事後二鐵子曾經問過劉東,怎麽抬槍就射瞄也不瞄,劉東不謙虛的說“一個真正的狙擊手子彈打出去會飛到哪都能感覺出來,端槍就來瞄什麽瞄”引起眾人的一頓鄙夷。


    長毛幾個人在劉東槍響的一瞬間就像猛虎一樣突然的暴起,兩個暗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匕首穿透了心髒。


    解決掉了幾名哨兵,幾個赤裸裸的大漢狂奔著衝向敵人的營房,長毛一把把機槍抱到了懷裏,高喊一聲“開火”就朝著敵人的帳篷射去,而土豆子和二鐵子則迅速的衝到後麵敵人的屯兵洞,剛從敵人陣地上搬來的幾箱手榴彈不要命的往屯兵洞裏扔去。


    y軍根本沒有想到陣地上的華國軍隊會反撲過來,要知道他們這裏可是駐紮了兩個營的兵力,而對方陣地上僅僅剩下幾個人,連日來的戰鬥也讓他們感覺到身心疲憊,好在這場大雨給了雙方一個休息的機會,他們在睡夢中醒來倉促迎戰,死傷慘重,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而屯兵洞內的y軍被下餃子一樣的手榴彈炸得人仰馬翻,哀嚎遍地。


    李輝看到下麵開了鍋一樣的打了起來,也帶領剩下的幾名戰士衝了下來,11個人如同11條猛虎一般在敵人的心髒中殺了個七進七出,殺得y軍血流成河、潰不成軍。


    見好就收,在長毛的一聲令下,大家收集了足夠的武器彈藥,迅速的返回了陣地。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大地上時,劉東他們已經帶著勝利的喜悅和疲憊的身體,悄然返回了自己的陣地。敵人的營地,此時已是一片狼藉。被炸毀的帳篷、四處散落的武器和彈藥,以及那些還在痛苦呻吟的傷員,都成為了他們英勇作戰的見證。y軍的兩個營,此時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他們的指揮官看著眼前的慘狀,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這場突如其來的反擊,不僅打亂了y軍的部署,也讓他們對華國軍隊產生了深深的敬畏。他們開始明白,這支看似疲憊不堪的軍隊,其實隱藏著巨大的潛力和戰鬥力。


    唯一讓劉東感到後悔的是,因為殺的興起,幾個人都忘記搞一些吃的回來了,現在大家依然是餓著癟癟的肚子,好在昨晚的一場大雨解決了缺水的問題,餓肚子的問題怎麽辦,劉東的目光一下子被昨天晚上釘在地上的那條毒蛇吸引了,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


    不一會陣地上就傳來了烤蛇肉那股無比誘人的香氣,每個人都分到了比一根手指略長的一點蛇肉,劉東舍不得一下子吃掉,一點一點的用牙齒慢慢的啃著。


    當增援部隊衝上靜悄悄的陣地的時候,一度以為陣地上的戰士們都已經陣亡了,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映入他們眼簾的是陣地上赤裸裸的11個眼窩深陷、蓬頭垢麵的戰士,麵對增援部隊的到來,他們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喜,幾天的浴血廝殺早就讓他們的神經變得冷漠平淡。


    而山下的y軍陣地現場更是慘烈無比,不身臨其境根本無法想象。


    “劉北”拿一副繃帶過來,護士長高聲喊著劉北,而劉北在劉東的病床前正為劉東擦拭著身上的血跡。這一批傷員被從前線送下來,野戰醫院的醫護人員個個忙得腳打後腦勺。劉北對劉東伸了伸靈巧的舌頭,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掉了。


    劉東望著劉北俏皮的身影莞爾一笑,劉北是野戰醫院公認的第二美人,第一當然是軍中之花冰山美人許萌了。不過劉東的目光在忙碌的醫護人員中尋找了幾次,也沒看到那個讓他心潮澎湃的身影,不禁奇怪,可是又不好直接打聽,眼神中透露出的失望可是一覽無遺。


    “哎,我可聽說你的冰山美人被借調到軍裏了,怎麽樣是不是著急了”二鐵子吊著受傷的胳膊在第一時間就給劉東送來了他急需知道的消息。


    “借調到軍裏?”劉東奇怪的問道。


    “嗯,是的,我們軍裏醫院人手不足,從我們師野戰醫院借調了三名醫生,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噢”劉東點了點頭,掩飾了眼中的失落。


    讓他沒想到的是,本來以為幾天的時間就可以又見到許萌卻一去不回,更沒想到的是他再見到許萌的時候已經是十年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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