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按照胥爺的吩咐,在關注著張天天有何動靜的梁小二,一聽到院子裏傳出來摔杯的聲響,連忙走了進去,盡到店小二的職責,問一問是哪裏讓客人不滿了。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先是被張天天指著鼻子罵了一頓。


    “我都說了,別的菜可以不計較,但這螃蟹要做好!”


    “可你們這做的是什麽?”


    “我還不如自個兒去河裏抓螃蟹,蒸熟了沾點醋,都比你這能下口!”


    不應該啊,這又不是自家廚子做的螃蟹。


    食在鮮的螃蟹,放眼整個天水城都是公認的一絕。


    怎麽會難吃?


    故意找茬還是借題發揮?


    難道真是給胥爺猜中了,這自京城遠道而來的女客來西豐樓不隻是玩,而是另有所圖?梁小二掃了眼桌上,看到那些加過料的菜肴已經有不少動過了筷子,心裏頓時踏實了下來。


    管你有什麽目的。


    吃都吃了,還能如何?


    心中算盤打得利落,梁小二表麵上卻是微微欠身賠著笑臉,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點什麽,在他眼裏活脫脫是個任性刁蠻大小姐的張天天一拍桌子,把早就不知該如何自處的五個小姑娘都嚇了一跳。


    隻聽她嗆聲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故意找茬?”


    難道不是?


    梁小二心中腹誹,喉嚨裏冒出來的卻是一聲:“沒、沒有……”


    後半句話還沒出來。


    張天天揚手一砸。


    梁小二哎呦一聲,額頭一疼。


    被硬物砸了腦袋。


    他媽的,這也太蹬鼻子上臉了,說一兩句得了,還打起人了?


    等藥性發作,我倒要看你到時候會怎麽叫……


    叫……


    梁小二又不是真的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店小二,賠著笑臉卻被砸了腦袋心裏也有火氣,但他這股火還沒來得及衝上臉,突然注意到砸到自己腦門上後掉在地上的硬物。


    竟然是幾錠金子!


    砸到頭上挺疼,證明分量都不輕。


    張天天指了指地上的金子,冷笑道:“這些金子用來結賬夠了吧?先給你結清了,好要你知道我又不差這點錢,犯得著在這裏找茬嗎?”


    “我來你們這西豐樓來玩,是為了來尋開心,但你這螃蟹讓我吃得不開心了!”


    “你聽明白了嗎?”


    實話實說,梁小二沒太聽明白。


    而且也不知道是剛被砸了腦袋,還是因為金子太晃眼,又或者是張天天的氣勢太強,他此刻有些發懵了,感覺一個頭得有兩個大。


    “這個、我……要不客人您看這樣行不行,可能是廚子一時疏忽,這盤螃蟹沒做好,我給您換一盤新的?”


    食在鮮的廚子也是人。


    是人就會失手。


    說不定就隻是食在鮮的廚子失手了,做出來的這盤螃蟹不好吃?


    梁小二甚至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張天天敲了敲桌子,一臉不爽:“換什麽換?換了盤新的,我的心情就能回來了嗎?說了螃蟹要做好,可你們這端上來的是什麽!是給人吃的嗎?來,你自己來嚐嚐——”


    嚐?


    梁小二猶豫了一下,不過再一想反正是助興的玩意兒,大不了嚐完自己也玩個盡興就是了,又虧不了什麽,況且這也要考慮到劑量,隻是一兩口未必有什麽作用。


    嚐嚐就嚐嚐吧。


    隻是梁小二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要嚐一下這螃蟹究竟是難吃到了什麽地步,結果手都還沒碰到螃蟹呢,卻聽見難伺候的京城女客又在嚷嚷了。


    “算了!你說我跟你一個店小二在這裏吵什麽?沒點意思,你去把你們老板叫過來,讓他來嚐嚐這螃蟹是有多難吃!看誰吃了這麽難吃的螃蟹,能不發火?”


    一道清蒸螃蟹,做的再糟糕,又能難吃到什麽地步?


    至於這麽大火?


    帶著滿腹疑惑,梁小二又去見了胥爺.


    盡管他在店裏的地位遠不是一個跑堂小二能比擬的,但說到底也隻是胥爺的狗腿子,這種隨手能拿幾錠金子砸人的大主顧該如何對待,還是讓胥爺親自拿主意比較好。


    此時,胥爺把情調到了濃時,剛解衣提槍欲上陣。


    一陣敲門聲又打斷了他。


    “又是誰啊?”


    胥爺罵罵咧咧地看了眼床上泫然欲泣卻哭不出聲的小姑娘,隨手提起褲子,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往外喝了聲。


    “自己滾進來,麻溜地說清楚又是什麽事。”


    推門而入的梁小二知道自己攪了胥爺的興致,也不敢囉嗦什麽,直截了當地把由一道清蒸螃蟹引起的不滿說了一遍。


    剛開始胥爺聽著還老大不滿,為了同一個客人打斷他兩次,這梁小二辦事怎麽這麽沒主見?


    可當聽到張天天隨手幾錠金子砸在了梁小二的腦門上,胥爺皺起了眉頭,臉上沒有了被攪掉興致的不滿,取而代之的鄭重之色。


    竟然這麽有錢?


    胥華呈沉思片刻:“你且先說說看,你自己覺得她是來玩的,還是來找事的?”


    “胥爺,這小的不就是拿不準,才來找您拿個主意。”


    “你隨便說說就行,我自會判斷。”


    “這……我隻是覺得這位客人是真的難伺候,丁點不樂意就大發雷霆,螃蟹不好吃就摔了杯子,這點倒是像某些高牆大戶裏出來的人,嬌生慣養習慣了,容不得半點不順心。”


    梁小二說著,把那幾錠和他腦袋親密接觸過的金子拿了出來。


    金子表麵都多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再就是,至少這金子小的已經試過了,都是真金。”


    這麽幾錠分量十足的金子,別說是隨手砸出來了,換成普通人就算是把親朋好友借了個遍都很難湊得出來。


    那難伺候的女客是不是借機生事暫且不管,指定是大有來頭。


    胥華呈沉吟片刻,沉聲問道:“漕幫的竇江流舵主昨日在咱們這裏留宿品嚐了啞菜,現在是不是還沒走呢?”


    “是的,竇舵主昨夜盡了興,剛剛才醒,我才吩咐了廚房做一桌子菜,打算給竇大人送去。”


    “你這事做的妥帖。”


    胥華呈讚許地點了點頭,然後換了身得體的衣服穿戴整體,梁小二殷勤地主動上前為其整理衣服邊角時,聽到胥爺問道。


    “他們點的菜呢?加過料,他們吃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史上最年輕的道門大真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寸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寸光並收藏史上最年輕的道門大真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