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最喜歡出太陽了。


    許嫣每天下午都會推著趙萍去醫院旁邊的公園散步。


    呼吸到新鮮空氣,趙萍的精神都好了不少,食欲增加,近期犯病的次數也少。


    今天的天氣是晴,陽光明媚,許嫣照往常一樣,推著趙萍去公園散步。


    可不曾想,母女倆見到了恨進骨子裏的男人。


    ——


    許嫣看著眼前相愛和諧的一家三口,眼底緩緩浮現出寒光。


    她戴著帽子和口罩,沒被人認出,可是許文斌認出了趙萍。


    甚至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萍?”


    張月嵐和許霜霜聽見許文斌的聲音,一個不可思議,一個充滿好奇。


    趙萍看見他後,臉色猛變。


    方才還笑容滿麵的臉龐,此刻變得憤怒。


    這個拋妻棄女的男人,趙萍死都不會忘記,化成灰都能認得出來。


    就是他,害得她和女兒許嫣……


    趙萍太生氣了,身體開始顫栗,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抓著輪椅的把手。


    許嫣意識到母親的情緒過於激動,她趕緊走到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


    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撫。


    “媽,媽?”


    趙萍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許嫣。


    她又犯病了。


    許文斌不知道情況,居然還走上前叫著兩人,待他看見趙萍的臉色,才驚覺不對。


    “小萍,你怎麽了小萍?”


    許文斌彎下腰詢問情況。


    許嫣同樣恨著許文斌,他蹲下來,她就用手猛地推開他。


    “滾開!”


    許文斌不受力,人往後栽去,摔在了地上。


    許嫣繼續安撫著趙萍。


    “媽,我們回去。”


    “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回家。”


    許霜霜看見自己的父親被欺負,連忙上前扶起,不爽地扯了下許嫣。


    “你這人有病吧,推我爸做什麽?”


    許嫣用力甩開她的手,轉頭盯著父女倆。


    黑色帽簷下的一雙鳳眸,發出淩厲凜冽的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許霜霜撞見她的眼神,內心咯噔一下。


    趙萍發病隻記得兩個人,一個愛人許文斌,一個勾引她愛人的狐狸精張月嵐。


    她看著眼前的許嫣,錯將她認成了張月嵐,不管不顧地揮手拍打著她。


    “你個狐狸精,我今天要打死你,打死你!


    趙萍還要掙紮著起身,對著許嫣辱罵道。


    “不要臉的女人,穿得風騷勾引阿斌。”


    “……”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一跳。


    隻有許嫣習以為常,戴著口罩看不出她的神色。


    隻是那雙眼睛,沒有一絲光芒。


    任由趙萍拍打著,她似乎沒有知覺。


    許嫣收回冷冽的目光,扭頭對上趙萍視她為仇人的眼神。


    趙萍嘴裏不停地說著髒話,惡狠狠的模樣,哪有半分方才慈祥的影子,直接變了個人。


    不管她再怎麽罵,沒多久就會停下來,因為她的體力不足以支撐她的怒火。


    她停下罵聲,許嫣推她回醫院。


    許霜霜見許嫣要走,欲要上前攔住。


    “哎!你別走,你還沒給我爸道歉呢!”


    許文斌及時地拉住女兒,許霜霜不解。


    許嫣聞言頓住了腳步,回頭盯著許霜霜,鳳眸微眯。


    “道歉?我沒弄死他你就給我感恩戴德吧。”


    還想讓她道歉,簡直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


    許嫣的嗓音充斥著冷漠與絕情。


    許霜霜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更要向她討個說法,誰知道許文斌一直拉著她不肯她上去。


    “爸,你攔著我幹什麽!?”


    “沒事沒事,算了。”


    “什麽叫做算了,她有病吧,好心上去關心她,她居然把你推在地上。”


    許霜霜忿忿地環起手,衝著許嫣高挑的背影瞪了眼。


    “還說沒把你弄死就感恩戴德,聽聽說的什麽話呀!”


    確實該感恩戴德。


    許嫣恨這個世界,更恨他們。


    推在地上算得了什麽,許嫣沒拿把刀捅死他,就已經很不錯了。


    “別這麽說,爸沒事。”


    許文斌對女兒笑笑,讓她消氣,扭頭和張月嵐的視線對上。


    許霜霜不清楚的事,他們兩個人可心知肚明。


    ——


    許嫣推著趙萍回病房,她的罵聲還沒結束,嘴巴蠕動著不知道在講些什麽話。


    回到病房,許嫣扶著額頭。


    什麽狗屎運氣,出門碰見了“鬼”。


    在許嫣心裏,許文斌已經死了,不是碰到了鬼是什麽。


    趙萍瞪著她,嘴裏罵著。


    許嫣聽多了看多了就麻木,隨便她的。


    隻要不危害生命,怎樣都行。


    病房門沒多久被推開,進來的人是楊清岷。


    他似乎是急匆匆跑過來的,氣還沒喘勻呢,走到許嫣麵前第一句話就是。


    “許嫣,你沒事吧?”


    許嫣茫然地聳了下肩,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楊清岷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沒事就好。”


    這話他連說了兩遍。


    楊清岷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幾分鍾前有個人發消息給他說,趙萍又犯病了。


    擔心許嫣會受傷,楊清岷放下手中的學習資料,急匆匆地跑來病房找她。


    “阿姨她……”


    楊清岷回頭,趙萍正坐在輪椅上,低著頭自言自語。


    雖然還沒清醒過來,但情況相對於以前好很多了。


    “阿姨不是很有沒犯病了,怎麽突然?”


    許嫣抿了抿唇角,思索再三,還是對楊清岷說道。


    “我和我媽在公園曬太陽,運氣不好,遇到了讓她發病的男人。”


    讓她發病的男人?


    楊清岷蹙眉,腦子稍微轉轉就知道是誰了。


    “你的……”


    爸爸?


    後麵兩個字,楊清岷沒說出口。


    他看見許嫣挑了下眉,一雙眸子冰涼沒有溫度,就明白這句話,是禁止。


    楊清岷及時收回,點點頭說:“我懂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許嫣衝他勾了抹笑,隨性自然的樣子,楊清岷不自覺地跟著露出笑容。


    他戴了副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長得高高大大,但麵對喜歡的人,笑容帶了點羞澀。


    許嫣莫名覺得他有點憨。


    趙萍沒瘋多久,就坐在輪椅上睡著了。


    在楊清岷的幫助下,趙萍睡去了病床。


    “又麻煩你了,楊醫生。”


    “別這麽客氣。”


    楊清岷溫柔說著,許嫣和他一同出病房。


    兩人坐在醫院的走廊。


    楊清岷挑起話題。


    “那你打算一直在醫院照顧阿姨,不演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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