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坤河雖然有先祖眾魂附身,有積攢了數百年的香火之力加持,但畢竟是沒能跨越五品境的門檻,即便與呂家眾人結成了戰陣,彼此之間氣息相互牽引連成了一片,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有鹿書院的周大先生。


    兩袖清風撫戒尺,浩然意氣盈乾坤。


    不過周清胸臆中的浩然氣雖然充盈,但是呂家積攢了數百年的香火也確實旺盛,不是一朝一夕可破。


    以香火擺出來的戰陣將呂坤河等人的氣息連在了一起,他攻擊其中任何一人,絕大部分力量都會在戰陣氣息引導下,分攤給其餘所有人,那些弱小些的七品境身影根本不會湊到近前,隻在遠處運轉戰陣分擔壓力,所以想要強攻一人造成減員,達到以點破麵的結果,也不太現實。


    沒有五品境強者坐鎮的呂家顯然是有預案過該怎麽對付來犯的五品境強敵,這也確實是一套成熟且可行的製敵之策。


    周清能夠想到的唯一破綻大概就是呂家這套製敵之策倚仗的是祖祠裏的香火,隻能固守不宜追敵,也不怎麽能留住人,他若是想走,呂坤河這些人可留不住他。


    隻是周大先生顯然沒打算走。


    他不斷揮動手中戒尺,消去呂家祖宅當中的香火大霧,呂坤河等人也是各顯神通各展手段,不斷領教儒家五品境的浩然氣有多麽厚重。


    一人之力對上一族之底蘊,一時之間難解難分,相持不下。


    就是不知道。


    會是猶如清風拂麵般的浩然氣先行散去,還是呂氏祠堂裏彌漫不止的香火氣息先一步枯竭。


    兩個時辰之後。


    為呂家效力的六品境巫師怒吼一聲,即便有戰陣和香火氣息的支撐,附著在他身上的熊怪精魂到底是不堪重負無以為繼了,隻能解除了附身狀態,他轉而配合同為巫道修行者的呂坤河,以巫術來限製周清的力量。


    三個半時辰之後。


    呂家的武道宗師供奉手裏的刀在正麵與周大先生手中戒尺相撞之後哢嚓一聲直接寸寸裂開化為齏粉。


    他這柄兵刃其實早就已經被打爛了,隻是在他的血氣維係下保持不散而已,如今已經是遠遠超過了極限,再也維係不住了,連一點碎片都不曾留下。


    刀刃風化成了金屬粉塵,隨著一陣清風拂過,便消散無形。


    不過這裏是在呂家。


    擅長用刀的武道宗師在和呂坤河交換過眼神之後,幾個起落便撞開了一間庫房大門,重進加入戰鬥時,手裏已經多了一把嶄新的刀,雖然不及他已經用了十年的舊刀趁手,但論品質卻不相上下。


    呂家數百年的世家底蘊之中,顯然不缺乏珍藏起來的極品兵刃。


    四個時辰的時候。


    呂家的道門真人供奉手中的一枚雞蛋大小的靈髓已經徹底枯竭,變成了沒什麽用處的石塊,他隨手丟掉之後,又拿出了一塊同樣有著雞蛋大小的完好靈髓。


    不斷從中汲取著精純靈氣來補充自身消耗,不斷掐出一道道形態各異的法訣,夾雜著冰刀的龍卷風,紅到發紫的火鞭,靈力凝聚而成的箭雨……每一道法訣都有著不俗的殺傷力,消弭著周大先生的浩然氣。


    與兵刃一樣,靈髓這種東西,呂家同樣也有收藏。


    若是平時極品兵刃也好靈髓也罷,即便是供奉也不能予取予求,但在此時此刻連祠堂香火都已經拿了出來,說難聽些已經是危急存亡之秋了,呂坤河顯然是不會再吝嗇,大方敞開了呂家庫房大門,隻要是能用得上的東西,統統都拿出來助陣。


    也正是呂家不間斷的用各種各樣的底蘊換取而來的力量之下。


    周清手中的戒尺,出現了一道裂痕。


    即便這是他的本命法寶,在數十年如一日的祭煉下早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儒道重寶,品質極高,不比有鹿書院傳承下來的大多數儒家先賢遺物要差了,但凡是器物總歸是有一個極限。


    就連聖人所用的都不例外,何況是他周清的戒尺呢?


    在和呂家底蘊不間斷的碰撞之下,積累下來負荷已經超過了正常使用的範圍,不再僅僅是力量上的損耗,而是這把戒尺本身的材質已經承受不住出現了破損。


    呂坤河巫力引動著香火,化作一隻巨大手掌壓向了周清,其內蘊含的巫道咒法有著摧殘魂魄之力,不過周清就好像毫不心疼他的本命法寶,依然揮出手中戒尺,將這糾纏著巫力與香火之力的大手擊潰,爾後順勢一壓,戒尺壓向了呂坤河的頭頂,但他體內探出了一隻隻繚繞著香火青煙的手臂虛影,合力將戒尺頂了回去。


    戒尺上的裂隙,更大了一絲。


    呂坤河冷聲質問道:“周清,你的戒尺都已經破損了,到了這一步依然不願意收手嗎?大焱王朝到底給了你們有鹿書院多少好處,值得你一個大先生以身犯險做到這一步,若是當真把命都丟到了這裏,你們書院應當是要賠本的吧?”


    周清的氣勢已經有所衰弱了,但他的麵色依然平靜。


    沒有爭辯,沒有大談道理,沒有引經據典說一大堆,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就好像這是一件眾所周知,不必多言的蒙學問題而已。


    “呂家主,隻有買賣才會計較賠不賠本。”


    “嗬,不愧是有鹿書院的大先生,句句話都冠冕堂皇,好像我呂坤河隻是個滿身銅臭的商賈一樣了。”


    呂坤河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那麽我換個問法,周大先生登門是為了試探我呂家,但我自問應當沒有露怯或是露出破綻,周大先生應當還沒試探出我呂家的底線,怎麽突然就翻臉掀桌了呢?”


    “莫非洛九城的變故,周大先生知道些什麽,所以才等不下去了?”


    周清微微皺了皺眉頭,有點疑惑:“我想問的都已經問過了,呂家主也給過了答案,既然呂家主不打算因為我的到來而罷手,那麽我就隻能和呂家主動手了。”


    “這和洛九城的變故有關係呢?”


    “還是說,呂家主以為我要試探的是什麽底線?”


    “難道是你呂家如今的實力如何,夠不夠抵擋住我,甚至是殺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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