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真的太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以至於坐在車上都能睡著。


    陸辭一手搭在車窗,慵懶地撐著腦袋,就在旁邊守護她,靜靜地看著。


    深邃的黑眸,泛出點點的柔光。


    他知道許嫣有認床的習慣,除了在公寓和棲野灣,她在哪都不容易入睡。


    去外省拍戲是難免,但陸辭會隔三差五去看她,晚上自然是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


    有陸辭在還好,許嫣趴在他懷裏,鼻尖縈繞著他的氣息,她可以睡得很香。


    現在睡著的原因,大概也是有陸辭在。


    許嫣睡了多久,陸辭就盯著她看了多久。


    許嫣睡覺保持一個姿勢,雙手環在胸前,腦袋歪著,久了自然而然會麻木。


    睡得不舒服,所以她醒了。


    卷翹的雙睫抖了抖,她沒有睡迷糊,幾乎是立刻清醒過來。


    坐正身體,皺眉看著陸辭。


    “到了?”


    她剛睡醒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


    陸辭應了一聲,拿過一瓶水,擰開瓶蓋遞給她。


    許嫣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紅唇印在瓶口,仰頭喝著水。


    陸辭盯著她紅潤的唇瓣,白皙的脖頸,莫名也有些口渴。


    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


    “謝謝。”


    喝了水,許嫣再開口的聲音清潤許多。


    抬手隨意地擦了下唇邊的水漬。


    陸辭拿起另一瓶水,灌入大口,壓下內心的那點燥熱。


    許嫣拿起手機,習慣性地第一眼看時間。


    下一秒,她的眼睛倏地睜大。


    從她閉眼到現在,時間竟然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許嫣張唇,無聲地驚呼,疑惑地看向陸辭。


    “怎麽了?”


    “我睡了這麽久?”


    她不可思議地說著,甚至懷疑時間是不是被陸辭調過。


    “一個半小時,還好吧。”


    還好?


    這很不好!


    許嫣焦急地說著,“你怎麽不叫我?”


    “不忍心。”陸辭望向她眼底遮不住的青黑,反問道:“你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許嫣垂下羽睫,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開車門下車。


    坐久了腿腳發軟,許嫣下車不穩地踉蹌了一下。


    陸辭見狀,忙下車跑到副駕駛,手臂伸出欲要扶住她。


    許嫣避開了他的接觸。


    “我自己可以。”


    她扶著車門,站了一會兒垂下雙手。


    “好了,我們進去吧。”


    許嫣雙手揣進大衣口袋,忽略他徑直走在前頭。


    她一進警局裏麵,就有幾個衣著正義的警察走過來,詢問她辦什麽事。


    許嫣還沒說話,幾人看見她身後出現的陸辭,麵露嚴肅地打著招呼。


    “陸先生。”


    許嫣回頭看了眼,陸辭唇角挽起弧度,向警察回以一笑。


    黑眸隨之看向許嫣,自然地上前站在她旁邊,並向警察介紹她。


    許嫣戴著口罩,還真不是那麽容易辨認的。


    警察反應過來,笑著連忙和她打起了招呼。


    “原來是許小姐。”


    許嫣淺淺一笑,“你們好。”


    幾人往裏走去到接待室,沒有廢話,直接聊起案情進展。


    整個大概,許嫣聽警察說的,也十分清楚了。


    換道具的人,是李珊找來的,目的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置她於死地。


    警方經常性的詢問,她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才主動認罪。


    許嫣聽完,並沒有露出大家想象出的恐懼和怯意,相反的,她很淡定。


    陸辭側眸凝視她靜美的麵容,眉心幾不可聞地蹙了下。


    “我想見見她可以嗎?”


    許嫣沉思了片刻問道。


    警方沒有立即回話,而是看了眼她旁邊的陸辭。


    得到男人的同意,他們才點頭說可以。


    “您跟我來。”


    許嫣見到了李珊,才多久沒見,對方往日的那股驕傲勁已不見,取而代之的落魄。


    頭發散落,眼睛無神,看起來真像是被精神折磨的人。


    兩人麵對麵而坐。


    李珊緩緩抬頭,她的眼睛沒有光。


    許嫣一雙鳳眸冷冷地望著李珊,不說話,就這麽望著。


    她的神情淡漠安然,讓人看不出情緒。


    兩人對視了十幾秒,許嫣緩緩出聲。


    “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


    話一出口,李珊愣住了,瞳孔微顫。


    她以為許嫣要見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憤怒地質問,或者生氣地怒吼,再或是其他,但絕不是一句【她知道事情不是她做的】。


    李珊皺眉,“你在說什麽。”


    許嫣重複道:“我說,我知道事情不是你做的。”


    李珊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她揚唇哼了聲笑。


    “事情不是我做的還能有誰。”


    “許嫣,是我換了道具,害你受傷。”


    鮮少有人,居然如此迫切地想要承認自己是凶手。


    許嫣抿了抿唇,“那我問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什麽,就看你不爽。”


    李珊說得很是無所謂,唇角甚至咧起了笑,仿佛生命在她眼中一文不值。


    許嫣內心泛起了一絲漣漪。


    就因為看她不爽,所以想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


    那她看別人不爽,是不是也可以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


    “我記得,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來往。”


    “我不知道你對我恨意是從何而來。”


    李珊抓著手指,“這還需要問?這世上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你,有人喜歡自然有人討厭。”


    許嫣閃了閃卷睫,竟然附和了李珊的話。


    “你說得對。”


    李珊臉上充斥著震驚,疑惑地看向眼前的許嫣,真的看不透她這個人。


    許嫣忽然勾起了唇角,嗓音輕飄飄的。


    “但你漏了一點。”


    “什麽?”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喜惡,真正討厭到了一定的地步,你是對他無感的,但恨不同。”


    恨的話,才想置人於死地。


    在室內的陸辭,聽到許嫣的話,心髒狠狠地震了一下。


    所以……她是討厭自己到了極點?


    許嫣貝齒輕啟,“凶手另有他人,李珊,你還是說實話吧。”


    “事情就是我做的,我已經向警方承認了。”


    李珊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甚至迫切地想要許嫣說她就是凶手。


    許嫣怎會如她的意。


    她站起身,微挑的眼尾勾著傲慢。


    “承認了是你的事,但信不信,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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