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需要知道你鎮國公府出了什麽事情,我隻需要知道我什麽都沒做就行了,不過如果有朝一日鎮國公府要是被一把火燒成了灰,我倒是希望那把火是我放的。”


    麵對獨臂老仆的逼問,陳家贅婿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便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吃起了自己做的蛋黃酥,沒一會兒就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問其餘人有沒有覺得他做的這蛋黃酥的酥皮是不是還不夠酥脆。


    此情此景下,檀月和麝雲兩個丫鬟哪敢隨意開口。


    倒是陳沐婉以一副理所當然地語氣說道:“確實不夠酥,差些味道。”


    回答獨臂老仆時句句嗆人,但是麵對陳沐婉時,陳家贅婿就有了耐心,點點頭說道:“既然陳小姐都這麽說,那應當就是不夠酥了,看來下次揉麵時應當多下點功夫。”


    徐年吃完了一枚盜首徒弟做的蛋黃酥,沒說什麽,隻是看了眼鎮國公府的獨臂老仆有何反應。


    獨臂老仆再度上前一步,幾乎站到了陳家贅婿的麵前。


    因為一個是站著,一個是坐著,所以隻剩下一條胳膊的蒼老身影,反而擋住了大半灑向陳家贅婿的天光。


    他聲音更寒,猶如刀劍砥礪。


    “年少爺,你說自己什麽都沒做恐怕沒什麽用,你得讓我們相信你什麽都沒做才行。”


    “昨日,大夫人在祠堂敬香時,意外發現祠堂裏供奉著的那柄鎮國公傳下來的樸刀似乎變得不一樣了,老奴冒昧查探過後發現,鎮國公樸刀已不知被什麽人用假貨調包,真刀如今下落不明。”


    “大夫人上一次敬香是在十二天前,那時候沒察覺有異,所以鎮國公樸刀被盜,最早應當不超過十二日,而年公子是十日前離開的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已經排查過了,但凡是有嫌疑的人一個都沒有放過,可是至今也沒有找到半點線索,如今隻剩下年公子這邊還沒有問過……”


    話到這裏,曹哲思停頓了一下,他看著陳家贅婿像極了折衝將軍年輕時的那張臉,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他胳膊還完好無損時,與將軍一同在沙場殺敵的歲月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緊接著一字一句地說道:“年公子體內畢竟流著老爺的血,隻要鎮國公留下的那柄樸刀能夠回到鎮國公府,那就一切都好說,老奴相信這件事情很快就會翻篇。”


    這已經是在暗示了。


    如果是陳府贅婿在離開鎮國公府前盜走了那柄樸刀,隻要現在還回來。


    隻要物歸原主。


    先帝特賜就還在,鎮國公府依舊是鎮國公府。


    之後大事化小,不會深究。


    陳家贅婿嗤笑一聲:“曹伯,你相信有什麽用呢?寬宏大量的大夫人要是非得追究,你說的話能管用嗎?”


    “能。”


    向來以下人自居的曹哲思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個字。


    然後才又似是找補般,解釋說道:“老奴跟隨老爺這麽多年,雖然沒什麽功勞,但也存在些許情麵,大夫人見老奴是將軍身邊的老人,也一向待老奴不薄,所以老奴說的話,大夫人也願意遷就一下。”


    “照曹伯這麽說,大夫人可真是宅心仁厚了。”


    陳家贅婿掰開了一枚蛋黃酥,挑出了裏麵的蛋黃,單獨吃了一枚看看是軟是硬,隨口便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後把沒了餡的酥皮也吃下肚後,有些不太滿意地搖了搖頭。


    同時說道:“隻是曹伯,你仔細想想,我雖然在鎮國公府住了一段時日,雖然你覺得我是徐世威的血脈,但是祠堂是我能進的地方嗎?”


    “大夫人準我進嗎?”


    “我進都不能進的地方,裏麵的東西丟了,懷疑到我頭上……嗬,曹伯不覺得這有些離譜嗎?”


    “還是說,鎮國公府遺失了那柄樸刀,雖然一籌莫展但卻一定要找個人出來為此負責,向列祖列宗謝罪,而這個人最好是我呢?”


    陳家贅婿臉上的譏誚與嘲諷,流露得恰到好處,完美貼合了他話語裏的情感。


    沒有任何破綻。


    徐年如果隻是個單純的局外人,對內情一無所知的話,恐怕都會更傾向於相信陳家贅婿是無辜的。


    是鎮國公府在欺壓私生子。


    獨臂老仆沉聲說道:“若是心懷不軌,大夫人準與不準,又有什麽妨礙呢?”


    “嗬嗬,好一個有什麽妨礙!我區區八品武夫,在鎮國公府裏麵要是沒有那位寬宏大量的大夫人的允許都能隨意進出祠堂重地了,你們鎮國公府裏的金銀財寶怕是早就該丟光了吧?”


    陳家贅婿這話雖然刺耳得很,但是挑明的症結也一直是曹哲思想不通的地方。


    鎮國公府明裏暗裏多少守衛力量,別說是八品境的武夫了,就算是換成六品境的強者都絕對難以接近祠堂,更不用說是把鎮國公的那柄樸刀盜走了。


    但是可是沒有外賊作案的痕跡,府裏其餘人等查不出線索。


    鎮國公府也不怎麽留客,在府裏住過一段時日的上一位客人的還是大夫人的侄子謝瓊文,謝瓊文也早就離開鎮國公府住在有鹿書院了,根本不可能作案。


    其他可能都已經排除了,除了是這位私生子,又還能懷疑誰呢?


    “年少爺口才不錯,不過是非黑白,不是搬弄唇舌就能顛倒,再怎麽巧舌如簧,也抵不過直接的證據,所以……年少爺,老奴得罪了!”


    獨臂老仆猛然抬手,抓向陳府贅婿。


    鎮國公府那柄樸刀煞氣極重,哪怕是供奉著那柄樸刀的徐氏祠堂裏停留久了都會沾染上煞氣。


    何況是盜走樸刀的過程中,必然會與樸刀接觸呢?


    盜走鎮國公樸刀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染上煞氣,而想要驅散這股煞氣,也不是十天半個月能做到的。


    曹哲思上過沙場煉過煞氣,所以對煞氣比較敏感。


    麵當麵的近距離,他都已經感覺到年少爺體內似乎有煞氣殘留,那麽接下來要做的便是把煞氣激發出來。


    讓來做個見證的陳家貴女看個清楚。


    讓陳府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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