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年已經知道了司曉楠的態度,此行目的已經達成,道別離去,司曉楠一個慢悠悠地走去芳沁閣,到的時候也不晚,檀月和麝雲雖然已經選好了胭脂,但芳沁閣裏那麽多的胭脂水粉,慢慢看倒是能夠看上許久。


    不過姑爺既然已經來了,兩個丫鬟也沒讓姑爺久等,拿上了選好的胭脂。


    “謝謝姑爺。”


    司曉楠掏了銀子,調笑了一下兩個丫鬟:“沒事,反正你們抹了好看的胭脂,我也一樣能夠賞心悅目。”


    麝雲臉色微微一紅,故意不小心輕踩了姑爺一腳。


    檀月倒是沒什麽反應,就好像沒聽到姑爺說了什麽。


    雖然是有調戲的嫌疑,但這話也已經很輕了。


    畢竟如果姑爺和小姐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像檀月和麝雲這種小姐的貼身丫鬟,隻要姑爺相中了,大概率是要擔當起通房的責任。


    如今的檀月和麝雲雖然不是通房丫鬟,但如果姑爺若是真有那方麵的心思,作為某種意義上的補償,隻要檀月和麝雲自己沒意見,小姐估計也就不會反對。


    不過道理雖然是這麽個道理,但姑爺最多也就是嘴上說說秀色可餐賞心悅目這類的詞兒,似乎並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麝雲捧著新買的胭脂,在檀月的提醒下她腦子也已經轉了過來,沒有想去探聽徐大真人和姑爺聊了些什麽,但是她對那位徐大真人確實有些好奇,想要問問。


    “姑爺,那位徐大真人原來有這麽厲害嗎?我看徐大真人就在那裏坐著吃烤鴨,都沒多說個幾句話,來勢洶洶的徐府就低頭道歉了。”


    司曉楠剛剛也掃了一眼芳沁閣的胭脂,盛名之下果然不錯,心想著若是之後徐真人亮明身份,自己如果需要離開京城,不妨在離開京城前買上兩三盒。


    也算是苦中尋樂了。


    聽到麝雲的好奇,她笑著反問道:“不然你以為呢?徐府老仆還要當眾和徐真人大打出手?他可打不過徐真人。”


    麝雲數著指頭,理順著腦海裏的思路,說道:“那個隻有一隻手的老仆打不過,但徐府即便被削了爵位也好歹還是個侯府吧。”


    “折衝將軍聽說也很厲害,不僅僅是帶兵打仗啊軍中威望什麽的……嗯,當然比起老爺還是差了些啦,比起老太爺就差了太多了。”


    “但折衝將軍自己不也還是個四品境的絕世高手嗎?這應該還是要比五品境的徐真人厲害的吧,但徐府卻好像很怕徐真人一樣,不願與其交惡。”


    陳老將軍畢竟是三位大將軍之一,說他勝過折衝將軍,至少目前為止都可以算得上是顯而易見。


    但若是陳府的老爺,也就是那位虎賁將軍比起折衝將軍,其實最多也就算是伯仲之間,甚至折衝將軍還要壓了虎賁將軍半籌。


    麝雲畢竟隻是個丫鬟,隻知道那些個將軍都很厲害,但其實具體有多厲害又或者是哪個更厲害一點,她就不甚了解了。


    之所以說是老爺和老太爺更厲害,也不過因為自己是陳大將軍府裏的丫鬟。


    總不可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她對於徐大真人的了解也差不多是這樣。


    知道徐大真人是道門五品境的強者。


    相當厲害。


    但具體有多厲害呢。


    就不甚清楚了。


    隻是覺得既有四品境的更強者,又如日中天的武將世家的徐府,在她的看法當中,還是要勝過徐大真人,應該不至於怕了。


    但徐府在德宜坊裏表露出來態度,可看不出他們不怕徐大真人。


    司曉楠恰好很了解五品境強者。


    畢竟天下第一或許是武帝,但如果在五品境裏挑個第一出來,大概率是要落在她師父的頭上。


    “六品境就已經是江湖宗師,當得了一方梟雄。”


    “五品境的強者,更是每一位都值得重視。”


    “就這麽說吧,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會主動拒絕結交一位五品境強者,隻會巴不得奉為上賓,哪怕之前有過摩擦恩怨,隻要不是生死大仇,也樂得一笑泯恩仇。”


    “不過若說徐府真是怕了徐大真人,但也確實有些小覷鎮國徐氏了,太不把那位千裏奔襲的折衝將軍放在眼裏了。”


    “隻是這裏麵的問題在於,徐府即便能夠勝過徐大真人,但他們又何必要與徐大真人為敵呢?臉麵是重要,但若是為了強撐臉麵斷了幾根骨頭甚至是缺胳膊少腿了,可就算不上明智了……”


    司曉楠說了一通,麝雲雖然句句都聽著了,但聽到最後那雙清澈的眼睛裏還是流露著茫然。


    檀月幫姑爺總結了一下:“姑爺的意思大致是說,徐府今日在德宜坊向徐大真人低頭,確實是當眾丟了麵子,但如果為了這種事情去與一位道門大真人交惡,或許徐府在將來損失隻會遠大於今日的麵子。”


    麝雲恍然地一拍腦袋,抱著檀月的一隻胳膊,笑嘻嘻說道:“原來是這樣啊,還是檀月姐姐說的透徹,比姑爺說得易懂多了。”


    司曉楠說道:“行啊,嫌我解釋的不好,下次你再有什麽想看的戲,還是讓你檀月姐姐帶你去吧。”


    “咳咳,人各有擅嘛,檀月姐姐又不愛看戲,她要是去了不打瞌睡就不錯了,看戲還是姑爺能夠說得明白。”


    “我說的明白?那我說處仁先生和祝姑娘是作者故意不作美,你之前還反駁我。”


    “嗚嗚嗚,姑爺你又說這個,明明是你強詞奪理……”


    兩個丫鬟。


    一冷一熱,打鬧嬉笑。


    司曉楠略微落後了半步,聽著麝雲故意做作地摸著不存在的眼淚讓檀月來評評理,看那故事裏的男女算是天公不作美還是作者的不當人,迎麵而來的是卷下枯葉的秋風。


    有些冷。


    有些蕭瑟。


    其實事情敗露後,那些還需要用著司曉楠的人會怎麽懲罰她都算是其次了,她自己覺得最大的影響,大概就是要失去現在這樣清閑悠哉的生活了吧。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和這兩個丫鬟說說笑笑……


    ……


    徐府。


    雖然依舊是國公府的禮製,不過大門上掛著的門匾已經換成了鎮國侯府。


    摔疼了的徐承正在仆人的伺候下抹著傷藥,其實以他好歹八品境武夫的體魄,倒也用不著抹藥,隻是他自己喊著疼,大夫人自然是心疼得很,又怎會吝惜價值不菲的傷藥就這般抹在徐承的屁股上,算不算是浪費了。


    略顯佝僂的獨臂老仆站在大夫人的麵前,微微垂首。


    大夫人看著這位既對徐府忠心,也是老爺心腹的老人,罕有的沒什麽好臉色:“曹伯,承兒受了欺負,你反過來代他道歉,這是何意?”


    “我徐府難道真就怕了徐大真人。”


    “他次次仗勢欺人,我們就隻能處處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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