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來五品境供奉的五皇子看著還沒動過手的徐年,神情已經不再是憤怒或是震驚,而是僵硬。


    徐年神色從容淡定猶有閑心把他肩上的那隻紅毛狐妖抱到懷裏,雖然一言不發,但在五皇子看來,這動作就仿佛是在問,你要的這隻狐妖就在這裏,你敢不敢拿來?


    是挑釁。


    但是五皇子……不敢。


    徐年身邊的小姑娘就敢打他耳光。


    焉知徐年敢不敢殺他呢?


    理性上來說,五皇子覺得他隻是想逼徐年交出他的那隻妖狐,又不是要徐年去死,應該遠遠沒到玉石俱焚的地步。


    可是他真的不敢賭,畢竟在他的預計之中,自己可不會挨上這兩記耳光。


    賭錯了耳光,傷害是小侮辱是大。


    可是如果再賭錯了徐年的底線,那便是丟了性命了。


    五皇子好不容易壓過四哥,得到了滎原王家的鼎力相助去爭奪太子之位,怎麽甘心就把性命丟在這裏呢?


    而且這又不是他的錯,分明是那名王家供奉不濟事,關鍵時候不知所蹤了。


    對……


    沒錯!


    都是王家供奉的錯,害得他隻能暫避鋒芒忍下屈辱。


    小不忍則亂大謀。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五皇子找了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打起了退堂鼓,在挨了張天天兩巴掌之後沒有放一句話,隻是藏著戾氣的冰冷視線掃過徐年幾人,要把他們每一個人都記在心裏。


    等到以後。


    他總有一天會要把這些人統統都殺……


    “啪!”


    張天天又是一巴掌,打得五皇子一個趔趄,也打得眾人心中一緊,做夢也不敢想大焱皇子竟然也會有一言不合就被接連掌摑打臉的這一天。


    “賊眉鼠眼,看什麽呢?”


    大抵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都有抗性了,五皇子竟然覺得這第三巴掌沒前兩巴掌疼了。


    或者是臉已經被打麻痹了?


    總之,五皇子最後的一點點倔強僅僅是在轉身時用力甩了下衣袖。


    拂袖而去。


    不然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五皇子已經絲毫不懷疑了,如果他再留下來,絕對會挨第四個巴掌。


    “嘖,這就走了啊?徐哥都還沒出手,就這還皇子呢,我還以為能有多威風。”


    張天天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轉頭瞥了眼靳興言,靳興言在五皇子挨了耳光的時候,就仿佛那耳光雖然打在五皇子的臉上卻扇跑了他的魂魄。


    愣在原地,半晌都沒動彈一下。


    此時被張天天掃了一眼,靳興言一個激靈猶如回了魂,頭也不敢回地落荒而逃。


    跑的時候腳還絆了一下。


    摔倒在地後更是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哪裏還有半點從四品朝廷命官應有的儀態。


    這要是皇宮裏麵,都能治一個殿前失儀的罪了。


    餘下的捕快門張天天就沒去管了,她今兒個出手教訓的都是什麽人?是從四品的京兆府少尹,是大焱的五皇子,如今再轉頭和這些捕快們斤斤計較,豈不是太跌份了。


    “打過癮了?”


    徐年笑著打趣,張天天搓了搓手笑嘻嘻道:“還行吧,算這兩人跑得快,不過可惜徐哥沒能過把癮,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可不知是猴年馬月了。”


    如果沒有張首輔兜底,想要痛痛快快打這幾記耳光那就真成了圖一時痛快了,代價可不會小。


    徐年又道:“天天你這耳光裏……不止是耳光吧?”


    “徐哥眼光真準,我趁機試了試新配的方子效果怎麽樣,不過徐哥放心我心裏有數,這方子不會有什麽大礙,根據體質強弱,也就是可能出現失眠、脫發、便溺、味覺失靈、房事不順……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毛病啦!”


    徐年沒出手,一來是張天天已經打得耳光已經夠清脆了,二來他覺得五皇子竟然敢出現在他麵前,估計是帶著在暗中保護,他得防著保護五皇子的高手突然出手。


    但從結果來看,竟然是他想太多了。


    明明有京兆府少尹的前車之鑒,五皇子單槍匹馬就敢出現。


    這麽大的膽子。


    挨了張天天三個耳光,之後還會出現一些“小毛病”,倒是不算冤枉了。


    不過要說膽大,葉一夔三人盡管都站在徐年這一邊,但他們仨都覺得徐年和張天天這兩人才是真的膽大包天,眾目睽睽之下當街先打了京兆府少尹,後又打了大焱皇子。


    這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聲,落在他們耳朵裏當真是雷鳴還要震撼人心!


    這得算是……捅破天了吧?


    偏偏這兩人還像是沒事人一樣,如果換成是他們做了這種事情,現在哪裏還有心情打趣,已經在盤算著如何盡快收拾細軟,又該往哪兒跑了。


    仨人互望了一眼,最終是熊愚吞咽了一口口水,咬了咬牙問道:“大哥,你們需不需要車馬?如果需要,小弟這裏有些門道,能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們遠離玉京城,離開大焱。”


    八方錢莊的商路不局限於大焱,橫跨天南地北。


    隻要冒著惹怒大焱朝廷的風險,身為八方錢莊的少東家有信心把徐年兩人送出大焱疆土。


    隻要出了大焱,天下何等廣袤,就算是大焱王朝鐵了心要治徐年欺辱皇子的罪責,但想要把一位道門大真人捉拿歸案,也隻能是從長計議,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


    徐年反問道:“我們走了,你們呢?”


    葉一夔想了想,沉聲說道:“大不了我就再逃一次。”


    這再逃一次,就是第二次了。


    一回生,二回熟。


    熊愚更是擺了擺手:“小弟我自有思量,大哥不必擔心。”


    諸葛台聽了這倆好友的回答,搖了搖頭苦笑道:“葉兄和熊兄都是動了手的都不怕,我隻是動了動嘴皮子和京兆府少尹辯了幾句,想必更是無礙吧。”


    徐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其實我和天天也沒你們想的那麽膽大包天,這次敢這麽做,是有位身居廟堂的大人給了承諾,應當是不用擔心朝廷會有什麽反應。”


    聽了這話,葉一夔三人被那幾個耳光的清脆響聲驚到懸在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下了大半。


    隻是新的驚疑隨之而來。


    能給出這種承諾的大人,該是身處在廟堂多高的位置上?


    怕是已經接近於天了吧。


    諸葛台沉吟了會兒,提醒道:“就算朝廷方麵不作反應,但五皇子背後有滎原王家,或許會依仗這部分朝廷之外的力量來展開報複,徐真人最好還是防範一二。”


    徐年沒有自大,頷首說道:“有勞諸葛兄提醒,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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