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暗中練兵的事情,舵主們多多少少都略有知曉,隻是為求隱蔽不提前暴露,就算是他們也不過捕風捉影聽到了點動靜,不知道具體情況。


    曹明火捏著茶杯蓋子,撇去浮在麵上的茶葉沫子,儼然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作派


    “練兵之事務求隱秘,一旦被朝廷知道了,可就是腦袋掉一片,忌日都沒人來燒紙的淒涼下場,所以本該是早些和諸位弟兄們說明白,但擔心著隔牆有耳,就一直瞞到了現在,先得給諸位兄弟們賠個不是。”


    曹明火站起來舉杯相敬賠了個不是,十位舵主自然是連連擺手口稱無妨,沒人會接下副幫主敬的這杯茶。


    曹明火把茶當酒一口喝光,隻放下了茶杯,人卻沒有坐回去,輕聲開口語氣雖輕,但字字句句連成的意思卻一一點兒也不輕。


    “這會兒倒是可以給諸位兄弟說個明白了。”


    “我們漕幫練兵,一共練出了三千精兵,能結千人戰陣。”


    三千人。


    數量不算多,丟到寒烏國那片戰場上,翻不起多少水花。


    是不是精兵。


    其實也不重要,因為這種名聲自己說出來可不怎麽頂用,向來都得要從敵人口中流傳出來,才能讓天下人信服。


    可這千人戰陣就是實打實的練兵成果了。


    正是因為有戰陣的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戰爭主旋律依然是將士兵卒間的比拚,而不是靠著個別境界高深的修行者在決定著戰事的勝負。


    大焱把私自操練五十人之上的戰陣視為豢養私兵,便可見戰陣的重要性。


    隻不過戰陣也不是說練就能練的。


    幾個人十幾個人還沒什麽難度,隻要懂得相同的戰陣就差不多了。


    若是幾十上百個人其實做好掉腦袋的準備,時常演練也能夠成陣。


    破了百人之後成陣的難度便會陡然增加,沒有日積月累嚴苛訓練根本不可能調教出來。


    再到了千人級別的戰陣,便又完完全全是另一個難度了,即便是大焱的正規軍隊,也不是每一支軍隊都能結出千人規模的戰陣。


    不過戰陣難度隨著人數規模倍增的同時。


    戰陣威力也是一樣。


    縱然是五品境的強者,遇到了千人規模的戰陣,那也得暫避鋒芒,不敢硬闖。


    至於再往上多出一個數量規模的萬人級。


    但凡是能夠操練出一支能夠結出萬人戰陣的軍隊的將領,無一不是能夠著書立傳的傳奇將領,當今世上不超過二十之數,而當今世上能正麵破掉萬人級戰陣的也總共隻有兩人而已。


    一人是武帝。


    另外一人,便是曾經一劍破甲九千的劍魁。


    漕幫原來有可結千人戰陣的三千精兵,對於之前不知此事的十位舵主而言無疑是平添了莫大的助力,他們就算性情不一方才還各抒己見,這會兒也是統一露出了欣喜之色。


    畢竟再怎麽樣,也不會有人嫌棄自己這邊的兵馬過於強壯。


    也有舵主好奇,忍不住問道:“請問曹副幫主,能夠操練出千人戰陣的人,應當最少也稱得上是一方良將了吧,我們漕幫何時招募到了如此大才?”


    幾十上百人的戰陣,隻要找個精於戰陣久經沙場的老兵都能教上一教。


    但是幾百上千人的戰陣,能夠調教出來的人都已經稱得上是良才了。


    這樣的人不僅僅是少,找到了願意幫忙訓練私兵的更是少之又少,畢竟就算貪圖安穩不願再上前線廝殺,在後方專門訓練士卒都可以輕輕鬆鬆撈個軍中教官職位當著,足夠頤養天年衣食富足了。


    誰會冒著殺頭的風險來給漕幫練兵呢?


    何況漕幫還不能光明正大的練兵,這就更考驗領軍之人的能力了。


    曹明火笑著說道:“這事本來不該說,不過在座的都是休戚與共的兄弟,我便在這議事大堂裏麵多句嘴,但也僅限於大堂之內聽一聽,可不要傳到外麵去了。”


    “曉得了。”


    “這點輕重,兄弟們都知道。”


    “要是副幫主是在為難,其實不說也無妨,我也不過是心癢好奇,過了這陣便不記事了。”


    “嗬嗬,我昨夜沒睡好,今日頭昏,估計等下聽了就忘……”


    舵主們你一言我一句,曹明火等著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方才吐出真相。


    “幫我們訓練兵卒,之後也會幫我們領著這三千精兵的那人來自玄雍國……嗬,用玄雍國的話來說,那人是他們軍隊裏的逃兵,奚幫主機緣巧合之下把他從玄雍國的追殺中救了下來,為報此恩便與我等共襄大計,我這麽說諸位可聽明白了?”


    漕幫舵主或許不是人人都擅長謀略,但卻也沒一個是人情世故都不通,自然知曉曹明火這話是什麽意思。


    一旦事跡敗露或者說瞞不住了之後,大焱借著玄雍國的人在幫漕幫練兵這事情發難,玄雍國便會以曹明火這後半句話來搪塞大焱。


    即便明眼人都會覺得蹊蹺,但隻要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能直接指出就是玄雍國在幫漕幫練兵就足夠了,本來就隻需要一個邏輯說得過去的由頭,用來敷衍世人而已。


    至於是真是假。


    重要嗎?


    總歸是重不過將士身上鎧甲與手中兵刃。


    曹明火目光穿過大堂看向門外。


    這場雨。


    下得越來越大了。


    這對於漕幫來說是好事。


    雨越大,夢越深。


    曹明火剛剛低下頭拎起茶壺,準備倒上一杯,卻忽然偏頭再次看向了大堂外麵。


    這一次。


    大堂內的漕幫舵主們,也齊刷刷朝著曹明火所看的方向望去。


    門外已是傾盆大雨,仿佛要把天地都渾為一片深淵,滄江河浪更是變得洶湧狂暴,如同關在籠子裏的猛獸,不斷嘶吼,不斷拍打著江畔。


    曹明火搖了搖頭,下意識地便要放下茶壺,但忽然想起來也不必那麽急,還是倒上了一杯熱茶,晃了晃茶杯看著在茶水中起起伏伏的茶葉。


    他心頭其實不太安寧,但是麵上卻隻能是笑著說道。


    “貴客臨門,諸位兄弟們還記得我方才說的待客之道吧?別讓人等得久了,免得說我們漕幫都是一群禮數不周的泥腿子,不知如何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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