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茹盡管害了相思苦身體虛弱,說起話來除了溫婉之餘還添了些弱氣,但她的聲音卻依舊蓋過了莽撞的郭相宜,郭相宜剛開始還有點不大服氣,但在顏茹清冷的眼神之下,便默默低下了頭。


    本就沒說什麽的葛葉更是識趣地什麽也不多說,隻是用微微含笑的眼神默默看著顏茹。


    顏茹沒有回應葛葉的眼神,但也沒有看葉一夔一眼,在向張天天和徐年頷首示意之後便轉身離去,吹來花香的夜風之中隱約還能聽見她在勸說扁起嘴的郭相宜。


    “我知道你是想替我不平,但我哪有什麽不平呢……男女之事,沒有媒妁之言也要你情我願,但人心善變我自己也一樣,以前熾熱可以不顧一切,如今冷靜下來便不合適了而已……我們來這裏是賞月,是品嚐九珍樓的美食,不管這宴會上誰在誰不在,與我們沒什麽關係,你不要再這般胡來了……”


    這事兒說起來有點離奇。


    起因是葉一夔,但中途轉到諸葛台的身上,再莫名其妙扯到酥酥,不過最後再有顏茹出麵賠不是,也算是東拐西轉之後繞了回來,係鈴人來解鈴了。


    隻是葉一夔和顏茹那段還沒徹底過去的過往,幾人都已經知道了。


    諸葛台這卻是個新鮮事。


    熊愚拍了拍肥挺挺的肚子,心直口快道:“諸葛兄,這得給兄弟們講講吧?這個葛葉是誰啊,怎麽自認是你以前的至交好友?我就算書讀的沒有現在還在書院裏閉關讀書的何兄多,也聽得出來你們這明顯是有故事的呀!”


    諸葛台也沒扭捏,冷冷地看著葛葉離去的背影,哼了聲說道:“他說的確實沒錯,以前我和他是至交好友,不過早就已經反目成仇了,已經數年沒見,沒想到在這賞月夜宴上倒是見到了,我也著實有些吃驚著呢……”


    那是許多年前,遠在諸葛台來到京城,結識了陳憲虎等人之前。


    他和葛葉是一個村子裏一塊兒長大的好友,後來又一起在一個衙門裏麵當差,雖然都隻是小吏,但就當時的境況與眼界而言,已經是苦盡甘來過上了好日子。


    隔三差五能下館子吃頓肉,有事沒事喝二三兩小酒也不是難事。


    在旁人看來,諸葛台和葛葉形影不離情同手足,著實讓人有些豔羨,畢竟在官場之上能有個信得過的一起做事,可謂是事半功倍,而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兩人也確實是手足同心比親兄弟還親,以至於旁人都好奇他們倆怎麽不幹脆去拜個把子。


    不過沒拜把子,不是諸葛台和葛葉當時的交情沒夠,而是已經太夠了,已經不拘泥於義兄義弟的頭銜來證明什麽。


    曾經諸葛台也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兩人穩步做事積累功績,說不定以後還能在衙門裏一起混成個官差,到時候再同心協力再往上爬,大膽點想想,指不定到最後這衙門裏麵,就成了他們兩兄弟說了算呢?


    這多威風。


    可是當美夢觸之可及的時候,卻也注定了分道揚鑣。


    “……是因為一個……嗯,因為一個犯人,她確實是犯了事,偷了東西,這點無可否認,不過我想要放她一馬,於是就把她藏了起來,對衙門裏謊稱沒有捉到。”


    “因為我風評挺好,而且本來衙門裏對抓到她也沒抱多少希望,所以這事兒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但沒過幾日,葛葉興衝衝地告訴我,他立下了大功勞,我們兩人就要能升官發財,甚至是把那個小小的衙門變成我們兄弟說了算的地盤了。”


    “我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以為葛葉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或是撞了大運立下大功,還為他高興來著,直到和他去了衙門裏麵,見到我藏起來想要放走的犯人被捆住手腳扔在地上。”


    “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在當年的我看來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縣令在其麵前都隻有點頭哈腰端茶遞水的份兒,大人物手裏握著繩子,繩子另一端就係在犯人的脖子上。”


    “葛葉帶著我去見那位大人物,說這犯人是我們倆人一起捉到的,但我整個人都是懵的,但也記得那位大人物確實褒獎了我們兩人,說是這種能吏值得升官什麽的……”


    “我藏人的地方,隻有葛葉知道。”


    “我問他,為什麽問也沒問過我,就把我要放的人交上去領功?”


    “葛葉說是來不及商量了,那位能改變我們命運的大人物就要走了,縣令想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要他們抓的犯人是偷了那位大人物的東西卻沒和他們說過,還好他慧眼如炬識破了,找了個法子親手把犯人送到大人物麵前,才領到了這樁功勞。”


    “那份功勞確實有用,或者說那位大人物金口一開確實很管用,我和葛葉當時已經為衙門裏做了不少事都看不見擺脫小吏當個正經官的希望,但那次褒獎之後沒幾天,我們就正經當上官了。”


    “雖然也隻是衙門裏的小官,但從吏到官這可是許多小吏一輩子都達不成的美夢,可是我卻覺得我的夢已經醒了……沒過多久便辭了官,自那之後也和葛葉沒有過聯係了。”


    “大概就和他說的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細節並不完整,比如故事裏的犯人差不多就是一筆蓋過了,諸葛台為什麽寧願擔著風險將其藏起來,以至於後麵還要為此和多年至交好友分道揚鑣,原因可是沒有交代過。


    不過和葛葉的恩怨倒是已經清晰了,難怪這次的突然見麵會那麽的驚訝。


    說了這麽多,諸葛台的口水都差不多說幹了,但這裏連個端茶倒水的跑堂夥計都沒有。


    不想喝溪水,渴了也隻能忍著。


    就在諸葛台忍著渴的時候,沿著溪水一側忽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吸引眾人舉目望去,看見緩緩流動的溪水之上,竟然飄來了一個個浮盤。


    每個浮盤之上,則擺放著酒水瓜果和糕點。


    在場不少人都頗為耳熟的九珍樓掌櫃鬱芸紡的聲音,似乎從四麵八方揉進了花香裏傳了開來:“諸位賓客,溪上飄來之物便是用來招待各位,各位盡情自取便是。”


    “不過雖說盡情,溪上取食雖然是各憑本事各取所好,但各位今夜來此都是九珍樓的貴賓,可別傷了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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